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原來,他是這樣的貓……
已經發生過的事和場景,竟然以這種離奇的方式存在著。
並且,穆傾姿知道,溯影石的記錄和自己雙眼看到的有所不同。
它的記錄客觀而獨立,不會受情緒影響,是再真實不過的,一般不會有偏差。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隻需要拿出一段記錄,就足以證明馭獸宗的死傷和他們無關!
當然,她自己心裏知道,溯影石無法記錄靈識間的交流。
所以雖然真實,卻也不能呈現絕對完整的事實……
“證據確鑿,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薛長老同淩長老一樣,沉著臉,冷聲問道。
他們實在沒想到,竟有如此心懷叵測又膽大妄為之輩。
穆傾姿也道:“都是你們自找的,連妖獸都不願意被你們控製,奮起反抗,還有臉誣陷於我?”
她又看向兩位長老,微微垂首道:“還請兩位長老做出裁決,以儆效尤。”
兩位長老出於種種考慮,傳音商議了片刻,做出決定。
“此事前所未有,馭獸宗居心不良,本該嚴懲,卻已遭到了應有的懲罰,就在石室裏閉門思過一個月吧。”
實際上,大家心裏都知道,他們兩方人原本就是有過節的,馭獸宗所為都在意料之中,就是太倒黴了些。
計劃沒成功不說,還死傷慘重,沒有個把月,傷都好不了……
楚奕然搖頭歎息:“這件事告訴我們,學藝不精是會害到自己的。”
淩長老猛然抬頭看他一眼,聲色俱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害人之心不可有,這種事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雖然和預想有些不太一樣,但事情好歹是解決了,加上急於脫身,穆傾姿便順水推舟,就此告辭了。
至於交任務什麽的,原本就是個做戲的說辭而已,好在長老們根本就沒想看妖獸轉頭之後的事情。
而有些人雖然覺得今天的事情甚是蹊蹺,好像有哪裏不對,卻也什麽都不敢說,就這樣算了吧。
穆傾姿找了個身體不適要好好調息的理由,一行人便尋了回春穀外的僻靜之處,當做歇腳之地。
如意屋和防禦陣法都很快布置好了,幾人或在大廳裏修煉,或在外把風。
穆傾姿直奔自己的那間屋,關好門,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防護陣。
她握著溯影石,一顆心莫名地砰砰直跳,有點興奮,還有幾分怕被發現的恐懼。
她想,貓兒偷/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怕什麽,又不是在偷男人……”
她努力定了定神,往石頭裏探入一縷靈識。
依然是無數紛亂的畫麵,舊日時光在溯影石裏,如長河一般急速流過。
舊事重臨,往昔複現,她翻到最初的時候,正是小呆在地攤上把這顆石頭扒出來的那天。
因為他悄悄地注入了精神印記,激活了這顆此前無人用過的溯影石。
但後來她根本沒再想起這石頭,況且,當時還不覺得它有什麽珍貴的,現在……
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些事,如此可貴。和時間一樣,失去就永不再來。
腦海裏盤旋著諸多場景,她慢慢理清楚,一點一點重溫過去。
並且發覺,或許因為魅珠在她識海之內,溯影石竟也可以記錄其中之事。
以旁觀者的角度,再看自己經曆過的事,實在是奇怪極了,卻令人眷戀,在其間流連忘返。
她看見自己和那隻小小白貓的點點滴滴,它那麽小那麽活潑,溜圓的眼睛總是閃閃發亮,又總似乎在想什麽鬼點子。
在她手心裏蹭來蹭去,抱著她的手指啃,在她第一次煉丹的時候扔了一塊靈石導致炸爐……
這些瑣碎的小事,再看一遍依然讓她唇角上揚,輕輕笑出來。
但隨後不久,她的神情就繃緊了幾分,妖精的本體出現了。
她想了一下,還是把他剛出現的那段跳了過去,不想破壞自己難得的好心情。
她快速翻閱著,腦海裏二十幾天的光陰一閃而逝。
可即便如此,以她現在的眼力,依然能看出那妖精身上的些許變化。
剛出現時寒氣懾人、充滿敵意,可漸漸地,他越來越像一隻貓了。
貓,不熟的時候,戒備、疏離、冷漠;一旦熟悉了,便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或許,一切變化都是從讓他吃飽開始的?
