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屋內,查文斌從懷裏抱出了那個娃娃在她耳邊輕聲道:“我要走了,但是你的家在這裏,這裏有屬於你的臣民,你是它們的王。”

那孩子好似聽懂了他的話,死死的抓著他的手不肯鬆,查文斌又把自己的手指再一次塞進了她的口中,隨著一陣刺痛感,小娃娃開始一臉享受的閉上眼睛吸吮著。

查文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哼唱道:“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欞呀,蛐蛐兒叫錚錚……”這是鈄妃以前經常唱給子瑤聽的搖籃曲,聽得多了他也就會跟著哼了,他唱了一輩子的道經,卻從未給子瑤唱過一次兒歌。今天,他便把這遺憾在這個小娃娃身上給彌補了。

小娃娃在歌聲裏睡了,那張小臉紅撲撲的,彎彎的睫毛,小小的嘴唇,都像極了小時候的子瑤。他脫下自己外套裏麵的一件長袍,帶著他的體溫輕輕把她包裹好,又輕輕地把她放在地上,她蜷縮著小小的身體翻了個邊甜甜的睡了。

如同查文斌所料,折回去的路上一帆風順,那些大蚯蚓們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站到奎屯山的主峰時已是夜晚,站在茫茫的雪地裏抬頭看著漫天璀璨的星空,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牙縫裏都四溢著一股甜味。

大尾巴執意要隨他們一起下山,查文斌道:“你真的不等他們了嘛?”

他卸下肩膀上的槍支,拉扯了幾下槍栓然後奮力朝著山崖下方用力的擲了出去道:“不等了,我的幾個兄弟們都不在了,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也該結束了。我想回到老家去,買上幾十畝橡膠林,下半輩子隻求平平安安。”

查文斌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終於是活明白了,挺好。也許隻有無限接近過死亡,才會明白生存的真諦是什麽。”

“對了查先生,我想問你,他們會活著出來嘛?畢竟曾經他有恩於我……”

查文斌道:“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了,如果他戰勝不了自己的貪念,也許就會和山腳下的那些士兵一樣,永遠成為封魔陣的一部分。”

過了很久,東方黎終於是醒了,整個人十分頹廢,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臉頰也縮了進去,就好像是一個吸毒的人已經快要走到自己生命的終點。

相由心生,古人雲:心者貌之根,審心而善惡自見;行者心之發,觀行而禍福可知。他這幅模樣,定是在那自己的幻境裏受到了致命的一擊,看著那已經斷成了兩截的手銬,他呆呆的癱坐在地上……

良久,屋內的人陸續醒來,他們或痛苦或失意,李成儒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一個不肯承認自己內心深處隱藏著惡魔的人注定會被惡魔所支配。

屋內空空如也,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那角落裏還有一件查文斌的長袍。

“看來他們已經走了,”郭老蹲下身去拿起了那件衣裳,隻聽“骨碌碌”的一聲,陸續從那衣裳裏頭滾出來幾個雞蛋大小的東西。“咦,這是什麽?”他低下頭去撿起了其中一塊,隻見那石頭通體雪白,上麵雕刻著玉螭虎紐,下方以武都紫泥封住,工整精美的雕刻著四個小篆。郭老趕忙朝著那底部哈了一口氣,然後挽起自己的衣袖朝著那件白內衣上按了個戳。

當他緩緩的念出那幾個字後,隻覺得天旋地轉,五雷轟頂,他顫抖道:“天子行璽……”

其餘五枚,也依次被一一認了出來,分別是“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之璽”和“天子信璽”。

“是老玉是老玉,”拿下放大鏡的郭老一再肯定道:“這是典型的秦漢雕工,古書記載,傳國玉璽藏星之精,墜入荊山,化而為玉,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你們看這幾塊玉料無一不是青綠而玄,光彩照人,這是典型的荊州玉,而秦漢時代無一不以荊州玉為貴。而它的尺寸也與古書中記載的一致,我幹斷言,這是真品!”

“哈哈哈哈……”他們開始狂笑,笑得人整個臉已經開始扭曲,那種瘋狂的肆意的貪婪之心被暴露的一覽無遺。

東方黎夢想成真了,他朝思暮想的六枚玉璽如同金箔記載的那樣,全部被找到了!

看著那件繡著八卦的長袍,他激動道:“查文斌,你果然是名不虛傳!”到現在,他還以為是查文斌找到了玉璽又把它們給了自己,試問這樣一個驚天的發現他豈能不激動?

東方黎把那些個玉璽是放在嘴邊親了又親“總算是沒白白廢了我們這般心思!老師,郭老,免得夜長夢多。咱們趕緊走,明天我就要全世界都知道,秦王玉璽在我手中!”

“等等!”在這時,總算還有個人腦子沒有被衝昏,李成儒拉著東方黎的胳膊道:“太子,查文斌真有那麽好心會把這些東西留給我們嘛?”

“那說明他這個人講誠信啊!”東方黎已經徹底沉浸在這巨大的成就裏,他激動道:“別說一個億,就算是再給他五個億都不過分,這每一個可都是無價之寶啊,查文斌啊查文斌,你要我怎麽謝你才好呢!”

李成儒道:“誰都知道這是無價之寶,就算查文斌真的一諾千金,但您可別忘了先前我們是怎麽對他的?他怎麽可能會這麽好心把這些東西包好藏好留給我們?我擔心這其中有詐!”

郭老道:“這東西是貨真價實的吧?我們費盡了千辛萬苦,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那又有何懼呢?再說了,就算有詐,那炸在哪呢?這裏就一件破衣裳而已!”說罷,他還特地把那衣裳用力抖了兩下,不料那衣裳裏頭竟然是被抖出了一張紙來。

那是一張符紙,上麵用紅色的朱砂寫了幾行字,臨行前,查文斌猶豫再三,還是寫了這封信,他把信塞進了衣服裏,但願東方黎會理解自己的善意。

奎屯山下山的路上,查文斌對大尾巴道:“我已經給他們指了一條活路,走或者不走,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一切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