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所裏沒什麽要緊的案件,李庭君特意請了半天假跟他們幾個好好聚聚,但他沒怎麽喝酒,這三人酒量一個比一個差,總要有人清醒著善後的。

“老三你少喝點,別跟他們瘋。”李庭君適時勸了勸。

“沒事,這種啤酒對我來說就跟水一樣。”梁夜說是這麽說,但李庭君看得出,他除了前麵喝了一打,洗完臉解了酒回來就沒怎麽喝了,都是虛晃著哄王京和羅小飛喝。

梁夜從小到大都這樣,鬼主意多得很,任何時候自己都絕不吃虧。

“好你個老三,你……你居然說我的酒不好?本公子……本公子必須要你嚐嚐我珍藏的好酒!”王京癱軟在沙發上,貴公子的形象已經爛成一攤泥。

李庭君把王京的身體擺正,給他理順了西裝,對梁夜說:“別管他,富二代被驕縱慣了,一身公子病。”

梁夜點頭,以為李庭君隻是想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半沙發。但他發現自己太單純了,因為他眼睜睜看著李庭君把趴在王京身上的羅小飛挪開,平穩地搬到了地上。

梁夜張著嘴,他想問李庭君你做人為什麽如此雙標,咱小飛不值得睡一下沙發嗎?但話到嘴邊他又憋了回去,因為他又眼睜睜看著李庭君拿了一張毛毯披在王京身上,而羅小飛隻有空氣。

“這……”梁夜指了指地上的老四,替他不平。

“有暖氣,不怕。”李庭君答得理所當然。

·桌麵摞了四台手機——是王京這個富二代定的不準看手機的酒桌規矩。上麵第一台手機突然振了兩下,然後發出一串響聲,那是李庭君的手機。

工作原因,他總是條件反射在三秒內接聽電話。電話裏麵,對方隻是說了幾句話,他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好,我馬上來。”

掛掉電話,李庭君扭頭對唯一清醒的梁夜說:“我出個現場,你在這兒還是回去?”

梁夜站起身,將躺在懷裏睡著的小黑貓放進羅小飛曾經養倉鼠的籠子裏:“要不,我跟你走一趟?”

李庭君抬頭與梁夜對視,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

枰南城西,案發現場的居民樓周圍已經拉好了警戒線,幾輛警車和救護車已經開到現場,幾名警察在樓下維持秩序,攔住前來圍觀的群眾。

“聽說是二棟三樓那一家,哎呀太慘了。”

“跳下來的是我孫女的同學,才十七歲!”

“喲警察都上去了,聽說一家三口都死絕了……”

梁夜穿過吵鬧的人群,直接撩起警戒線進入現場。而未見過梁夜的警員,見他一副從容不迫氣場強大的樣子,也不敢攔著,隻好向李庭君投去疑惑的目光。李庭君說了句“自己人”,他們才轉過身不再過問。

李庭君在後麵跟這些看熱鬧的鄰居交流了幾句,讓警員幫忙遣散所有人,才邁步進去。

命案現場血液漫延,一道道血痕順著低處延伸向了下水道。屍體上覆蓋了一張白布,就算不掀開看,都能想象出腦漿灑地血肉模糊的場景。

周圍變得安靜了,但梁夜渾然不覺,他蹲在地上,掀開布,仔細看了看這個才十七歲的少年。然後他又將白布輕輕蓋上,站起身,抬頭望向自己正上方的樓頂。

這個小區樓宇密集,當初政府規劃建設,統一都是八層樓高,沒有電梯。居民樓可以看出都有些年代了,外牆斑駁破舊,露在外麵的鐵水管早就鏽跡斑斑,一副隨時都會爆裂的狀態。

梁夜仰頭看向正上方的八樓樓頂,半小時前,身旁這個少年還在上麵看過風景。警察的探照燈在樓頂掃過,給夜空增添了一抹黃。

這時李庭君也看完了自殺的孩子,麵容沉重。

梁夜拍了拍他的肩:“我直接上樓頂。”

李庭君站起身,答道:“好,我已經跟樓頂的同事打過招呼了,你上去不會有人攔你。我先去三樓。”

