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筋拖著地,發出刺耳的聲音,一步一步逼近……

周徐紡突然睜開眼睛。

房間裏一片昏黑,她緩了一會兒神,小聲叫了一句:“江織。”

江織立馬醒了,開了床頭燈,借著光看她。

她眼睛紅紅的。

“怎麽了?”他抱抱她,“是不是又做夢了?”

她紮在他懷裏,頭在他胸口蹭,聲音軟綿綿的:“江織。”

“嗯。”

她抬起頭,親他的下巴:“你喜歡狗尾巴草嗎?”

江織愣了一下:“想起來了?”

她搖頭:“我好像夢到你了,還有唐想的爸爸。”隻是她還不確定,那是夢境還是回憶。

江織似乎怕她想起不好的事情,問得小心翼翼:“還有別的嗎?”

“睜開眼就不怎麽記得了。”

他反倒鬆了一口氣。

他其實不太希望她記起以前的事,她吃過的苦、受過的傷,都忘了也好。

“你還沒回答我,”本來捧著他的臉,見他眼睫毛密密長長的,她忍不住用手指去蹭,又問他一遍,“你喜不喜歡狗尾巴草?”

江織被她弄得癢,也沒躲:“誰會喜歡狗尾巴草。”他抬起下巴,唇剛好能碰到她的掌心,他像隻貓似的,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

周徐紡立馬把手縮走了,害羞地往他懷裏紮。

江織笑:“我是喜歡你,怕你偷別的東西送給我,才說隻喜歡狗尾巴草的。”

周徐紡聽了很開心,原本睡裏側的,她壓著江織滾了半圈,滾到外側去了:“原來你那麽小的時候就喜歡我啊。”

江織他說:“是啊。”他怕她摔下去,把她又抱回靠牆的裏側,“那時候存了不少零花錢,想給你買個房子,買床和衣服,再買一屋子你喜歡的糖。”

那一年,他身體很不好,在駱家落水後,醫生說他熬不了幾年,他是真動了安排後事的念頭,甚至找了律師,其實也沒什麽好安排的,就是想把他的錢都留給她,至少讓她衣食無憂。

周徐紡側躺著,隔得近,呼吸相纏:“然後呢?”

“然後把你養大,等你成年了,我就出櫃,帶你去國外結婚。”當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十六歲的少年很簡單,被親了一口,就把未來規劃到了六十歲,連結婚和遺產都想好了。

周徐紡趴著看他,在笑。

“笑什麽?”

她不說,手枕在他肩上,俯身去親他,一下一下地,從額頭到脖子。

翌日,天陰,風很大。年底將至,小區裏張燈結彩,各家各戶都在張羅著年貨,周徐紡也張羅了,她屯了一櫃子的零食,還在家裏各個櫃子上都擺上了裝棉花糖的盒子,並且全部裝滿糖。

“江織,你手機響了。”周徐紡窩在沙發上,用投影儀看電影,外麵沒有日頭,她拉了窗簾,屋裏很暗。

江織在晾衣服,不讓她去幫忙。

平日裏不是他在周徐紡這邊夜宿,便是帶周徐紡上他那兒,周徐紡臉皮薄,一開始,貼身的衣服她都偷偷地洗、偷偷地晾,打從江織給她手洗過一次之後,她就不那麽害羞了,有時候是她洗,有時候是江織洗。

江織先前沒有做過家務,起初很不順手,周徐紡也舍不得他好看的十指沾上柴米油鹽與陽春水,便打算嬌養著他,可是他不樂意,不樂意讓家政碰她的東西,也不樂意她自己動手,耍了幾次小脾氣,周徐紡便全依著他了。

他進屋,接了電話:“喂。”

“江少,是我,”

是監獄那邊的人。

“什麽事?”

“駱青和申請了保外就醫。”

周徐紡看過去,也仔細聽著。

江織問:“去了哪個醫院?”

“長齡醫院。”

“行,我知道了。”江織掛了電話。

周徐紡抱著薯片坐到江織邊兒上:“駱青和去了她舅舅的醫院,會不會又耍花招啊?”

“不要緊,我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麽。”江織不想提那個敗興的女人,看了一眼周徐紡手上的薯片,“快要吃午飯了,零食不能再吃。”

周徐紡覺得不妥:“可我已經拆開了,不吃會潮掉,潮了就會浪費掉,浪費不好,浪費是犯罪。”

歪理一堆一堆的。

江織把她嘴上的薯片渣擦掉,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屋裏開了暖氣,她穿得薄,腰一掐很顯細:“好像瘦了點,你最近都沒怎麽吃正餐。”

尤其是這一陣,她不怎麽吃飯,每天都吃零食,江織不讓,她就偷偷地吃,在這一點上,一向都順著江織的她不怎麽乖。

周徐紡自己也在腰上掐了一把:“沒瘦。”她把江織的手放到她肚子上,“你摸這兒,這兒有肉。”

這姑娘,一點防備都沒有。

男士的手隻要放進了女孩子的衣服裏,就少有不得寸進尺的,他不是聖人,自然也免不了俗,何況懷裏窩著的是自己家的小姑娘,哪有循規蹈矩的道理。

果然,周徐紡被他弄紅了臉,但也不躲,把頭埋在他肩上,細聲細氣地說很癢。

江織不鬧她了,扶著她的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番茄味兒的。”

周徐紡還抱著一袋番茄味的薯片,頭快紮進包裝袋裏了。

他把手覆在她腦門上:“發燒了。”

嗯,她發燒了。他好耐心,從眉頭開始,一下一下地親。她燒得更厲害了。

他就趁她暈暈乎乎時,把她的薯片拿走了,還摘了她頭上的皮筋,把包裝袋的敞口紮起來:“午飯不吃完一碗飯,下午就不給你吃零食。”

周徐紡:“……”

好卑鄙啊,他色誘。

電影還在放著,是一個驚悚片,影片裏的配樂聽著讓人毛骨悚然的,不過周徐紡已經沒有心思看電影了,江織在她身邊,她便看不進去。

“徐紡,你晚上是不是要去看演唱會?”

“嗯。”

晚上蕭雲生在帝都的體育館開演唱會,方理想昨天就把票送過來了,約好了晚上一起去。

隻是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

江織問她:“今天晚上可能會下雪,能不能改天?”

“改不了,下一場就不在帝都了。”她想起一件事了,“熒光棒現場有賣嗎?用不用提前準備?”

“我哪知道。”他又沒看過演唱會。

周徐紡也是第一次,很多都不懂:“我去問問理想。”她撥了方理想的電話,“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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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四天時間,要存五萬稿子,時速幾百的我,隻想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