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要我的股份嗎?跪下來求我,求我我就考慮考慮。”

許九如呆住了。

“不跪啊?”江扶汐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織哥兒——”

“等等!”

許九如掙紮了很久,扶著椅子跪下了,手放在兩側,握成拳頭,她咬著牙,深呼了一口氣:“扶汐,看在我撫養你一場的份上,幫我江家一次。”

江扶汐往杯子裏添滿了茶,任由許九如跪著,她慢悠悠地品著:“江家會走到今天的地步,有我一半的功勞,我費了這麽大心思才折了您的手腳,您覺得我會半途而廢嗎?”她輕笑,“奶奶,您怎麽這麽異想天開啊?”

“你、你——”

許九如氣得臉色發青,整個人往後倒,撞在椅子腳上,她抓著衣領,伸長了脖子,大口喘息:“你……咳咳咳咳咳……”

江扶汐笑得更歡了,俯身看著跪在地上背脊佝僂的老人:“江織吃過的藥,你嚐起來滋味怎麽樣?”

許九如喉嚨一哽,嘔出一口血來。

血濺在了江扶汐的鞋上,她彎下腰,用帕子擦著。

“嗬。”

笑完,她嘴角拉下來,眼底瞬間陰了:“真是活該啊。”

桂氏也笑罵活該。

“母親!”

是江維爾,她跑進來,著急忙慌地去扶地上的許九如,許九如咳得喘不過氣來,雙腿蹬直,暈了過去。

江維爾抬頭,質問江扶汐:“你做了什麽?”

“那要問問你的好母親做了什麽。”

江維爾抬起手,一巴掌扇過去:“不管我母親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有警察在,有檢察院在,輪得到你來給她定罪?”

她手勁大,江扶汐被扇得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扶汐。”桂氏急紅了眼。

江扶汐用手背碰了碰發麻的臉,嗬笑了一聲,擦掉嘴角的血,抬起頭。

“啪!”

第二巴掌,打得更用力。

桂氏和江扶汐都愣在了原地。

江維爾眼角微微發紅:“我母親對江織做了什麽,那是他倆的事,對你,她沒虧待過,你可以不以德報怨,但也要適可而止,人命,你還擔不起。”撂完話,她把地上的許九如扶起來,衝屋外喊了一聲,“江川,叫救護車。”

當天晚上,江扶汐和桂氏搬出了江宅,她的那隻橘貓河西沒有被帶走,死在了後院的噴泉池中。

許九如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她睜開眼,看見了長子。

“母親。”

病房裏隻有江維開。

許九如目光找了一圈,沒有看到想找的人,她把氧氣罩拿下:“林哥兒在哪?快把林哥兒叫來。”

江維開說:“已經在路上了。”

“告訴他,”她說話費力,喘著氣,“我不管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不能讓江氏落到陸家人的手裏。”

江維開按了病**的呼叫器:“您好好養病,別操心這些了,林哥兒心裏都有數的。”

“有數?”許九如看著頂上的天花板,冷笑,“江織夥同陸家人來算計我,林哥兒從頭到尾不作為,以為我不知道嗎?”

江家長孫有多少能耐,她會不知道嗎?不是阻止不了,是他在冷眼旁觀,一個一個,都眼睜睜看著,看著她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母親——”

許九如目光空洞,看著刺眼的燈光自言自語:“我許九如上輩子造了孽,才會養出了你們這樣的子子孫孫。”

江維開沉默了。

不是上輩子造了孽,是這輩子作了惡。

江孝林八歲那年,被綁架,綁匪向江家索要了二十個億,當時江氏有資金缺口,許九如沒有交那二十個億的贖金,一個八歲的孩子,放了一把火,燒死了四個匪徒,帶了一身的傷自己爬回來了,爬到江家時,隻剩了一口氣。

這是上輩子的孽嗎?是這輩子的罪。

眾叛親離的果,也都是她親手種的因。

七點半,江孝林開車到了醫院,剛進醫院大門,接到了唐想的電話。

“晚上回不回來?”

難得,主動給他電話了。

江孝林眉間陰翳一掃而光:“幹嘛?”

“用不用給你留飯?”

唐想是個稱職的“保姆”,住進他家裏之後,包了他的晚飯。

江孝林放緩了腳步:“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唐想:“?”

哪回事兒啊?

聽得出來他聲音輕快,心情不錯:“像獨守空閨的妻子在盼老公回家。”

“……”

唐想無語了半天:“以前也沒見你臉皮這麽厚。”

以前他不是慫嘛,表白之後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一壞事做盡的歹人,在她麵前,的確沒什麽膽量,瞻前顧後了近十年,表白的信寫了幾十封,一封也沒送出去。

“唐想,我快三十了。”他語氣破頗為鄭重,“再不把你弄到手我都要老了。”

弄?這人是土匪嗎?

唐想不想跟他東拉西扯:“你還沒回我,要不要給你留飯?”

“不用,今天在醫院過夜。”病房門口就在前麵,他停下了腳,倚在牆邊,垂著眼皮,睫毛落下了灰色的影子,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很柔和,“你一個人在家要鎖好門窗。”

唐想:“嗯,掛了。”

“別掛。”

唐想沉默了一會兒:“還有什麽事?”

他聲音很低,像打著商量,像在求她:“考慮考慮我吧,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帶著鉤子,纏人。

唐想立馬掛了電話,摸摸臉,滾燙滾燙的。

這人……

她在客廳坐了很久,心跳才平複下來,起來倒了杯冷水喝,喝完後去關陽台的門,門縫將合時,突然,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卡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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