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TANK實驗室發生爆炸,八棟實驗大樓,在十五秒之內,被炸毀了七棟,整個實驗室外麵的保鏢全部驚動了,二十四個試驗員四處逃竄。

光頭的少女背著與他一般高的男孩子,逃到了實驗室後麵的熱帶樹林裏。

“017。”

“017。”

男孩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爆炸發生之前,他剛被注射過藥物。

“你別暈。”少女的腿受傷了,褲腿上全是血,她背著男孩,一瘸一拐,“暈了就逃不掉了。”

男孩氣若遊絲:“別管我……”

怎麽可以不管,他們一起被電擊的時候,約好了一起逃跑的。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斷斷續續的槍聲。

少女停下來,查看完四周,背著男孩跳下了一個坡,她把他放下,用枯枝蓋住他:“你躲在這兒,不要出聲。”

她後背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

男孩躺在那裏,動不了,對她說:“你快跑。”

“噓,躺好。”她用葉子把他的頭蓋住,“等逃出去了,我們在外麵見。”

男孩催她跑。

她跛著受傷的腳,咬牙往前跑。

“砰砰砰!”

又是連續幾聲槍響,就在後麵不遠處。

她還聽到了,那個小壞蛋的聲音:“誰準你們開槍了。”他命令說,“給我抓活的。”

她視力很好,她看見他們往014那個方向去了,怕014被發現,她就停下來,大罵了一句:“蘇卿侯,你是隻豬。”

少年:“……”

他騎著一匹血統高貴的馬,掉轉了方向:“等老子抓到你,非弄死你不可!”

他一踹馬腹,一個人追過去了,一群手下都遠遠跟在後麵。

少女腿受了傷,沒多久,就被馬追上了。

馬上的少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還跑不跑了?”

她跑不動了,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腿上還有玻璃紮在肉裏,血一直在流。

少年瞧了一眼她的腿,下了馬:“怎麽弄的?”

她回去背014的時候,被炸開的玻璃濺到了。

“活該,讓你逃。”少年蹲下去,惡狠狠地把她腿上那塊玻璃拔出來。

她當即就拽住他的手,拉過去,低頭一口咬住。

少年拍她腦門:“鬆開!”

她不鬆,用力咬,嚐到滿嘴血腥。

一支槍抵在了她腦袋上,他暴怒:“再不鬆,打死你!”

她就不鬆,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皮肉下來。

少年也不叫,眉頭都不皺一下,槍還是放下了,笑得陰森:“咬吧,你咬一塊肉下來,我就咬你兩塊。”

她鬆開嘴,用力一推,同時抓了一塊石頭,擲在了馬肚子上。

“嘶——”

通體雪白的馬嘶喊了一聲,馬蹄高高抬起,少年被猝不及防推了一把,剛好倒在馬蹄下,他拿出槍,一槍就崩進了馬肚子裏,再回頭,那個光頭少女已經跑了十幾米遠了。

他用手絹包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槍口一轉,對準了少女的後背。

打死就沒意思了。

他拔腿去追。

少女腿上傷得太重,沒跑多久,速度就慢下來了,後麵的少年越追越近。

“011。”

是蘇梨華。

他站在林間小徑裏,目光像月色:“跑得動嗎?”

少女搖頭,力氣已經透支光了。

他上前,蹲下:“上來。”

這熱帶林裏的路,蘇梨華很熟,但少年不認路,七拐八拐後,少年就懵了,走進了一個四麵都是灌木的死胡同……

他的手下們問011是從左邊還是右邊逃了,左右不分的少年氣得對著空氣就連著開了幾槍。

蘇嬋淩晨三點才回醫院複命。

“對不起卿侯,任務失敗了。”

蘇卿侯剛洗過澡,穿著浴袍,脖子上、臉上都有傷,他坐在鋪了黑色被子的手術台上,往桌上扔了一支藥膏:“過來給我擦藥。”

蘇嬋走過去,把櫃子裏備用的其他藥都拿出來,倒了消毒水,用棉簽蘸著給他消毒。

他額頭上,有道半指長的傷口。

他睫毛原本安安靜靜地垂著,突然抬起來:“你怎麽不問我痛不痛?”

要像011問她那個靠山那樣問。

蘇嬋愣了一下,才問:“痛不痛?”

他嗯了一聲,命令:“給我吹。”

要像011那樣吹。

蘇嬋俯身,隻吹了一下,就被他捏住她的下巴。

他身體裏突然燒起一把怒火,表情變得陰沉了:“她做過的實驗都給你做了,血也給你輸了,為什麽你還這麽沒用?”

