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北方的寒風刺骨不同,十二月底的枰南,才剛剛入秋,路上行人穿得也沒有北方那麽厚重,一件打底,一件毛衣,一件外套足夠禦寒。

梁夜已經很久沒回枰南了,十年前他們家出事後,外公外婆也傷心不已,不想留在舊地徒生悲傷,他們便舉家搬到了京北。但是梁家的產業還在枰南,他曾經的大舅,也就是現在的掛名父親梁耘,以及小舅梁勳兩人依然在枰南操持家業,他們每年有一半時間在枰南,其餘時間不是在國外,就是在京北陪老人。

這幾年枰南的房產業迅速崛起,沿江兩岸陸陸續續建起了不少高樓大廈,一個龐大而現代化的商業中心漸漸有了雛形。據說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枰南十年之內有機會躍居一線城市,與北上廣深齊名。當然這隻是一些經濟學家和社會學者的推測。枰南正是新舊交替的時候,有高樓萬丈起,也有破房殘瓦存,貧富差距依然明顯。與此同時,許多領域也麵臨著頭部勢力更新換代的情勢。

新的高速發展,舊的逐漸沒落,但是地方就這麽大,要想徹底換血,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同的勢力在暗地裏進行著較量,也會催生出一些新的東西,不管好壞。

梁夜獨自佇立在江邊,久久注視著沿江兩岸的景色,他眼神深沉而茫然,思索著一些深奧的大道理。秋風微涼,他外麵穿著黑色皮夾克,內搭一件淺色衛衣,略顯寬鬆的深色機車褲下麵依然是一雙雷打不動的軍靴,兩條大長腿站得筆直,隻有上半身稍微鬆懈地靠著護欄。

偶然路過幾個背著書包的小女生,向他投來曖昧不明的目光。英明神武的梁警官早就注意到了,幾個小女孩還來來回回裝作路過他好幾次,嘴裏嘰嘰喳喳小心討論著什麽。

這種情況梁警官在有限的人生中已經遇到過不知多少次了,梁夜明白的。除開優異的身高比例不說,多年的鍛煉使他有著近乎完美的體格,還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去到哪不招人喜歡?梁夜夾著煙輕輕吸了一口,然後微微翹起嘴巴,慢悠悠吐了出去,自以為是地散發著雄性荷爾蒙。

突然一個小巴掌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女生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哥哥……那個……”

梁夜回過頭,笑得如同秋天的暖陽那般溫和:“什麽事小妹妹?”

“哥哥你……可不可以……”小女生臉都紅了。

梁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依然是笑著:“不可以。”

想加他微信QQ的陌生人他遇到太多了,他已經沒有最初那般不耐煩,也學會了禮貌回絕,但依然是一如既往拒絕得幹幹脆脆,絕不拖泥帶水。

小女生急了:“不是哥哥,你千萬別——”

梁夜又笑了笑:“我說了不可以,哥哥我早已心有所屬,不好意思,你趕緊走吧。”心想就不能給這些小孩機會。

“……別想不開。”卡在女生喉嚨裏的後半句話總算說了出來。

心有所屬的梁警官:“……”

不遠處跑來的另外幾個女生後麵跟著兩個身穿製服的警察。

“警察叔叔就是他,這人站在江邊半小時了,一定是準備跳江!”

“警察叔叔快救救他!”

梁夜扔掉煙,一臉疑惑地看向身邊這個小女孩,女生依然是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們……剛剛報警了……”

梁警官五官僵了僵:“妹妹你你你這這結巴有空要治治。”

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名警察已經飛快地跑到了梁夜跟前,一個虎撲對他實施了“救援”。

被兩人壓著肩膀的梁夜罵了出口:“操……誰讓你們救我的!”

“長得這麽俊怎麽就想不開呢!”

“就是啊,你這張臉做什麽沒有前途?千萬別自殺啊!”

“靠……誰說我要自殺!趕緊給我鬆手!”

“不行!萬一你再想不開呢?你得跟我們回一趟警局寫個保證書,保證以後不自殺!”

梁夜翻了個白眼,沒工夫再跟他們廢話,兩三下動作就掙脫那兩人的壓製,他往前跑了兩步做預備動作,輕鬆一躍便跳過花壇到了馬路上。他坐上那輛剛到手的川崎ZH2,利落地戴上了頭盔。

其中一名警察急呼對講機:“李警官李警官,剛才要自殺的小子跑了,他身手不錯,反抗情緒激烈,形跡有些可疑!現在他開機車走了!”

“收到!我跟上去看看!”接到消息的李警官立刻坐上了自己的坐騎,順著沿江大道加速趕來。

梁夜開著自己的新寵在沿江大道上逍遙自在,突然發現身後跟了個警察。委任狀還沒正式下達,枰南的水有多深誰也不清楚,他現在還是別跟枰南警方有任何接觸為好。

他立刻加速到八十邁,左彎右繞,躲避著後麵警察的追蹤。

“枰南警察都沒腦子吧,追我幹嗎!”梁夜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那人依然對他窮追不舍。

他也知道在大路上飆車很危險,隻好改變策略,趁著一輛大貨車轉彎他順勢插進了前方,然後在對方視線受擋的時候火速拐進了一條小巷,這才甩掉了那沒腦子的警察。

彼時已經跟丟的李警官怒拍了一下車頭:“臭小子有種別讓我再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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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開新機車出來晃悠,沒想到就遇到了這種荒謬之事。梁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熄火脫頭盔,眼角突然一陣刺痛,他對著鏡子看了看,發現是剛才被那兩個小警察蹭傷了,傷口很小,就在眼角邊緣。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發現還真有些疼。

萬一不隻是外傷怎麽辦?畢竟人是肉做的,受了傷得去治療啊,也不知道傷勢會不會加重,會不會影響到視力。他來枰南可是有任務在身的,自己毀容事小,影響到破案那可就是大事了!

梁夜的腦子裏千回百轉,終於“說服”了自己——既然受傷了,就得好好去看醫生。於是他又重新戴上頭盔,一邊哼著歌一邊發動引擎,準備開新車到謝離上班的醫院掛個眼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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