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鳴又舉了舉手中的香檳,笑得儒雅:“你說你搬出去這幾年,都多久沒陪我喝酒了?你不喝,不會是怕我下藥吧?”

謝離的目光從酒杯移到陸啟鳴的臉上,對方的儀態一如既往地優雅大方,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謝離接過酒杯,仰頭一口將整杯香檳喝了下去,嘴角處溢出一滴滑落到脖子上。

陸啟鳴伸出手,輕輕擦走他脖子上的那滴酒,淡笑著說:“阿離,我教過你的,喝酒不能太急,否則多好的酒於你而言都是白開水,浪費了。”

被人觸碰了皮膚的謝離立即戒備地後退了一步,他將酒杯穩穩放回桌麵,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陸啟鳴:“酒,也要看跟什麽人喝。”

“哈哈哈……”陸啟鳴低頭笑了起來,“也就隻有你才敢這樣跟我說話。”

“喲!這不是陸總嗎?”前方一名摟著美女的中年胖子朝兩人走來。他本人身材矮小,其他部位倒沒有多胖,隻是大大的啤酒肚宛如懷了六個月身孕,XXXXL的襯衫都兜不住這肚腩,前方幾粒扣子緊繃得岌岌可危,好像隻要他再喝多一杯,那幾枚扣子就能繃開。

“關區長,幸會幸會。”陸啟鳴轉身,朝這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胖子舉了舉杯以示禮貌。

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陸啟鳴後麵的謝離:“陸總少見啊,以往不是何助理跟著的嗎?怎麽今晚換了個助理?”

“噢……”陸啟鳴恍然大悟般轉身,介紹身後的謝離,“這位是謝醫生,不是助理。”

“不是助理,莫非就是你養的……”關區長語氣有些驚訝,就連他身邊被摟著的美女看向謝離的眼神都變得曖昧不明。

陸啟鳴自然而然地將這份誤會消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但是謝離卻被人看得頭皮發麻,煩躁地想移步離開。

“阿離,不跟關區長打個招呼?”陸啟鳴抓住謝離的手腕,刻意用了點力道。

謝離不明白他突然的強迫是出於什麽目的,內心泛起一陣陣的抗拒。他皺著眉叫陸啟鳴放手。

“陸總,看來這位什麽謝醫生不太看得起我關某啊!”關區長看著謝離搖了搖頭,仿佛謝離在他麵前瞬間掉價了似的。

“怎麽會呢?當今的枰南誰敢瞧不起您關區長?您說笑了。”陸啟鳴鬆掉謝離的手,又輕拍了他的腰,意思是讓他先離開。

得以脫身的謝離頭也沒回便朝會場深處走去。

身後傳來陸啟鳴惺惺作態的聲音:“不好意思關區長,我們家阿離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不如您先忙……”

其實陸啟鳴還是了解他的,謝離是個將喜歡埋在心底,將厭惡擺在臉上的人,他確實很討厭這些虛偽的場合。陸啟鳴教了謝離那麽些年,他還是學不會八麵玲瓏。而對於謝離而言,陸啟鳴對謝離越是體貼入微,謝離就越是厭惡對方,因為他很清楚,這些都是假的。

絲絨地毯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謝離順著這地毯邁步走去。進入到會場深處,不論男女都打扮得十分貴氣,有幾張麵孔謝離還曾經在一閃而過的電視劇上見到過,這些人好像沉浸在了這裏,他們在舞池、餐區、會談室……在這個晚會的任何一處自如地交談或者舞動。舞池上方高懸著一盞水晶吊燈,隨著燈光的變換那水晶燈折射出不同的光彩,光照耀在每個人或欣喜或癲狂的表情上,那是一派何等紙醉金迷的景象。

而穿著羽絨服的謝離走進這裏,顯得格格不入,但又因為這張足夠吸引人的臉,他每走一步,都能引來不少人注目。

他並非是刻意要搞特殊,而是他今晚來這裏的目的很明確,他是來找人的。

謝離自從恢複視力後,便一直想找機會見一見段燁的親人,也就是梁家人。據謝離所知,梁家的二老在十年前遇到變故後便搬到外地不再回枰南,隻剩下兩個兒子梁耘和梁勳,也就是段燁的舅舅們,在枰南操持家業。但是梁家做的是外貿生意,這些年他們二人行蹤不定,經常在國內國外各處停留,回枰南的時間也少。

