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什麽聲音都有,有人捧,有人踩,有人看熱鬧,有人瞧好戲,有人添油加醋,有人義憤填膺,反正隔著電腦屏幕,反正就隻要一把鍵盤。

薛寶怡刷完微博,給江織打了個電話。

“有空嗎?”

江織還在徐紡鎮:“幹嘛?”

“發條微博。”薛寶怡說,“內容我已經發給你微信了,你用你的號發出來就行。”

江織掛了電話,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差不多有一頁長。

“方理想的演技很出色,方理想長得很漂亮,方理想很敬業,方理想什麽角色都能演,方理想的可塑性很強,方理想什麽都好(她遊戲也打得很彪很棒),方理想就像是為了我的電影而生。她能拍我的電影我很榮幸,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跟她的未婚夫薛寶怡沒有一丁點關係,並且我本人和方理想的未婚夫關係很一般,純粹是塑料情,炒cp都是為了熱度,我們私下一點都不熟,真正打動我的是方理想這個演員的天賦和實力,是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和吃苦耐勞的品德,希望以後能經常跟她合作。”

看完後,江織:“……”

薛寶怡這狗東西!

狗東西微信過來問:“你發了沒?”

江織不想發:“太長了。”

“又不要你編輯,你複製就行。”

江織拒絕:“不發。”

屁話一籮筐,就算發出來,別人也會以為是盜號了。

薛寶怡威脅:“不發絕交!”

江織:“你說的,我們不熟。”

薛寶怡:“……”

關係很一般,純粹是塑料情,炒cp都是為了熱度,私下一點都不熟……這麽說還不都是為了側麵強調方理想是憑實力拿到角色,不是走關係。

所以,這幾句都不能去掉。

薛寶怡:“織哥兒。”

江織沒回。

薛寶怡軟磨硬泡:“祖宗誒,你就幫兄弟一把。”

“求你了,織哥兒。”

“你幫我澄清一下嘛,不然他們老是冤枉我老婆。”

一口一個老婆,真是隻不要臉的狗子。

“織哥兒~”

“織哥兒~”

五分鍾後——

江織:“發了。”

薛寶怡滿意了,興衝衝地去看微博,看完後:????,無語了。

江織V:看圖。

他就發了兩個字,後麵是他和薛寶怡的聊天截圖,從那段花樣誇讚方理想開始,截到了薛寶怡最後發的那個波浪號。

薛寶怡無語了,心裏罵狗。

網友都很速度,不一會兒,就搬凳子來看熱鬧了。

“江織:這小妖精好纏人,我好難。”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二爺。”

“叫織哥兒好寵啊~”

“我二爺是真栽了。”

“小二爺好寵理想,江導好寵小二爺,這是什麽神仙孽緣。”

“二爺你多慮了,我們理想的演技不用澄清,都在作品裏。”

“……”

當然,評論區永遠不缺鍵盤大俠。

某位鍵盤大俠:“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還拉著江導來一起秀,操作真騷,薛家的大門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這麽高調,也不怕打腫臉。”

這麽犀利的評論,點讚數還很高,被頂到了很前排。

一位名叫‘香頌小主今天領盒飯了嗎’的網友回複了這條評論:“你說話怎麽這麽惡毒,我兒媳婦招你惹你嗎?”

兒媳婦?

吃瓜群眾趕緊搬凳子過來。

薛寶怡V回複@香頌小主今天領盒飯了嗎:誰叫你兒媳婦優秀@方理想V

香頌小主今天領盒飯了嗎回複@薛寶怡V:理想在你旁邊嗎?幫我問問她,舒貴妃的孩子是不是姚太醫的。

方理想V回複@香頌小主今天領盒飯了嗎:是。

吃瓜群眾:“……”這一家三口互動的挺歡快的嘛,紛紛回複那位鍵盤大俠:臉被打腫了嗎?

鍵盤大俠見勢不對,立馬刪了評論。

不過晚了,網友都截圖了,這位鍵盤大俠和‘香頌小主今天領盒飯了嗎’一起上了熱搜。

正在參加外交部聚會的馮展齡:“寶兒他爸,我上熱搜了!”好興奮好興奮!

