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哥兒,”江維爾換了個坐姿,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玩樂的肆意,把裙擺理好,“換一個,別的什麽都行,這個不合適,你姑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語氣,算是示弱了。

“不換。”

江織這人吧,骨子裏壞得透透的。

他挑釁:“玩不起啊你。”

江維爾這人吧,有個致命的弱點,不能激,一激就炸。

她倒了杯酒,一口幹了,杯子擱下——

“你們別欺負維爾了。”

薛冰雪捂住嘴巴,小鹿似的眼睛掀啊掀,想看江維爾,又怯怯地躲開,紅著耳尖說:“維爾男朋友會跟她生氣的。”

維爾男朋友生氣了,維爾就不開心,維爾不開心,他會難過。

於是,薛冰雪用力捂住了嘴。

薛寶怡:“……”

有個神一樣的隊友有什麽用呢?還有個豬一樣拖後腿的隊友,這個倔強青銅,就是王者也帶不動啊。

咣。

空酒瓶子被江織撥動,轉了半圈,空氣靜止了。

薛冰雪還在偷看江維爾,生怕她生氣,江織生氣的話……就讓他生氣好了,隻要維爾不生氣。

這傻白甜!

薛寶怡都看不下去了,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他一腳,掐著嗓子罵人:“織哥兒在幫你呢,你這個慫貨!”

薛冰雪又生怕給江維爾聽到,朝薛寶怡瞪了一下。

薛寶怡:“……”

這隻豬!

“不玩了,沒勁兒。”江織拿了手機,走人。

阿晚去拿了大衣外套,趕緊跟上去,從後麵就看見江織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皙光滑得忍不住想摸一摸的後頸,側臉被手機反射的光鍍了一層冷白。

他又在看手機。

阿晚沒忍住:“周小姐還沒通過嗎?”

“咳咳咳咳咳……”

江織咳得臉都漲紅了,站都站不直,扶著牆按著胸口,回頭怒道:“關你屁事。”

阿晚:“……”他縮脖子,“您息怒,別暈過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肺都要出來了,眼圈暈了一層紅,眸光婆娑,豔若桃李情致兩饒,這發病的樣子……薛寶怡心都看疼了。

薛冰雪趕緊過去,給江織按止咳的穴位。

阿晚呆愣在原地,心慌意亂了,雇主萬一氣得英年早逝紅顏薄命了……阿晚頓時恨不得當場切腹!立!馬!去!世!

“江織今晚怎麽了?”攻擊性很強,火氣又大,喬南楚生了一幅風流相,笑得痞,“不太對勁啊。”

因為阿晚犯錯了,被攆回家了,是五小姐送雇主回家的,他想著自己真的過分了,腦子笨,都不知道什麽話當說什麽不當說,他想將功補過,回憶起中午,雇主挺喜歡吃那個皮皮蝦的粥,所以就默默無聞地給雇主又點了個粥。

八點半。

江織剛洗完澡,保安室的電話打過來。

“江少。”

他手按著腹部,臉上沒一分血色,白色的浴袍更襯得脖頸**在外的肌膚寸寸雪白:“什麽事?”

“您點外賣了嗎?有個送外賣的說是您的粥。”

他說話微喘,聲音又低又啞:“沒點。”

說完,掛了電話。

剛好,阿晚的微信過來:“老板,我知道錯了,給您點了宵夜,是您中午吃的那個粥,我特別備注了多加蝦肉,最後祝您身體健康,壽比南山。”

江織看完把手機扔一邊,去浴室拿了條毛巾,剛擦了一把頭發,動作停住,又去把手機撿回來。

他真他媽病的不輕……

拿了外套,直接套在浴袍外麵,咳得厲害,他按著腹往外跑,煩躁地撥了保安室的電話。

“是我點的外賣。”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拿。”

三分鍾後……

別墅區外麵,外賣小哥笑眯眯地雙手遞上粥:“七座203嗎?您好,這是您的外賣。”

隔著鐵柵欄,對麵大衣套浴袍的江織目光一點一點冷下去。

外賣小哥一臉懵逼,視線下意識落在對方還在滴水的脖子上、喉結上,最後是那張漂亮得沒有一點人間煙火氣、像畫裏精雕玉琢出來的臉,聲兒抖了一下:“您、您的外賣,能給個好評嗎?”

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了袋子:“看心情。”

“……”

風一吹,毛骨悚然的冷。

外賣小哥在風中淩亂地注視著那個因為咳嗽而微微弓著的背脊,分明穿了那麽多衣服,怎麽還是覺得骨頭的輪廓都是漂亮的呢。

傳聞中的美人骨嗎?

噠——

門摔上,江織陰著一張臉把外賣扔在了垃圾桶裏。

“咳咳咳咳咳咳……”

他身體疼得厲害,白天多吞了一顆藥,喉嚨裏竟有幾分血腥氣上湧,入冬了,他這身子也折騰得一塌糊塗。

走得慢,他扶著椅子坐在餐桌上,倒了杯溫水。

“叮。”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手裏的杯子摔回桌上,他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開手機。

周徐紡三個字,一下子撞到他目光裏,頭像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像夜幕,對話框裏有一行字: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然後……

沒有動靜了。

江織盯著手機,出神了會兒,將一杯溫水全部灌下去,腹中才舒服一些,方才出去了一趟,沒幾步路,還出了一身冷汗,他扔下手機,去浴室再洗了一次澡,回來,微信界麵還是隻有那一句話。

發梢的水滴在了地毯上,他站著,盯著手機。

周徐紡。

默念了一遍,他擰了擰眉,認命去拿了手機。

“你怎麽沒有去送外賣?”

等了十多秒。

周徐紡回複:“我下班了。”她打字應該不快,又隔了數秒,“有事嗎?”

有事嗎?

他哪裏知道,他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抽了什麽風,一個貨真價實的gay,怎麽突然就對女人有耗不完的好奇心,是禁欲太久了?

也是,他都多久沒做那種夢了。

他回了兩個字:“沒事。”

周徐紡發了個句號過來。

“你發句號是什麽意思?”

手機上的‘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很久,才發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文字:“我有強迫症的,一定要是我最後結束聊天,要是沒話說,我就會發標點符號。”

江織:“……”

這家夥,怎麽老是給他添堵。

他點擊屏幕的指尖微微泛紅:“跟我沒話聊?”

這次過了很久。

周徐紡才回:“不是的。”

“別狡辯。”

“。”

沒話說就發標點符號,但她一定要是結束聊天的那個。

江織扔了手機,還是沒忍住,他翻出來一盒止咳藥,撥了兩粒,仰頭吞下,又去倒了一杯溫水,喝了小半杯,舔舔唇,喉結滾了一下,真他媽苦。

棉花糖的盒子就擺在餐桌上,他往嘴裏扔了一顆,拿起手機。

“周徐紡。”

“嗯。”

“周徐紡。”

“。”

“沒話說就別發。”

“。”

“行了,去睡吧。”

“。”

“你真有強迫症?”

“嗯。”

“什麽毛病!”

“。”

這強迫症!

不過,也有點意思,要是他想一直聊,她也睡不了,得發一晚上的句號。

江織把手機扔一邊,扯了扯浴袍的領子,頭發還沒擦幹,水滴順著耳鬢滑到脖頸,惹得心癢,他直接用指腹抹了那水,去臥室掀了被子躺下,然後開始咳。

這一晚的睡眠質量,差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