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阿離!快跑啊……”

少年獨有的變聲期聲線,沙啞又帶著些磁性,一瞬前還在耳邊響起,下一秒就變得渺遠了。

謝離在大霧中探著雙手前行,他忽然覺得很難過。迷霧裏看不見任何人影,這把聲音消失後毫無蹤跡,謝離無論往哪個方向找,都找不到聲音的主人……

“段燁……你在哪?”

“別走啊段燁!”

謝離一邊擦眼淚,一邊奮力往前跑,但始終徒勞無功。突然撞到了一塊巨石,他整個身體失重猛地往前倒下……

謝離就在這時睜開了雙眼,眼角有幾分濕潤。

·

車窗外,陽光猛烈,現代化都市高樓林立,車來人往,謝離剛睜開眼時,強烈的光線刺進他的眼球,他清楚地看見城市風景正在快速往後倒去。

他還是不太適應強光。

一隻手擋在額角,另一隻手熟練地從包裏摸出一副銀邊眼鏡架上了鼻梁。得益於這張精致的臉,這副看上去既普通又單調的眼鏡,現在矜貴又獨特。

旁邊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實習生,正傻愣愣看著他,明明是一副平平無奇的眼鏡,但戴在謝離的臉上,未免太好看了些。

實習生徐遠看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不禮貌,便隨口起了個話頭掩飾自己剛才偷看的尷尬:“謝醫生你醒了?我就說早上我們應該早點出發,你看現在剛好,不用撞上早高峰。”

他們這次代表枰南眼科醫院來首都參加一場全國醫學研討會,本來是指定謝離一個人來的,但是醫院覺得謝醫生一個人代表醫院去參加這種大型會議不夠氣派,非得給他安排一個助手,於是就把剛進來實習的徐遠拉了過來。

“嗯。”

謝離看了下手表,他上車隻是眯了一會兒,沒想到就夢到那麽久之前的事。

已經過去十年了。

他有時會懷疑十年前那些記憶是否真實存在過,一個從未見過的人,一把已經淡忘得差不多的聲音,看不見摸不著,他找不到這個人留下的任何痕跡。

但這些年來,他總能在無意之中,就夢到那時的事,那時的人,有時很近有時很遠,真實又虛幻。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念想太過執著,還是潛意識在提醒他,有些人,他不能忘記呢?

謝離搓了搓眉頭,問道:“還要多久到會場?”

“快了,還有5分鍾。”徐遠晃了晃手機的導航。

“聽口音,你們是南方人吧?”首都司機一口京腔。

“嗯對啊,我們枰南的,來首都參加醫學研討會。”徐遠真是個自來熟,就差銀行卡密碼沒抖漏出來了。

“喲!巧了不是,我這兒前幾天也接到一個小姑娘,聽口音跟你們挺像的。” 司機大早上開車也無聊,看見徐遠這小夥子愛聊天,便拉開了話匣子,“小夥子會議開多久啊?是哪方麵什麽的醫生?”

“哦!我們是眼科醫生。”

“喲,了不起了不起!”

“哪裏哪裏……哈哈哈。”徐遠摸了摸腦袋,他剛進醫院不久,在科室主刀醫生謝離麵前被外行人誇獎,難免有些心虛。

謝離一直靜坐著看向窗外飛逝的景物,對他倆的聊天內容充耳不聞。他向來少話,在醫院上班這幾年,不是手術就是坐診,很少跟同事有過多的交互。

徐遠入院這幾個月已經習慣他身邊這位大佬的高冷氣場了,他覺得謝離不算冷漠,因為平時在專業知識上這位大佬也樂於指導新人,或許人家就是不愛交朋友,立誌要將青春奉獻給醫學事業呢?

不然生了那樣一張好看的臉,怎麽可能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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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會場門口,謝離下車整理了一下西裝衣領和袖子,便拿著公文包大步朝裏走去。其實他平時極少穿全套的西服,一來工作不方便,二來他不喜歡西裝給人精致刻板的印象。平時上班白大褂無菌帽已經夠刻板印象了,下班後他還是喜歡穿休閑寬鬆的衣服。但今天他是代表醫院來的,見的人都是醫學界的大牛,穿得正式些是對他人和自己的尊重。

謝離明顯低估了自己,這身簡單的黑西裝穿在他身上,並不僅僅是“正式些”而已。不論是氣質還是長相都過於出眾,他走到哪都能引來旁人側目。

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無心理會,這位謝大帥哥對別人刻意或是不經意投來的目光,總是選擇性忽視。

“那位帥哥,就是你們學院眼科畢業的高材生吧?”陳家行教授問他身邊的助理小丘。

“沒想到教授你還關心帥哥?沒錯,當初畢業被院長推薦到首都醫院工作卻拒絕了的那位,就是他。”小丘朝那個挺拔的身影看去,看見謝離在簽到牆上微微彎下腰,把自己的名字簽到最下方。

“略有耳聞,是個怪人。” 陳家行並非特意打聽,隻是因為小丘的院長是他好友,當時院長跟他說這件事時,整個人都氣瘋了。

這個學生拒絕首都醫院年薪百萬的邀請,非要回一個南方二線城市工作。

竟然還有這麽不識時務的人。

小丘將視線收回:“這次會議來的很多都是我們學校出來的大牛,今晚的聚會,這位師兄也會到場,院長也來,陳教授你應該收到通知了吧?”