而沒什麽社會地位的謝離,也沒機會接觸到梁耘和梁勳兩人,隻能靠陸啟鳴幫他尋人了。前些年陸啟鳴一直說沒辦法約到梁家的人,謝離猜想可能是陸啟鳴故意不讓自己見的,也就放棄了讓他幫忙尋人的這個念頭。

但昨天陸啟鳴又突然說他們會來這個晚會,謝離便將信將疑跟著來了。

隻能說陸啟鳴真的很會拿捏人心,如果今晚見不到梁家的人,謝離今後估計再也不會對陸啟鳴有任何的信任了。

“李小姐,你好你好,早就聽說過李家的大小姐美貌過人,今日一見果然氣質非凡啊!”

“什麽?你是方小姐?不好意思記岔了!來來來我敬方小姐一杯。”

“什麽?我剛才敬過你了?實在不好意思,怪我眼拙,別氣別氣,來來來我再自罰一杯啊……”

謝離順著這熟悉的聲音看向右側的小型會談室,那扇門敞開著,裏麵一覽無餘。

謝離差點沒認出來,梁夜穿著一身孔雀藍西服,將額前的頭發梳了上去,露出整張英俊逼人的臉。他正被一堆美女簇擁著,麵前的桌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和美食,臉上洋溢著尋歡作樂的滿足。

“你是李小姐是吧?不好意思實在是記不住了,來我們再來喝一杯。”梁夜繼續對著前來的低胸裙美女舉杯,也不看人美女的意思,直接就仰頭幹了。

“梁公子,你喝太多了,看上去不像找我們尋開心,倒像是……”

“像什麽?”梁夜眯著眼,帶著醉意笑著看麵前的美女。

“倒像是買醉!”美女們頓時笑作一團。

其實梁夜很明白自己為何心情不佳。他在公事上懷疑謝離,但私心又確實願意相信謝離,他陷入了這樣一種自我矛盾之中,兩方勢力在拉扯著他的理智,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去麵對謝離,隻好利用酒精暫且麻痹自己。

“我買醉?我為什麽要買醉?”梁夜一邊自嘲,一邊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繼續道,“來來來,方小姐,這杯我敬你……什麽?我又敬過了……那我賠一杯……”

梁夜不知道的是,包廂旁邊還有兩個小美女正低聲商量著什麽。

“梁勳剛不還在嗎?現在去哪裏了?”

“我看啊,就是他叔梁勳故意把他留在這的,今晚誰都別想碰到梁勳了。”

“這個鑽石王老五……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不過這個小梁也不錯,又年輕又那麽帥……不如……”

“噓……你沒聽他說自己是警察嗎?而且他隻是梁耘的私生子,在梁家沒有實權……”

“私生子又怎麽了?警察又怎麽了?長成這樣,不試一下豈不是很虧?”女生說著準備從包裏掏出什麽東西。

“你快點別被發現了!”

從謝離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梁夜正在左擁右抱,香煙醇酒美女樣樣不少,是一副窮奢極欲的模樣。他一杯接著一杯沒命地喝酒,不知為何,謝離覺得這幅畫麵實在不堪入目,這樣的梁夜比剛才那個啤酒肚還要難看百倍。

他默默閉了閉眼,轉身準備離開。

“帥哥,喝一杯嗎?”一個半醉的男人把謝離攔在門前,遞上一杯紅酒,癡迷地看著謝離的臉。

“不喝。”謝離擺了擺手。

“砰——”酒杯應聲落地,濺了兩人一腳的紅酒。

那醉漢即刻發怒,朝著謝離大喝道:“你誰啊?居然不給本少爺麵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離定眼看著麵前的醉漢,一言不發。

此時,包廂裏的梁夜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當他看清站在門外的人時,腦子頓時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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