·

冬天的樓頂,冷風吹拂。

梁夜剛走出去,就被吹翻了衣領。他伸手撥開被風吹亂的頭發,一步一步走到水泥圍欄邊,靜靜看了會兒風景,又在空****的樓頂走了一圈。

“他有留下什麽嗎?”梁夜問樓頂拿著手電的小警員。

那個警員看來是收到了李庭君的指示,立刻小跑過來,遞上塑封好的手機一隻:“圍欄上發現一隻手機,應該是那小孩的。”

梁夜接過手機,按了一下開機鍵,屏幕亮了起來,彈出最新一條短信。

發信息的是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可是屏幕上顯示出的那一長串號碼,梁夜怎麽看都覺得有些眼熟。

梁夜動作自然地將手機收入口袋裏,麵上神色不改地說:“我下去找你們李警官。”

“啊可是那手機……”小警員顯然對梁夜這個不明身份的陌生人不太放心。

“當然是找技術科的同事解密啊,有問題?”

可能是梁夜天生帶著點壓人一頭的氣場,說話語氣又不容質疑,小警員隻好惶恐地答了句“是”。

“你這邊怎麽樣?”

梁夜跨進三樓房間的門時,李庭君正拿著一個水杯觀察。

“這小子弑父弑母,是畏罪自殺。”李庭君簡單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

直到走進房間裏麵,梁夜才看見**蓋著一張大的白布,凹凸的部分顯示出兩個人的體形。

梁夜沒直接回答他的話,隻是問:“有沒有發現遺書之類的?”。

根據梁夜多年的經驗,通常這個年齡段自殺的孩子,都是遇到了某些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找不到人幫助,才會做出這種殘酷的行為,而大部分選擇自殺的孩子都會留下遺書,解釋不為人知的真相。

“問對了,留了‘血書’,在洗手間的牆上。”李庭君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上麵六個大字——一切都結束了。”

梁夜走進衛生間,白色瓷磚牆上大喇喇的幾個紅字非常搶眼,地下擺著一個油漆桶,沾了紅漆的刷子隨意丟在地上,已經被漏水的洗浴花灑衝刷掉大部分顏色。

“你怎麽確定是楊子賢的字跡?”梁夜隨口一問。

李庭君指著桌麵被翻開的練習冊,臉色微僵,他似乎不太認可梁夜這句隨意的質問:“我看過了,跟楊子賢的字跡基本一致,如果你覺得有問題,我們可以再做痕檢。”

一山不能容二虎說的就是這麽個道理。常年在京北當老大指揮慣了的梁組長,跟李庭君出現場一時失了分寸。

這是枰南,是李庭君受理的案件,他本就不該多言。

梁夜頷首,若有所思走出衛生間,他決定合上嘴巴不再多說。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表達得過於直接,有失風度,李庭君兀自在原地尷尬了幾秒。此時幾名法醫上來搬屍體,李庭君趁沒人注意將梁夜拉到樓梯間,問他:“你在樓頂有發現什麽嗎?”

梁夜搖搖頭:“沒什麽特別的,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李庭君疑惑:“你今晚跟著我來,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他都等了梁夜一個晚上了,這人一句旁的話都沒說,搞得李庭君以為自己會錯意了。

“破案要緊,等你忙完吧。”梁夜拍了拍李庭君的肩,就抬腳下樓了。

五分鍾後,李庭君上到樓頂,那個小警員早就在等他了。

“有什麽發現嗎?”

“已經都拍照取證了,通過鞋底的痕跡可以確認是那個叫楊子賢的學生。”小警員認真答道。

“嗯,還有嗎?”李庭君走到圍欄旁確認。

“有,剛剛來的那位警官,他把楊子賢的手機帶走了,說是拿去技術科解密。”

“什麽?”

這小子居然知法犯法偷證物?

李庭君嗬斥道:“誰讓他帶走的?”

“梁警官他說他拿下去找你……”

居然還利用自己,老三這家夥真是個不省事的!他到底在搞什麽?

李庭君麵色一凜:“手機我去找回來,這件事先別對外說聽懂沒?”

“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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