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山前,格圖還有一套儀式要做,他從包裏拿出準備好的熟羊頭恭敬的放在山腳,並擺上酒杯和碗筷,恭敬的對著奎屯山的主峰下跪祈求山神的庇護。

東方黎的人也紛紛跟著照做,超子眼巴巴的看著查文斌,似乎是在等他的指令。老郭道:“查先生,拜一拜吧,沒別的意思,就是圖個彩頭。”

不料那查文斌卻道:“我隻拜祖天地君親師,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

老郭語塞道:“這不是拜拜山神麽,信仰……”

隻聽那查文斌又道:“於世人而言,神靈是自己人生最終應該要達成的修煉結果,禮應敬之重之為楷模之,而非崇拜對象。他既不是我的師傅也不是我的祖先,我沒有拜的理由。除了格圖,你們誰在內心深處有真正對這座山有一絲的敬畏,這會兒來談信仰是否有些遲了?”

東方黎起身拍了怕身上的塵土道:“查先生的境界又豈是我等凡人所能達到的,這不過隻是圖個心理安慰罷了,其實靈不靈的沒關係,就像人們總是做了錯事後再去求神靈原諒一樣,讓查先生見笑了。”

真正開始登上山脊,他們才明白當年為何成吉思汗會給這座山取這樣一個名字。凜冽的西北風從西伯利亞**,沿途無遮無擋,奎屯山才是它們遇到的第一座關卡。走在這裏隻能低著頭彎著腰看著自己的腳尖前行,呼嘯的風聲會把一切都給湮沒在塵埃裏,山風刮起地上的積雪像沙塵暴一般肆虐著身體。

在這樣的條件下,查文斌還要時不時的背過身去查看懷裏的孩子,那小家夥正眯著眼睛睡的那叫一個香,這也讓他的心中又多了一絲暖意。

大約三個小時以後,他們距離頂峰還有最後不到五百米的距離,格圖忽然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停下,並迅速翻到山脊的背風麵。此時他們的腳下便是像鏡子一般垂直的雪坡,隻能用手死死扣住山脊上方的岩石,隻聽那格圖道:“前麵有人!”

老炮嘀咕道:“媽的,果然是比我們要快了一步!”

格圖擺手道:“是老毛子的邊防,他們在山頂,這會兒千萬趴著別動!”

“邊防你怕什麽,”老炮道:“這裏還是中國的國境,他們管得著嗎?”

格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年邊防一直有共同打擊走私的聯合行動,你們身上都帶著真家夥,萬一鬧起來了容易說不清。”

東方黎道:“郭老,看一下地圖,大概標注的在哪個位置。”

老郭一手抓著岩石,一手掏出繪好的線路圖用嘴咬開鋪在那雪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道:“第二個點是龍頭,地圖顯示就在主峰附近,我們要找到龍嘴巴張開的位置,那裏就是地圖上標準的正入口。”

趴在那斜坡上,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覺得那掛在岩石上的手臂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超子暗罵道:“媽的,這些俄國人怎麽還不走了呢,難不成他們還想在這主峰上過年嘛,我說向導,你有沒有看錯啊?”

老炮偷偷的探出去半個身體,摸出望遠鏡瞧向山頂,隻見那主峰上確實是有一群身著白灰色迷彩的軍人,他不斷調整著倍數仔細觀察著。他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很快就找到了最關鍵的信息。

老炮低聲道:“太子,不是邊防,毛子的邊防袖章是雙頭鷹,而上麵那幾個人的袖章上的則是一隻北極星。”

大尾巴驚訝道:“瓦格納?”

老炮道:“沒錯,這回可算是碰上老對手了。”

瓦格納是誰?其實它的全稱叫作瓦格納集團,名義上它是一家注冊在香港的國際安保公司,實際上它則是一家的名副其實的雇傭兵公司,比起大名鼎鼎的黑水,瓦格納要低調的多。但在國際上還是願意把它列入世界三家頂級雇傭兵集團之一,其人員主要是來自俄國退役的一些相當具有作戰經驗的退役老兵。

能夠請得起瓦格納的人必定是非富即貴,而這樣一支隊伍忽然出現在了坤屯山的主峰,東方黎也想都不用想便能猜到一定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何坤吧!”

“暫時還沒有看到他,”老炮道:“他們一共有六個人,瓦格納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至少在中國國境以內不要和他們發生任何衝突,與其得罪解放軍,我寧可得罪惡魔撒旦。”

“你說的龍頭應該是風水中的龍,”一直沉默著的查文斌忽然道:“整座阿爾泰山自西北向東南蔓延,在這條龍脈之下誕生過大大小小諸多的王朝,而把龍首定在這座山峰的,我想縱觀整個曆史隻有一個王朝能夠符合,那就是烏孫。”

“不愧是查先生!”郭老不忘豎起一個大拇指道:“這裏以前的確是烏孫王朝的地盤。”

烏孫國,一個在今天的新疆北部曾經經曆了1300年曆史的古國,大約在戰國時期烏孫便有了自己的部落,期間曾經一度成為西域一霸。但到了遼宋時期,這個繁衍了千年的王國又神秘的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迄今為止,關於烏孫國的起源和消亡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定論。而關於這個國家最有名的莫過於漢武帝時,江都公主劉細君與烏孫獵驕靡的那一場政治聯姻。

為了抵抗匈奴,漢武帝選擇了和盤踞西北要塞的烏孫和親,劉細君的父親劉建是江都王劉非的兒子,而劉非與漢武帝劉徹則是同父異母的哥哥。算起來,劉細君是漢武帝的侄孫女,此女五歲起便在漢王宮中生活,深得漢武帝的喜愛。史書記載她天賦過人,容貌出眾,既擅長琴棋書畫,也精於吟詩作賦,所以被漢武帝封為了江都公主。

而年邁的烏孫國王不久後就死去了,這位江都公主又按照彼時的西域規矩,嫁給了繼承王位的烏孫國王軍須靡,這位軍須靡則是老國王獵驕靡的孫子。在那個特定的年代和特定的地域,子承父妻、孫承祖妾是倫理,但是,對於來自中原的江都公主來說,這無疑是一種不知廉恥的**行為。

她寫信想要漢武帝把他接回去,不料卻遭到了劉徹的斷然拒絕,那個時代的女性出生在帝王之家便是身不由己。史書記載,可憐的劉細君在為軍須靡產下一女後便撒手人寰了,臨死之前更是寫下了一首千古名詩,這詩的最後兩句便是: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