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帶著嫦羲,再次來到紫霄宮中時,就發現,這一次前五個座位已然坐滿。

顯然,三清、女媧、接引等人,也大約估摸到,此次講道的內容極為重要,不想耽擱半點時間。

不但是他們幾個,楊林剛剛坐到自己的座位不久,妖族眾修,以及鎮元子、紅雲諸多散修也趕到了。

後土當然沒有缺席,到了紫霄宮之後,雖然被妖族數百妖修行注目禮,她卻是一點也不在意,隻是微帶焦切的看向高台處,見到鴻均道祖還沒有出現,眼神就有些不安。

‘看來,十二祖巫之中,後土因為靈魂修為強大,心靈感應十分敏銳,清楚的察覺到,當初組成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之時,鴻均道祖以勢相壓,到底給她們這些人造成什麽樣的傷害了。’

看上去,當日道祖所為,隻是簡簡單單的鎮壓和威懾,並且,還分封了地盤。

隻是例行公事一樣的警告。

但後土卻是知道,就在這簡單的手段背後,有著細思極恐的結果。

她們,不知不覺之中,全都受到了道傷,鎖死了前行道路,無望問鼎至高。

這,就是最大的懲罰……

如果說以前,巫族十二祖巫,還可以走一走混沌魔神道路,一旦得了機緣,還是有著千萬分之一的希望,走通以力證道的路子。

就算走不通,實力隨著歲月流逝,也會無止境的增長,總有一天,淩駕於後天修行的諸多修士之上。

但是,就連這點希望,也全都被扼殺了。

道祖無疑是在告訴他們,走到準聖後期,這就已是巔峰,再想進步,就別想了。

就算是天道,也為他們的前進,關上了大門……

從這一點看來,後土的心靈敏銳性,比起妖皇帝俊、東皇太一等元神高手,還要強大許多。

因為,此時的帝俊和東皇等人,包括那些妖神級強手,全都沒有什麽太多悔意,隻是一味的散發凶永戾之氣,把巫族當做第一必殺大敵,完全不知道,天意滅妖,天意滅巫,他們其實是老大與老二,誰也逃不脫,誰也活不了。

後土的想法其實沒錯。

俗話說,解鈴還需係鈴人,她知道自身所受的“道傷”出自於誰,當然也知道,天上地下,也唯有一人可解。

這次聽道,後土就是抱著這個目的前來。

希望可以得到解決的良方。

或者,得到鴻均道祖的憐憫。

可惜的是,這種想法注定必然要落空。

鴻均早就把目光放到了天道之上,洪荒大地一些“小小爭端”,完全不再看在他的眼裏。

殿內將近兩千修士,與以往兩次聽道之前的喧鬧情景有了一些不同,此時全都變得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沒人說話。

知道得越多,越能感覺自己的渺小。

鴻均道祖出手一次之後,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這些洪荒之中的頂尖修士們,在往日裏總是覺得,自己或許有一天會成聖,達到鴻均道祖那個境界,或許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妖巫對決,周天星鬥大陣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碰撞,以及鴻均道祖輕描淡寫之間,就把妖巫兩族全都鎮壓下來的結局,讓所有人都明白,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千萬別浪,一浪就會死。

別人不管你,隻是因為你太過弱小,成年人懶得與螞蟻一般的見識,更不會追著去碾死一隻螞蟻,但這並不是螞蟻們可以挑釁人類的資本。

但凡頭腦清醒的修士,見著了高天,總能認清自己。

無聲無息之中,紫霄宮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到了熟悉的灰炮身影,早就端坐在高台之上。

這次講道,鴻均道祖甚至不再講述基本的天地規則和能量演化,直接從最深奧的混沌能量講起。

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歸納總結自己的修行理解,還是向著底下諸多修士傳道授法,反正,楊林就算是燃燒武運值,把悟性推到極巔,仍然聽得十分吃力。

他還發現一點,鴻均道祖,這次講的不再局限於本方天地的世界基礎,時不時的,會出現一些混沌中的知識,比如一些混沌險地,以及詭異能量,魔煞之氣的性質與克製方法,以及,混沌海中的保命法子……

‘你講這些有什麽用?’

楊林聽來聽去的,十成裏有三四成是聽不太懂的,他愕然的睜開眼睛,看向聽道的紫霄宮中眾人。

就發現,此時的三清也是滿臉苦色,眉頭皺得死緊,顯然十分吃力,有些不能理解。

而女媧和接引也在那裏東張西望,根本沉浸不進去了。

他們沒有楊林燃燒武運值提升悟性的手段,也沒有三清的極端天賦,此時聽起來,十成裏有八九成聽不懂。

當然,比他們更是不堪的,還是紫霄宮中僅餘二千人的其他修士們。

帝俊、太一、伏羲等人,包括無數散修,就全都目瞪口呆,眼神迷茫。

“這講的是啥,我是誰,我在哪,難道我聽了個假道?”

後土早就放棄了努力,她沒有在第三次講道之中得到半點有用的知識,忍不住就心灰意冷,悲從中來,似乎預見了自家種族悲慘的未來。

紅雲卻是笑眯眯的,與身邊愁眉苦臉的鎮元子形成鮮明對比。

他性情跳脫,對許多事情都不太強求,能聽懂就聽,聽不懂的話,也沒什麽。反正來到紫霄宮就是湊個熱鬧,就是玩。

說起來,這種性格其實沒什麽不好。

雖然平日裏做人做事,總是讓人哭笑不得,但也沒誰會真的記恨他,隻覺得他是個二逼青年,跟他計較,簡直是很沒意思。

冥河道人,伸手撫著抱在懷裏的元屠、阿鼻兩柄殺劍,眼眸低垂,身上血光湧動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楊林猜想著,這位應該是後悔上紫霄宮了,他來之前的那一刻,應該是在血海煉劍,此時殺意深藏,一身凶戾之氣,還未洗淨。

他們,全都在這裏浪費時間。

可是,道祖講道之時,卻沒人膽敢出聲,提出異議來。

甚至,連一些小動作都不敢做。

道祖之威,一至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