薛仲庚嚴肅臉:“……”眼神:端莊,要端莊。

馮展齡捂著嘴笑:“嗯嗯!”

帝都這兩天風和日麗,天氣晴朗,徐紡鎮在下雨,下得停停歇歇,纏纏綿綿。

墓地已經弄好了,周清讓挑了日子,把周清檬的骨灰下葬了,就葬在他父母的墳旁。

周徐紡摸著墓碑上的老照片,照片裏的女孩兒笑得明媚,舅舅說,這是她媽媽在老家的門口拍的,那時候才十六歲。

“我媽媽生得很好看。”

江織也說是。

周清讓喊她:“徐紡,過來。”

周徐紡過去了。

那邊有兩座墓碑,與她母親的墓碑隻隔了幾米遠。

周清讓說:“這是外公外婆。”

剛剛下過雨,地上泥濘,她也不怕髒,跪下去磕頭,江織也跟著她一起跪,她說:“外公外婆,我是徐紡。”她介紹完自己,又介紹身邊的人,“他是江織,你們外孫女婿。”

江織看著她,淺淺笑了,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我是江織,你們外孫女婿。”他彎下腰,也磕了三個頭。

天氣太潮了,冥紙燒不著,周徐紡就全部鋪在墳上,用石頭與土蓋著,她弄得身上、手上都是泥。

江織也不攔她,與她一起,弄得髒兮兮的。

周清讓在父母的墳前說了一會兒的話,把酒敬了,拄著拐杖起身:“要下雨了,回去吧。”

周徐紡說好,還站在墓碑前,很久都沒有挪動腳,剛剛沒有哭,要走了,眼睛就潮了。

江織握著她的手:“等到清明,我們再來掃墓。”

“好。”

以後,她會常來。

她走了幾步,停下,回頭看,紅著眼,說了一句:“我走了。”

回去的路上,江織開車,車子是租的,不像他平常開車那樣亂飆,他這會兒開得特別慢。

周徐紡跟周清讓坐在後麵。

“舅舅,你跟我講講外公外婆的事吧。”

周清讓說好,把車窗打開,風吹著:“你外公他啊,沒什麽特別的,是個很普通的人,老實、本分,不愛說話,也不浪漫。”他笑,“不知道你外婆看上他什麽了。”

周徐紡安靜地聽。

周清讓的聲音好聽,標準的播音嗓,講故事的時候,像耳邊**了一首古老的曲子,慢慢悠悠的:“他們相遇的時候,你外公還是個窮學生。”

他母親是駱家的小姐,聘了他父親當家教,母親給父親寫了一百零七封情書,父親才回了她一封,裏麵也隻有一句話:徐紡鎮的山上開了很多映山紅,要跟我去看嗎?

他母親什麽也沒說,就去買了兩張去徐紡鎮的車票。

那個年代,一起賞了花,就定了終身。

他母親是個剛烈的女子,駱家不同意之後,她便隨他父親遠走他鄉,來到了徐紡鎮。他們生了兩個孩子,女孩是姐姐,被教得善良溫柔,男孩是弟弟,很陽光開朗,日子過得平平淡淡,沒有大富大貴,也沒有大起大落,歲月安安靜靜的。

後來,家中生了變故,父母離世,留下還沒有成年的一雙姐弟,當時他們尚且年幼,無路可走時,去了帝都投親。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舅舅。”

“嗯?”

周徐紡沒有看他,趴在車窗上,伸手接著外麵的雨滴:“以後,你有我呀。”

周清讓笑:“嗯。”

以後,他們都不是孤身一人了。

徐紡鎮是個有山有水,有花有橋的地方,這裏雨多,這裏的人說話都溫聲細語,這裏的房子都很矮,屋頂是斜坡的,雨季的時候,門前會拉出一條條的雨簾,家家戶戶都有院子,院子裏會種果樹,種的最多的便是葡萄與桔子。

當年,周清讓與姐姐去帝都的時候,因為沒有車費,把房子變賣了,三年前,周清讓托了人,又把房子買了回來,因為熟人,沒有動過房子,裏麵都是老樣子,紅牆綠瓦,門前有一顆鬆樹。

鬆樹下,蹲了個人。

“周清讓。”

是陸聲,她找來了,身上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