蘇嬋手裏裝消毒液的瓶子掉在了地上,她下顎通紅,被迫仰著頭:“卿、卿侯……”

他手指收緊,微微湛藍的瞳孔深了顏色,情緒極度暴怒,處在失控的邊緣:“我讓你來帝都這麽久,都沒找到她,現在她傍上靠山了……”

她居然傍上靠山了。

他鬆手,用力一推。

蘇嬋踉蹌,腳下絆住,往後倒,額頭磕在了桌子上,立馬有血流出來。

叩,叩,叩。

蕭軼在外麵敲門:“小治爺。”

“進來。”

蕭軼進去,並把門關上:“人關進去了。”

蘇卿侯抹了點藥膏,胡亂塗在額頭上,除了臉上,其他各處都不管:“那個姓許的呢?”

“已經抓來了。”

他眼裏還有未消的火焰:“丟進去。”

他這個人,隻要動怒,就得有人傷筋動骨。

蕭軼低著頭:“是。”

“蕭軼,”他像突然興起,語氣玩味,“那可是你的親外甥女,也不替她求求情?”

蕭軼不假思索:“她打011的主意,是她罪有應得。”

小治爺的脾氣不好,易怒、乖張,尤其見不得別人打011的主意,何況,今兒個他燒了一把無名火,得拿人撒撒火氣。

他話音驟然冷了:“你也打011的主意,是不是也罪有應得?”

蕭軼眼皮一跳,立馬跪下了:“小治爺明鑒。”他手心開始冒汗,慌慌張張地解釋,“我之所以沒報,是還沒來得及確認周徐紡就是011,絕沒有二心。”

駱青和的話裏,聽得出來他早就知道周徐紡的身份。

“還要狡辯。”蘇卿侯耐心已經沒了,“是當我蠢嗎?”

蕭軼張嘴結舌,冷汗從額頭滾下來。

“你們兩個,一個辦事不力,一個知情不報,”他慢悠悠地站起來,瞧了一眼地上的兩人,“都要罰。”

想見見血,在警局見到011的時候就想。

他走到從手術台前,從枕頭底下拿了把槍出來,五發子彈的那種老款式,他卸掉了四顆。

“裏麵隻有一發彈,誰先開始?”他喜歡玩這種遊戲,可以選擇身體的任何部位,不要人命,就玩玩兒。

蕭軼惶恐了,眼裏全是驚懼:“小治爺,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騙您。”

還狡辯啊。

蘇卿侯把槍扔在了地上:“你先。”

蕭軼瞬間麵如死灰,再也不敢解釋,他把槍撿起來,手抖的厲害,槍口對著大腿——

“嗒!”

空的。

蕭軼重重呼了一口氣,把槍放在地上。

之後,輪到蘇嬋。

她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麵,麵不改色地拿起槍,選了手臂的位置,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嗒!”

還是空的。

第三發,蕭軼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他大汗淋漓,手指扣下去——

“砰!”

一聲槍響,蘇卿侯笑了。

連著五天,蕭軼都躺在病**,腿受了傷,不在要害,但也傷筋動骨了。

駱青和被關在了密閉的實驗室裏,給了她一把匕首,當天,許泊之被注射了藥物,渾身無力,也被扔進去了,不到第四天,裏麵就飄出來了血腥味。

許泊之是被抬出來的,整條手臂都血肉模糊,駱青和倒沒受傷,她滿嘴都是血,手裏拿著刀,齒間還咬著一塊肉。

人得有格調,隻有畜生餓極了,才什麽都吃,那把刀是給她殺人的,不是剜肉,小治爺不是承諾了幫她殺了許泊之嘛。

小治爺覺得沒勁兒透頂了,還是011有意思,以前他把011和017關在一起的時候,都給了匕首,可都快五天了,也沒見血。

駱青和瘋了,兩天,消息就傳遍了。

傍晚,江維爾給江織打了個電話,說起了這個事兒:“駱青和瘋了,沒有回監獄,許泊之給她申請了保外就醫。”

“怎麽瘋的?”

江維爾說:“不知道,她和許泊之一起消失了四天,許家找到人後,一個受了傷,一個瘋了。”說起來,倒也意外,“不過許泊之對駱青和倒是真愛,許家的意思是讓他離了,不過他沒同意,非要帶著駱青和過。”

許泊之有些極端的癖好江維爾也是知道的,但他對駱青和也是真動了心了,也不知道是她有幸,還是不幸。

許家別墅。

許泊之急急忙忙從屋裏跑出來。

“青和。”

“駱青和。”

他一路喊著名字,到處找人。

結果,她坐在了下人住的那個兩層平房的樓頂上,晃悠著腿,在那唱兒歌。

許泊之走過去,把她抱下來:“你怎麽跑出來了?”

