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一劍借內外兩重天地之力。

萬民心念加持，剛剛煉化，從上寶沁金耙轉化形體而來，用得還不太順手的先天靈劍一瞬間就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輝光。

七彩華光閃動著，陰陽分化，五行破滅。

天際出現一道連天接地數十裏長劍光，直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豬妖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緊接著，神情就變得驚恐，無邊懊悔出現。

“怎麽可能？”

那柄上寶沁金耙落入自己的手裏，明明知道是無上大能親手所煉，有著難以揣摸的威能。

自己無數萬萬年來，日日祭煉修持，雖然初步認主，卻根本沒辦法完全激發兵器的所有威能，就算是當元帥的那些年，不顧同僚恥笑，也舍棄了不知多少仙兵仙寶，一心一意對待此兵，仍然是沒有用處。

也許，高高在上的大能，是想告訴自己一個道理，他隻合適去鋤地，去種藥，根本不適合去領兵，去作戰。

但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麽？

明明是剛剛搶奪過去。

這小道士為何就能運用自如，激發出來的寶光，比在自己手裏之時，還要強盛十倍不止。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如此先天寶兵，難道就已認主了嗎？

“我不服……”

豬妖腦海閃過無數念頭，就感覺身形一輕，眼前視角翻滾。

出現在眼前的有白雲，有雷電，有罡風，也有破碎山嶺……

刺疼心靈的，還是那一具龐大有如山脈的無頭豬身，緩緩傾倒墜落，血水如瀑布一般灑落，剛剛落到地麵，就化為五行靈氣。

豬身血肉也在同一時間，崩散，震碎，化為無數土石、草木，山澗、河流……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就像脫掉了一層厚厚的衣服，這是被那先天劍器所斬斷的頭顱也開始返本歸源，化為塵土，化為陽光雨露，化為無邊大地……

所有修為，血肉全都返還天地，肥沃了一方水土。

先前打得支離破碎的福陵山，在呼吸之間，就重新生長了出來，山勢蒼莽，生機勃勃，更顯靈秀三分。

“好凶殘的兵器！”

豬妖雖然隻剩下妖魂，浮在半空，心裏還在哀歎。

“好神奇的兵器。”

楊林看著這一幕，卻是滿心喜悅。

可以把金仙肉身，都斬成最細微的粒子，然後反補天地，再造山河。

這把劍附帶的能力實在太過恐怖了。

既然能夠扭轉乾坤，再造山河，以後就叫你“山河劍”。

心念微動，楊林就見到劍身上去，浮現出山勢水紋來，就像有無數山無數河流，纏繞歡吟著，劍身靈性成長，有一個稚嫩幼小的意識波動，無比眷戀的出現在自己的識海之中。

那是恍若新生的喜悅。

“這是，徹底認主了，此劍出現意識，因緣際會，因我而生，看來，豬妖隻是這法寶的過客，而我才是真命天子。”

楊林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此方世界大能的安排，還是演武令那千萬武運值的功用，他猜測著，多半是後者。

演武令給自己的印象，從來都是默默無聲的支持、輔助，看起來並不是特別起眼，不去留意的話，很容易就把這東西忽略。

但是，每次重要關頭，演武令卻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

不管麵對的是什麽樣的人物，是神仙，還是妖魔，或者是無上大能，隻要達到足夠的條件，演武令都能虎口奪食，轉危為安……

對於一直跟隨著自己的胎記，楊林並沒有太過意外，他已經習慣了種種意外的收獲。

這東西就是自己的伴生法寶，完全不需要見外，也不需要去驚異和提防。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卻是不能放過豬妖的妖魂。

就算是魂魄狀態。

楊林仍然能夠看出，那妖魂豬形之中，無邊的血孽之氣。

“不知造了多少孽，殺了多少人和妖，已經黑得化不開了，這種神仙，或者妖怪，哪有資格得成正果，送它投胎轉世，都是對死難者的一種褻瀆……”

楊林眼神一厲。

並不停手，山河劍當空一轉，五色靈光當頭刷落。

尤其是土黃色和白金色光芒，在五色光華中最是耀目，觸及到豬妖妖魂，化為綿密絲網，就要把妖魂切割成千千萬萬份。

“小道士，你是殺不死豬爺爺的，金仙境界是你想象不到的高度。”

那妖魂至此，還在嗬嗬冷笑。

雖然被破碎成千萬份，卻又瞬間凝結，遙遠不知多少距離，有一道若有若無，似乎不存在於這個世間的光輝，化為一條絲線，牽引在那妖魂之上，總是不滅。

“等俺老豬恢複肉身，再來慢慢找你算賬，斬我肉身之仇，遲早得報。”

豬妖魂魄此時越加凶狠起來，說了幾句狠話，就向高天之上飄去，眼見得就要消失在罡風之中。

楊林眼神一凜，耳邊就響起斑鳩焦急的聲音，更夾雜著絲絲痛恨與不甘：“豬妖是金仙之軀，真靈烙印在此方天地，天地不滅，真靈不滅，想要滅其根本，道長是做不到的。”

話一到此，斑鳩姑娘聲音轉為高昂，“但是，真靈不滅，記憶卻可滅殺，可以斬掉它這一世所有痕跡，就算再保留真靈，它也不是它了。”

“你用先天法兵斬殺他過往一切，就算再次活過來，也等於是死了，所有一切都恢複不了。”

這話講得有些高深，但是楊林卻聽懂了。

“我明白了。”

楊林心中一動，輕笑一聲道：“斬掉記憶嗎？我還是能做到的。”

一個人，如果失去一生的記憶，還算不算活著。

經曆過輪回池，喝下孟婆湯，被洗去了三生三世，成為一張白紙，那還是不是原本的人。

或者說，原來的人早就消失，最後輪回出來的，隻是一點真靈，重新生成的生命，再非原本。

就如電腦，格式化後，不能說這還是原來的電腦。

電腦本身存在，昨日已死。

“聚！”

一念至此，楊林一聲沉喝。

四方山嶺，八麵風起。

就有無數的人影獸影，影影綽綽出現，帶著無邊恨意，撲到豬妖剛剛凝結的妖魂之中，瘋狂噬咬……

半空之中，豬妖妖魂先前還是老神在在，此時就淒慘怒吼，尖叫起來。

過了好一會，那妖魂被無數漆黑怨念吞噬幹淨，其中，有四團特別巨大的怨念生成麵孔，回頭望來，麵容中全是感激和欣慰。

斑鳩站在一旁，早就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