“忍著點……”查文斌抬著大山的胳膊猛地一擰,“哢”得一聲,關節複位,整個過程他連哼都沒哼一聲,隻是額頭上微微出了一點汗。見他遍地鱗傷的樣子,查文斌有些心疼道:“疼不疼?”

“不疼。”他咧著嘴像個孩子一樣笑著,又從衣服上撕下幾條碎片給那條黑狗的傷口給包了起來。他抱起那狗,狗的腦袋還在朝著前方不斷的蠕動著,掙紮著想要從他的身上跳下去。這狗如此反常,難道老爺子就在這裏?

可這周遭的草叢他們來來回回都扒拉了一個遍,一直也沒見到人啊,正在猶豫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找的時候。那地上傳來“啪”的一聲,低頭一看,又是一隻解放鞋,這時他們才把目光轉向了頭頂。抬頭一看,好家夥,離地約莫五六米高的樹杈上,一條光溜溜的大腿正掛在那裏。

大山放下狗忍著痛爬上樹一瞧,這老爺子也渾身都是傷已經昏迷不醒了,但鼻孔裏還有氣兒,尤其是那屁股上一道豁口就跟被刀砍開了似得。想必這老頭就是遭了剛才那頭野豬的襲擊,愣是強撐著爬到這樹上躲起來了,那豬不肯走,一直就在原地打轉,所以這條黑狗一上來就跟它拚命。

兩人合計用樹藤編了根繩子把老爺子給救了下來,又就地取材做了一副擔架,把那人和狗一並放在上麵。沿途那隻黑狗都在不斷哼叫著的舔著它主人的臉,等到他們把人抬到小屋時已經是精疲力盡,好在這會兒那老太太也尋著人上了山,眾人這才互相搭手把人給山下運。隻可惜,那條黑狗見到老太太時已經斷了氣,到死它也沒忘了把自己的腦袋埋在老頭的胸口,看著著實挺讓人難受的。

這老頭找隻雞為何會連跑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去,顯然這個答案隻有等老頭醒了才知道。等他們兩個折騰到山下都已經是夜裏九十點了。因為這老頭走丟的消息牽動了很多人,那些個愛管閑事卻又無力上山的大爺大媽們就一直聚集在山腳等著消息,這山腳下又沒個歇腳的地兒,查文斌放胖子的那座舊宅就成了唯一的必選之處。

雖說也有些人知道這屋子被查文斌給買了,但至於他買去做什麽卻又是別人不知道的。走之前著急著上山他鎖了大門卻忘記了鎖小門。那小門裏原先是個廚房,看熱鬧的人多了就不免會進去打探一下找杯水喝喝。

來的人一瞧,喲,這屋子裏麵怎麽黑咕隆咚的,也沒個燈,但這屋裏卻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這種土坯房廚房和堂屋中間是有一條通道的,來找水喝的那人恰好又是個啞巴,這啞巴小時候發過一場高燒,腦子有點問題,就順著那過道穿到了堂屋。

堂屋就是房屋的正中客廳,查文斌在這兒貼了一些符,靠牆的中堂位上供奉著一副三清的畫像,有兩盞蠟燭點著。堂屋的正後方有一隔間,那啞巴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竟是推了一把隔間的門。

平時,這道門查文斌也是一直鎖著的,可下午恰逢碰上大山來送飯。這飯是有兩份的,一份給他,另一份半生的是給裏麵的胖子準備的,所以為了方便一會兒送飯進去,他這門上的鑰匙還留在上頭。

啞巴一擰鑰匙,門就開了,裏麵是一張床,床頭靠腳的地上放著一盞油燈,油燈後麵就是一玻璃罩,那是超子定製的恒溫酒櫃。啞巴好奇,於是就拿起那油碗舉到那玻璃罩上看,好家夥,隻見那玻璃罩下方的**躺著一個人!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這裏頭睡的是個死人,這給啞巴嚇得手一哆嗦,那油碗頓時落到地麵碎成了一片。那油往哪裏淌,火就往裏燒,一見自己闖了禍,啞巴連忙衝出去求幫忙,連拽帶比劃的總算是找了幾個人去幫忙滅火了。

要說這胖子也確實是自己作,他見查文斌遲遲不回,這天色大黑,就自個兒去山上溜達了,沒成想自己的老巢被人點了把火。等到查文斌從山坡上看到那宅子冒著大煙時,整個人都差點癱了,等他和大山衝到院子時,那家裏已經是一片狼藉,不過還算萬幸的是,胖子的肉身讓人給搶了出來,隻是眉毛和頭發都已經被燒焦了,其它部分倒還算完整。

把一具死屍放藏在這麽個地方,查文斌沒辦法和那些圍觀的人解釋,他既解釋不清楚也不能解釋。但他知道,洪村他呆不了了,不用等到天亮,明天整個五裏鋪乃至安縣都會知道這件事。而在現代社會,藏一具死屍會是什麽後果,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

回到家中,查文斌開始緊急收拾一切東西,當聽說他打算跑路時,超子起身道:“你能跑去哪?”

“我有個地方,”查文斌道:“你和卓雄連夜開車,我們去霍山找風起雲。”

“倒是把她給忘了,”超子一拍腦袋道:“她是那是個三不管的世外桃源,那樓下那個呢?”他指的是一直在院子裏發呆的冷怡然,一聽說查文斌又要走,並且這兩年估計都不會再回來,她就在那黯然傷神,不知所措……

“哎,一起吧,”查文斌看著超子那一臉壞笑道:“我隻是怕這件事會連累到她,趕緊的通知她去收拾。挑重要的撿,我們時間有限,半小時後樓下集合,我估摸著等不到天亮就會有人找上門來要說法。”

霍山縣,位於安徽西南大別山腹地,超子為了不惹麻煩,選擇了國道連夜狂奔,兩輛車一前一後一口氣幹出去三百公裏才敢停下稍作歇息。胖子的肉身被放在葉秋身旁,並給他帶了帽子,至少從車外看上去,這是一個睡著的人。

胡亂從街上買了些吃的,超子丟了一份給葉秋,又衝著胖子的肉身跟前比劃了一下道:“忍著點哈,等到了地方,哥給你買幾根上好的蠟燭啃啃,嘿嘿。”他那手中的油條一晃,恰好把那胖子頭頂的帽子給拍斜了,露出了他下半個臉,隻見他那臉上居然開始出現了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棕色斑點,他急忙跳下車去找查文斌。

“是屍斑……”他和超子的判斷是一樣的,這不知為何一夜隻見胖子的肉身竟然長出了屍斑,並且身上的皮膚和肌肉也已經開始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