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向玻璃外,陳曉峰捅了捅剛審訊完重點醫生的朵朵:“我賭這次10分鍾。”

朵朵給他捅了回去:“你也太小看我們梁哥了,我賭8分鍾!麗蓉姐呢?”

肖麗蓉靜靜抱著手臂:“我看,5分鍾。”

兩個小的“哇塞”了一聲,就被肖麗蓉趕出去協助其他部門工作了。

審訊室裏,梁夜右手戴著手表,拿起鋼筆在紙上畫了幾下。

“李強是幾點把東西交給你的?”

劉成山小心翼翼看了眼梁夜的手表,但動作很小,小到幾乎讓人以為他隻是眨了下眼。他說:“我都說多少變遍了,就四五點啊。”

梁夜拿筆的手在紙上點了一下,他抬頭扯了扯嘴角:“別跟我廢話,到底是四點、還是四點半、還是……五點?”

他特意將這幾個時間點說得很慢,中間的停頓卻不明顯,聽起來倒像是百無聊賴耍著人玩。

劉成山偏頭,眼神閃爍:“大概、大概……大概五點吧,不記得了。”

“嗬。”梁夜將手中的鋼筆拍在桌麵,“我說到四點半的時候,你的眼皮眨了一下。”

“你、你說什麽?”劉成山眼睛直直瞪著梁夜,滿眼寫著不可置信。

但梁夜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鬆開手表丟在桌麵,“我一進來,你就盯著我手表看,你那麽注重時間的一個人會忘記時間,是不是有點假?”

劉成山臉色發白,打算再為自己辯駁一下:“警官,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真的……”

“別急啊,你又不趕時間,來聽我給你分析分析。”梁夜毫不猶豫打斷了劉成山的話,在審訊室裏,梁夜向來都是主導的那一方。

“我抬手的時候,手表上的時間正好是8點,而恰恰在這時,你稍微鬆了一口氣。”

“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這個時間,會出現讓你覺得可以鬆一口氣的情況?”

聽到這,劉成山驟然吸了一口氣,額角一滴大豆般的汗珠滑落到腮邊。

突然,梁夜大聲吼道:“說!是自毀裝置嗎!”

這一聲把劉成山腿都嚇軟了,要不是被扣著襠部,他估計得滑落在地上。

“我……我我……”

一隻軍靴直接踩上了劉成山麵前的桌板,梁夜的手臂搭著膝蓋,食指指著劉成山的太陽穴:“你他媽別跟老子廢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開始就在拖延我們的時間,我告訴你李強我們已經找到了,他都招了。”

“不!我不信!李強四點就出發了,你們怎麽可能找得到他!絕不可能!”

劉成山搖頭晃腦,頭上的汗珠灑到梁夜的軍靴上,他嫌棄地把腳放了下去,轉過了身。

“很好。”梁夜頷首笑了笑,“接下來說說他去哪了?”

這下,劉成山奔潰了,他因為一時心急,被套路了。

梁警官按著耳麥說話,“追蹤路線立刻調整,調取李強家附近監控看他到底往哪條路走,沿路不許放過任何一個監控點。”

再轉過身的時候,劉成山一副蔫了的模樣,坐在椅子上喘粗氣。

“你一開始就在撒謊,你很清楚裏麵的是什麽東西,你也知道裏麵有個定時自毀裝置,你很自信地以為我們破解不了這個裝置,等你拖到自毀裝置摧毀裏麵的東西後,我們沒有了重要證據,也就沒有辦法證明你到底幹了什麽?你是不是這麽想?”