她小心翼翼又充滿好奇地,看著畫麵中修挑的白色身影,目光終於無需閃躲。
他有傷在身,容色如雪,卻亦如皎月清輝,隻需一眼,便驚豔了萬裏山河。
那雙異色眼眸妖魅冷澈,她從來不敢直視,生怕被攝了心魂,泄露內心想法。
亦怕自己沉淪於那難以抗拒的、獨屬於妖的清冷妖嬈之中,遭他恥笑。
現在她終於可以直視他,卻還是禁不住生出自慚形穢的念頭。
她有一種如同做賊般的心虛感,卻到底抑製不了強烈的好奇心,隻好繼續看下去。
看他白衣曳地,黑發披散,於樹下獨坐,腿腳總是伸得老長。神情慵懶,目光淡漠,安靜平和如同白玉雕成,貓耳和尾巴卻總是不安分地輕輕動著。
看他懶怠閑散地躺在草地上,微眯了眼曬太陽,曬著曬著就睡著了。偶爾翻身側躺,枕著自己的一隻手,腰身會露出山巒般起伏的妖嬈曲線。
看他百無聊賴地歎息,眼眸深處漫開無色的寂寥,扯花揪草,緩緩破壞著手邊的一切。或者,一顆顆的往湖裏扔石頭。
看他偷偷摸摸的,趁她不在空間的時候,到溪邊釣魚。不用法術不用工具,尾巴往溪裏一伸,坐在邊上靜靜地等。“釣”完魚再把尾巴甩幹,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穆傾姿看著,微微搖頭,輕笑。
她忽然覺得,妖帝大人,其實是個心思單純的妖精?
不單純的話,怎麽總是在發呆、睡覺?
至於小呆,更喜歡和她待在一起。最初的一段時間,他倆都有意冷落那個大壞蛋,總是在一起玩耍。
她以前沒有機會留意這種時候夜妖精的神色,現在便起了興趣,專門去找。
每到這種時候,他都倚著樹,靜靜看著他們那邊,眼中有輕微的不悅。但看著看著,他就發起呆來……
可是穆傾姿注意到,有些時候,他會露出一些奇怪的反應。
有幾次,他頭頂那雙依然生著白色長毛的貓耳朵,會無端泛起粉紅色澤,不自然地動動,然後耷拉下去,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但後來就再也沒有過了,一直都是神情從容漠然。
她十分疑惑地查看了一下,他反應奇怪的時候,小呆都在做什麽。
也沒有怎麽樣吧,那時候,小呆隻是和她……
它隻是在她懷裏蹭來蹭去,有時她會拿一根手指輕輕撫摸它的小身子而已。
怎麽妖精有那麽奇怪的反應?
她一直都知道小呆是他的伴生魂,卻從來沒把他們當做同一個妖看待過……
“同一個……”
她猛然想到,她撫摸小呆的時候,難道他也能感覺得到嗎?
很有可能,畢竟他是主體,而小呆隻是伴生魂而已。
穆傾姿咬著唇,想起另一件事。
那麽她和小呆說了什麽,他也能知道的咯?
這真是個悲傷的發現……
還好她沒說什麽,隻是和小呆一起,說他的壞話而已……
她皺皺眉,又感覺沒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就算他知道,也從來都沒有什麽表示,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必,以貓的高傲,根本不屑於理會她這種“愚蠢的人類”。
穆傾姿心裏想,別怕,反正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繼續看。
她之前看到的畫麵,大多是妖精獨處的時候,這時候因為想起了小呆和他的關係,便著意尋找他和小呆在一起的時候。
他果然是經常欺負小呆!
幾乎和吃飯睡覺一樣尋常,他的生活基本就隻有三件事:吃飯、睡覺、打呆呆。
穆傾姿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她並不是經常待在空間裏,所以沒看到那些。
她不在的時候,有時小呆會自己在外玩,有時卻會不怕死地去騷/擾夜妖精。
更多的時候,是它被妖精悄無聲息地一下子抓過去。
她發覺,夜妖精有一百種欺負他自己的方法,比如……
他兩根手指撚著小呆的尾巴,倒提著的小貓貓便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他一鬆手,小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一動不動,醒過來之後一臉委屈。
他拿尾巴把小呆卷住,拋起來,再拿尾巴接住,再拋起來……然後,不好意思,扔太高了,沒接住……
但小呆也不是總被欺負,它仿佛打不怕,也打不死一般,每天依舊歡蹦亂跳,膽大包天。
有時它會趁夜妖精在睡覺,爬到他頭上,對著他的耳朵一通咬,咬完就跑,或者……
跑不掉的時候,它被逼得往後直退,晶亮的眼裏全是驚恐。
被襯托得高大無比的夜妖精,負手站在它麵前,尾巴憤怒地豎起來,看起來頗像一隻大白狼。
但他倆之間也並不是隻有戰火,妖精有時會指導小呆修煉,雖然依然是不屑的嘲諷語氣。
他也會和小呆一起在花樹下睡覺,小呆趴在他頭頂,他的兩隻貓耳朵輕輕蓋住了它……
穆傾姿沉浸其中,回神的時候猛然想到一個問題。
溯影石忠誠地記錄著周圍的一切,是不是也記下了她手握石頭在這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