她蹲著,噘著嘴噓了一下:“我不是駱青和,”她咧著嘴笑得很傻,“嗬嗬,我是駱三。”

許泊之神色複雜地看她。

她站起來,拔腿就跑,邊跑邊回頭喊:“你來追我呀,你快來追我。”

她哼著歌跑下去了。

許泊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去追她。

“青和,青和……”

她說她叫駱三,許泊之依舊喊她青和。

周日,喬南楚帶了溫白楊回老宅吃飯,老人家平時自己住,這種日子,家裏的老小才都過來了。

溫雅身上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你們來了。”

喬南楚手裏提了很多禮盒,是溫白楊帶過來的見麵禮,溫雅擦擦手,上前去幫忙提,喬南楚躲開了。

她僵硬地收回手,臉上神色不變,溫聲細語地招待:“先坐會兒,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喬南楚沒搭理,牽著溫白楊上樓:“我帶你去見爺爺。”

“好。”

溫雅背過身去,臉就冷了。

老爺子在樓上書房,喬慎行和喬謹言夫婦也都在。

喬南楚把女朋友領進去:“爺爺。”叫完人,他給溫白楊介紹,“這是大伯父和大伯母。”

喬謹言樣貌像老爺子多一點,他的妻子葉照紅有些微胖,個子很高。

溫白楊點點頭,一一問好。

“你就是白楊吧,”葉照紅起身,笑著把她拉到旁邊坐,又把桌子上的瓜子推過去一點,“長得真俊。”

她語速放得很慢,很隨和體貼。

她的丈夫喬謹言點了個頭,算問候了,他與喬慎行在下棋,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個從商,一個從政,聊了生意又聊政事。

謹言慎行,都是喬泓宙給取的名字,還有個老三,取名常思,嫁到國外了,鮮少回來。

“南玥呢?”喬泓宙問。

喬南玥是葉照紅的長子,人在軍隊,妻子帶著女兒隨軍,不常在家。

葉照紅回話:“已經在路上了。”

說話間,一對年輕夫妻進來了,女人手裏還抱了個軟軟糯糯胖乎乎的小團子,她眼睛有點小,笑起來彎彎的:“這是小弟妹吧。”

弟妹就弟妹,什麽小弟妹。

喬南楚同溫白楊說:“我堂姐。”

是葉照紅的次女喬南秀,她身後的男人是他丈夫,喬南楚在來的路上同溫白楊說過一些,這位堂姐夫是位小品演員。

喬南秀隻比喬南楚大了幾個月,性格很活潑,開著玩笑說:“南楚,你老牛吃嫩草啊。”

喬南楚不睬她擠眉弄眼的小動作。

那一歲大的小團子跟他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眼睛小小的,流著口水特別愛笑,衝著溫白楊就咯咯咯地笑,才剛會說話。

小團子衝溫白楊揮手蹬腿,喊:“小、姐、姐。”

磕磕巴巴,叫得還算清楚。

喬南秀捏捏兒子的小胖臉:“什麽小姐姐,叫舅媽。”

前麵一個字不會念,小團子就‘麻麻麻’地喊,朝著溫白楊直吐口水泡泡,歡騰得不得了:“抱,抱!”

溫白楊心都被萌化了。

“看到漂亮小姐姐就要抱,”喬南秀給小團子擦了口水,“是不是你爸教的?”

她丈夫立馬說:“老婆,我冤枉啊。”還四指朝天發了個誓,是個很風趣的男人。

喬南秀哼他,說他貧嘴,懷裏的小團子不老實,小胖腿蹬得很歡,張著手往溫白楊身上撲。

“弟妹,要抱嗎?”

溫白楊愣愣地點頭,很僵硬地伸手去接。

喬南秀把孩子塞給他:“不用緊張,男孩子摔不壞。”

她還是很緊張,生怕摔著孩子,抱了一小會兒就被親了一臉口水,喬南楚立馬把那肉團子拎走了。

快開飯了,喬南玥夫婦才到,夫妻倆有個閨女,剛滿三歲,是個乖巧小淑女。

一家人圍坐成一桌。

“這一桌子菜都是二嬸做的?”喬南秀隨口問了句。

溫雅穿得很端莊大方,坐在喬慎行旁邊:“是佟姨掌廚,我就打了打下手。”她盛了一碗湯,先給喬慎行,又盛一碗,給溫白楊,“先喝點湯。”