“收到了,你今晚得叫我學長。”陳家行笑說。

陳家行也是小丘他們學校的學生,隻是比她早十年畢業,如今成了她的上司。

視線前方的謝離將簽字筆合上,雙手遞還給禮儀小姐,他身上那份淡然自若的氣質使他跟周圍人拉開了距離。陳家行又多看了一眼那個特別耀眼的年輕醫生,才在助理的催促下前往簽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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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門口陸陸續續走進了不少人,研討會馬上開始了。這個人數大約200人的大型研討會,其中有將近50人都是謝離的校友,不過除了幾個同屆曾經碰過麵,其他都是謝離未曾謀麵的前輩或後輩。

他找到貼有自己名牌的位置坐了下來,不少人經過他的時候,都來跟他打招呼。大部分人謝離都不認識,但他依然耐心地保持禮貌點頭,回以職業微笑。

旁邊的座位來了個年輕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行色匆匆,領帶都打歪了,數滴汗珠從發尾悄悄淌下。他見到謝離的時候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謝離點頭示意,瞥了一眼他位置上的名牌,寫著“歐陽”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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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從包裏取出紙巾,擦了兩遍椅子才坐下來。他扶正自己的領帶,又從背包裏取出紙巾,一絲不苟擦掉了脖子上的汗,接著又取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桌麵。

“公務繁忙,還好趕上了。”

沒人順著他的話回答,歐陽頓時感到一絲尷尬。

他扭頭看了眼謝離的名牌,又看了看他的臉,當場換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但他在謝離麵前很快又咧開嘴,笑得有些僵硬:“你就是我們學校那個讀眼科的謝離?”

“嗯?”謝離認真注視著麵前這人,他很肯定自己不認識他。

“哦……你應該不認識我。我跟你一屆的,學的法醫專業,那會我們班女生經常在我麵前提起你,真是幸會!”

“原來如此……”

謝離似懂非懂回了一句,旁人聽起來就是十分敷衍。

氣氛再度跌落冰點。

歐陽表麵的笑容稍縱即逝,因為他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打字罵人了。他點開一個叫“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4人群,憤怒地發出了幾個字:晦氣!真晦氣!

朵朵:喲!歐陽法醫今天不是公事外勤參加什麽醫學大會嗎?咋的參加了個晦氣?

陳曉峰:怎的歐陽大哥,難不成開個會遇上屍體了?不對啊,咱也沒接到案情啊?

歐陽:比遇到屍體還晦氣!我遇到我大學的情敵了!就坐我旁邊!淦!

朵朵:哈哈哈哈哈哈哈.gif

陳曉峰:就是傳說中那位迷倒萬千少女的校草?你暗戀對象喜歡也不奇怪,小姑娘都喜歡長得好看的~

歐陽:我靠你怎麽知道的?

陳曉峰:你喝醉酒自己說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我們整個局的人都知道哈哈哈哈哈~

朵朵:校草跟我們梁哥比誰帥?拍照看看!

歐陽用餘光看了一眼坐在他左邊的謝離,儀表堂堂,坐姿端方,他眼神漠然,看上去是看向講台的主持,但實際上焦點好像又沒有落在任何人身上。幾根細碎的發絲恰到好處垂到謝離的眉骨上,使得他整張臉上看是有種難以言說的靜美。

這一眼看得歐陽那個自慚形穢喲,他完全沒心情跟群裏幾個小夥伴閑聊了,更不想繼續聽這無聊徹底的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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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裏突然冒出一個黑色頭像,發來了兩段語音。

歐陽點開第一段語音,迅速放到了耳邊,語音自動切換成聽筒模式播放。

“歐陽,晦氣就別看了,趕緊回來寫屍檢報告。”

這把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說話的語氣卻是懶洋洋的,聽起來多少有些痞裏痞氣。

歐陽拿開手機,想噴回一句“你大爺的”。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手機自動播放了這位爺發的第二條語音。

“什麽校草不校草的,你們學醫的就沒幾個不禿頭的,我看啊……”

歐陽:……

這話是在罵誰呢?

他眼疾手快掐斷了這段語音,但幾秒之後,他更想掐斷這家夥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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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我的阿離寶貝真的又帥又美嗚嗚嗚!他現在看得見了!

不好意思寶貝們,這本我打算繼續存稿啦,上榜就會按照任務字數更新,不上榜就緣更。

這本要研究的東西比較多,我的水平有限,要花很多時間去構思,加上三次元也很繁忙,就更慢了。

請相信我不會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