“你太低估現代的刑偵技術了,也太低估京北的警察了。”

“年輕人,幹點什麽不好,非得往刑法上撞。”

梁夜留下這句話便走出了審訊室,便把他交給了肖麗蓉來跟進。

“正好,五分鍾,這次還是我贏。”肖麗蓉把梁夜的審訊時間發給了兩個小的,梁夜不用想也知道,很快陳曉峰和朵朵就會哭著給肖麗蓉轉賬。

“嘖,歪風邪氣。”梁夜搖了搖頭,往大廳走去。

·

被“邀請”來的二十多名醫生學者黑著臉坐在大廳,有些不耐煩的已經開始找小警察麻煩了,囔囔著要投訴他們警局。

梁夜朝原本謝離坐的位置看了眼,那個座位空空如也。人雖然不在,但是他喝過的紙杯還剩小半杯紅茶,已經涼了。

他拿起紙杯端詳了幾秒,放到鼻尖處嗅了嗅,又輕輕放下。

誰料剛轉過身,就跟西裝筆挺的謝離碰個正著,兩人麵麵相覷。

謝離剛做完筆錄從問詢室走出來,他的視線從麵前這位梁警官的臉上移到自己喝過的紙杯上,緊接著又移回到他的臉上。

謝離疑惑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察覺到這束目光中夾雜著對自己人品的無限懷疑時,梁夜顯得捉襟見肘,他連忙擺手:“那個,你別誤會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京北刑偵隊最年輕的組長,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但他卻在這時露出了自己少有的慌亂,好像生怕人家不相信他似的。但當話說出口後,他又察覺到哪裏不對勁……剛才那一瞬間冒出來的想法是什麽來著?

誰知這位冷臉的謝醫生,看也沒看他,一句裹著冰碴子的話打在梁夜的臉上:“梁警官大可不必這樣。”

梁夜:……

我怎麽了?

旁邊的醫生警察們皆是迷惑不已,這兩人就跟猜謎語似的,一個“那樣”一個“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們指的是哪樣。

已經摘掉眼鏡的謝離,鼻梁上有一條淺淺的壓痕,他微微垂著眼簾,神色疲憊。從梁夜身邊走過時,他氣場依然冷漠,並沒有選擇坐回原本的位置,而是換到了更遠的偏角。

比起嫌惡,謝離更像是“懶得理你”。

看著某人靠著牆角偏頭休息的背影,梁夜往前挪了半步,又停了下來。他閉了閉眼,輕輕呼出一口氣,便果斷轉過身往反方向走去。

“朵朵,沒什麽問題就讓已經做完筆錄的醫生先回去,客氣點禮貌點啊。”梁夜路過問詢室時,囑咐了一句。

“這位是梁警官嗎?”

剛準備轉身走的梁夜,被人叫住了。

他轉過身,對著聲音的主人點了點頭,“昂,您是?”

“噢,梁哥,這位是陳家行醫生,他是這次醫學研討會的主理人,也是宴會的主辦方。”朵朵幫忙介紹道。

本來梁夜前腳已經邁出了一步,但聽到這人來頭後,半個身體又折回谘詢室門口:“不是安排最先給主理人做筆錄嗎?怎麽放到了最後?”

“哦是這樣的……”朵朵剛想出於禮貌替這位醫生解釋幾句,不料被他自己切斷了。

“是這樣的,我腸胃不好,來到這兒先借了一下貴處的廁所,讓警官們久等了。”陳家行說話禮貌又風趣,加上此人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給人感覺是個很開朗的長輩。

“原來如此,那陳醫生麻煩您先配合我們小姑娘做個筆錄,沒什麽事也好早點回去休息。我有事就先走了,再會再會。”

梁夜前腳剛離開陳家行的詢問室,後腳就去找陳曉峰要了一份宴會所有參與人員的名單。看完名單他若有所思,又打了個電話給信息組:“小張,幫我查一下京北醫院陳家行教授的背景,私下幫我查一下,明白?”

“明白梁哥,我嘴最緊了!梁哥你要的是哪方麵的信息?”

梁夜握著手機,想了兩秒答道:“能多詳細弄多詳細。”

·

“梁夜!”歐陽的聲音從走廊盡頭穿過來,急不可待。

梁夜給了他一個眼神,歐陽意會後立馬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兩個一黑一白的身影快步往法醫室走去。

“什麽事那麽急?”

歐陽站住了腳步,他回頭鄭重說道:“心髒……可能沒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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