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江織。”

江織:“……”

生分得讓他想打人。

“有事嗎?”周徐紡問他。

她聲音已經柔軟了很多,不像剛接電話時那麽冷淡疏離了,江織心頭這才舒坦些,便也將聲音放緩和了:“臨時加了一場戲,需要群眾演員。”

她都沒有考慮:“我現在沒空。”

她拒絕了!

她居然拒絕了!

江織從躺椅上坐起來,腿上的毯子因為他急促的動作滑落到了地上,猛咳了幾聲,臉頰透著病態的紅,這般惱怒心急的模樣,倒比施了粉黛還要妍麗幾分,就是一雙眼,裏頭蘊著幾分世家貴公子的冷峻:“你在哪?”

周徐紡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在昌都路。”還說,“在做兼職。”

又在忙著賺錢,他都見不到她的影。

江織撓了撓一直攥在手裏的那罐牛奶:“兩萬,來不來?”

不就是錢,他多的是。

果然,周徐紡對賺錢的興致特別高:“兩個小時後過去行嗎?”她聲音都輕快了,聽得出來她很高興。

她對錢,比對他,熱情得多。

江織用力撓了一下牛奶罐:“快點來!”

語氣,凶巴巴的。

周徐紡答:“好的。”

然後,江織就掛了電話。

周徐紡盯著號碼看了幾秒鍾,然後存下來,開始打了江織兩個字,又被她刪掉,換成了‘天下最美的美人’七個字。

這時,發廊的老板過來,三十多歲,穿得很潮,染著一頭奶奶綠的頭發,他是方理想的表哥,叫程鋅,也是這家發廊的首席發型師。

周徐紡看了一眼程鋅手裏拿的藥水,有一些猶豫:“能不用這個顏色嗎?”

程鋅自然熟地喊她寶貝,笑眯眯地說:“這個顏色最適合你,你相信我,染完之後絕對美炸。”

周徐紡不是很相信他,可是,他開了五千的高價,為了錢……

她說:“好吧。”

兩個小時後,周徐紡到了片場,因為風大,她戴了口罩和帽子,就露出一雙漆黑潑墨的眸子——像沙漠裏的孤狼。

方理想盯著她看了十幾秒,眼裏露出了類似於震驚的神色。

“理想。”周徐紡叫她。

方理想往後跳,戲特別多地抱住身體,一驚一乍:“你是誰?”

周徐紡把口罩拿下來,帽子也拿下來:“是我。”

還是那張稍微麵癱且十分冷若冰霜的臉,就是那一頭蓬蓬鬆鬆、隨意卷著的頭發……方理想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這是我表哥給你染的?”

周徐紡不習慣地壓了壓頭頂蓬起來的頭發:“嗯。”

“這個叫什麽顏色?”

“霧麵藍。”

是冷豔色係的霧麵藍,摻一點點奶奶灰的顏色,過耳的長度,在發尾做了點中卷,很隨意,有幾分淩亂,冷酷裏帶點小俏皮。

又頹又美。

是周徐紡本人沒錯了。

方理想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了,怕彎了,她給表哥打了個電話:“表哥,我也要染霧麵藍,我也要做徐紡同款發型。”

電話裏,程鋅毫不客氣地打擊她:“你當誰都能駕馭得住?等回頭給你染個原諒綠。”

方理想:“……”

這種表哥還留著幹嘛,絕交算了。

“周徐紡。”

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氣微喘,伴著咳嗽聲。

是江織,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站在人堆裏多久了,周徐紡扭頭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

她答應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她的頭發:“你跟我來。”

周徐紡跟著江織去了休息室。

他把阿晚打發出去,關上門,神情氣度是世代貴胄嬌養出來的不矜不伐:“為什麽染頭發?”

周徐紡與他隔著一段安全距離:“我在發廊當發型模特。”

他盯著她的頭發,看了半晌,繼而又盯她的眼睛:“周徐紡。”

她表情木木的:“嗯。”

他朝她走近了幾步,目光像一張網,密密麻麻地纏著她:“能不能給我抱一下?”

她思考了良久,搖頭了。

不能抱,她有秘密,要緊緊地藏著,所以她總是不同人親近,總是一個人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總是不與人對視,不讓人看她的臉。

江織,已經是例外了。

她認真地拒絕:“不能。”

江織似乎意料到了,從容不迫地又朝她走了一步:“既然你不同意,那隻能用強的。”他伸手,把她拽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