喬南楚把湯碗端到自己麵前:“白楊對核桃過敏。”

溫雅頓時尷尬不已:“你看我這記性,懷孕之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喬南秀幫著圓了一句:“一孕傻三年嘛。”

一頓飯,因為有位小品演員在,不時扔幾個有趣的話題,吃得很融洽。

飯後,溫雅收了碗筷,去廚房幫忙,她把溫白楊也叫過去。

剛剛在桌子,有些話她不好說,這會兒沒別人了,她也就不顧及了:“剛剛你也看到了,南楚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我難堪。”

溫白楊手是濕的,比不了手語,便沒回應。

溫雅把阿姨支出去了,說話聲音很小:“你們以後少來這邊,因為你的關係,南楚對我已經有很大的意見了,我不想關係鬧得更僵。”

她語速很快。

“老爺子雖然接受你了,可心裏肯定還有疙瘩,同時看到我們兩個,指不定怎麽不痛快,你——”

她的話被外麵的聲音打斷了:“說什麽呢?”

喬南楚走過來。

溫雅換了副表情,笑了笑:“沒說什麽,與白楊隨便聊聊。”

喬南楚自然不信她的鬼話,把溫白楊牽出來:“你茶泡得好,去樓上給爺爺泡杯茶。”

溫白楊點頭,擦幹淨手後上了樓。

他是怕她被欺負呢,隻是她已經不在意溫女士了,也不在意她說的任何話。

喬南秀把跟在女朋友後麵的喬南楚拉住:“你這個後媽啊,”她真無話可說了,“嘖嘖嘖。”

喬南楚看了一眼廚房,跟著去了樓上書房。

他才剛進去,老爺子就打發走他:“你去廚房端點水果過來。”

他可不放心把女朋友一個人留下,硬是不管喬泓宙的眼色,坐在女朋友身邊:“讓堂姐去。”

“……”

還治不了他了!

溫白楊推了推身邊的人,用手語催他:“你快去。”

好吧,女朋友的話得聽。

喬南楚起身:“別欺負她。”

喬泓宙:“……”

他是洪水猛獸嗎?

“趕緊給我滾下去!”

喬南楚一走,喬泓宙就去把門關上了,屋裏沒別人了,他去抽屜裏摸了個盒子出來:“這是南楚的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準備的,南玥他媳婦和南秀也都有。”

盒子裏是一套首飾,都是玉石打造的,精致又昂貴。

“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別記在心上。”喬泓宙把盒子放到她手上,“要是忘不掉,怨我這個老頭子沒事,別怨南楚。”

溫白楊搖頭,怎麽會怨,她很感激。

“都是我老人家古板,對不住了。”這把年紀了,道個歉怪不好意思的,喬泓宙撇開頭,說了句,“南楚說你茶泡得好,給我泡一杯吧。”

又想到這姑娘聽不見,他又把頭扭回來,語速以明顯的變化慢下去:“南楚說你茶泡得好,給我泡一杯吧。”

溫白楊泡了一杯茶,紅著眼敬給了老人。

他嚐了一口,很滿意:“嗯,是泡得好。”

一杯茶還沒喝完呢,喬南楚就來敲門了,生怕他這個老頭子把他的小媳婦怎麽著似的。

也不管喬泓宙的白眼,喬南楚把女朋友牽走了,順便把裝首飾的盒子也一並給她拿了。

“爺爺跟你說了什麽?”

她眼睛亮亮的,很開心:“說我茶泡得好。”

喬南楚嘉獎地摸摸她的頭:“老爺子不常誇人的。”

她看那個首飾盒:“這個是爺爺給的,我不敢收,也不敢推。”

喬南楚直接把裏麵的鐲子戴她手上,大小剛剛合適,他在她手背啄了一下:“不用推,給你了就是你的了。”

她眼睛潮潮的,感動得一塌糊塗:“你的家人都很好。”

好得讓她有負罪感。

因為她不夠好。

喬南楚靠著牆,把她抱在懷裏:“以後也都是你的家人。”

她點頭,心裏暖暖的,微微的甜。

“以後來這邊,避著點兒她。”他指溫女士,“我怕她欺負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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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治爺不是假變態,是真的。

本來大綱裏的劇情是江織後期黑化變病嬌小變態,但現在很嚴格,主角不能太暴力,小治爺被迫營業了……

關於駱青和的結局,怎麽說,幸也不幸,她作孽太多了,以後能像個孩子一樣過,也算解脫。

小可愛們,要做好人哦,我寫了太多壞人了。

書名已經不符合,暫時不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