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們，美貌的姑娘綁起來，送到山上，其餘人全都吃了，記得留幾個滑嫩的血食送上山去。”
一聲咆哮，隨著山風飄來，像是野獸在嚎叫，聲音尖厲，楊林卻是一耳朵聽懂了其中意思。
“妖怪屠村？”
他眉心金光一閃，就看穿數十裏遠雄偉巨峰下的一座小小村落。
一夥奇形怪狀的獸頭人身妖物，正在撲擊獵食著村落中的百姓。
四處哭嚎一片。
有人揮舞著鋤頭鋼叉，與野獸搏殺，力不能及，被一口咬死，吞噬。
有人放聲大哭，邊哭邊逃。
後麵跟著七八隻小妖，遊戲著追逐著，好像捕獵一般的，殺死吞吃，場麵十分血腥。
站在山頭上的，是一隻黑色鬃毛的豬頭人身怪物，咬得滿嘴是血，含糊不清的在那裏咆哮著發號施令。
“妖怪，受死。”
慘劇正在發生，一抹綠影從山後竄了出來，銀亮劍影如流光掠過，就有幾隻小妖，被斬斷頭顱，血如噴泉。
“快逃，我攔住它們。”
撲出來的綠影是一個身上糊滿了草葉的綠衣小姑娘，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模樣，一柄長劍秋水般明亮。
殺了幾隻小妖，也不停留，身形如穿雲之鶴，一閃就到了山坡上的豬頭妖物那裏，劍光脫手而出。
“禦劍，殺……”
那豬頭怪物呲著獠牙悶聲知道：“小姑娘，這身細肉嫩滑得很，正好送給大王做個禮物。”
它張嘴一聲狂喝，黑氣漫空卷動，銀色長劍嘭的一聲，就如撞中鋼牆，倒飛衝天。
綠衣服的小姑娘身在半空，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麵色慘然。轉身落地，騰空就走，顯然知道不是敵手。
“妖怪，等姑奶奶練好本事，再來斬妖除魔。”
“能走得了嗎？”
那豬頭妖怪冷笑一聲，幾個起落就追了上去，黑風在身前呼嘯著，形成一頭巨大的山豬，撲了過去。
眼見著就要追到，鋒利爪牙已經觸及到綠衣小姑娘的脖頸。
“定……”
遠隔十幾裏，楊林一眼望去，電光火石之間，就看到妖怪殺人，持劍小姑娘殺妖，再被打得大敗，瘋狂逃逸，眼見得又要落入妖物嘴裏。
他腳下金光一縱，就跨越數十裏距離，半空之中，伸手掐訣，一聲震喝。
嗡……
天空中金光微閃，漣漪擴散，如光如電般，籠罩四野。
所有妖物，連同那飛騰撲擊的凶猛豬妖，全都身體一頓，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它們麵上仍帶著凶殘嗜血表情，眼神深處，卻是閃過一陣恐慌和焦慮。
綠衣小姑娘身形如雀般，飛騰變化，直直跑出數裏路，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
身後也沒了如芒在背的威脅感。
百忙之中轉頭一望，腳下就微微踉蹌，張大嘴巴有些喝不攏了。
“滅……”
耳中又聽到一聲沉喝，方圓裏許，就生出無數白金色劍光。
銳嘯著，切割著。
那數十小妖，包括豬頭妖怪，如同風中細沙一般，當場融化灑落，血雨灑滿一地。
“道長……好俊的劍術。”
綠衣小姑娘仰著頭看著停在半空之中，身上恍如散發著金光的青衣小道士，喃喃自語。
她羨慕得眼珠子綠了。
一聲輕喝，這隊凶殘的妖兵妖將，就已全滅。
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多謝神仙，多謝神仙。”
村民也反應了過來，此時還有著數十位沒有死去，也顧不得地上髒汙，看到楊林，連忙趴在地上嗑頭。
楊林落到地麵，暗歎一口氣。
住在妖物遍地的深山裏，這些百姓也不知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還是說，以前這個地方，並不是如此，普通人也能有著立身之地。
看他們拜神仙的熟練度，估計以前還是有著神仙護佑的。
不過，現在如此情景，也許是神仙跑了，沒有再關顧此地。
“起來吧，這位老丈，你們村落鬧妖，怎麽不遷往安全的地方，在此地，太危險了。”
四麵山嶺，全都煞氣衝天，楊林天眼觀物，甚至還看到周圍各處，都散落著一些村莊。
就微微皺眉。
這日子也過得下去？
一個頭發胡子都花白的老者，聞聲起來，苦笑道：“哪裏又不危險，以前，村裏還有著一些武士和獵戶，後來，慢慢的死在凶妖嘴裏，越發抵擋不住了。我們也想離開，可是，這四周到處豺狼虎豹，哪裏又能安生？”
“是啊，福陵山下的情況，本來沒有這麽凶險，山下人族實力還挺強，有著一些道統傳法，聯合抗妖自保。後來，山上來了個大妖，橫行霸道，就連一些仙師都抵敵不過，盡皆身死，情形就不太好過了。”
綠衣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先是撿回自己的長劍，愛惜的插在背上的劍鞘裏，聞言就插話。
“你是說，福陵山？這裏是福陵山，是不是有一頭很厲害的豬妖？”
楊林心頭微震。
他聽著耳熟，不用問了。
這肯定是豬八戒占山為王的地方了。
“福陵山頂，是不是有個雲棧洞？”
“有，那豬妖凶惡萬分，每日裏都會派出小妖到處擒拿人類，當成血食。最可恨的是，豬妖還很好色，霸占了山頂的兔妖一族胡作非為，並且，還漫山遍野的搜羅女人，綁上山去……”
綠衣小姑娘臉色發青，牙齒咬得咯吱響。
“可惜我本事不濟，否則，就上山斬了那豬妖，替我姐姐報仇。”
說著話，她眼圈都紅了。
“你姐姐是？”
“我叫喜鵲，姐姐名叫斑鳩，本是福陵山獵魔人出身，阿爹阿媽戰死之後，就是姐姐教我劍法。
那一天，豬妖四處殺人，姐姐和一些大哥哥大伯大叔他們，聯手上山誅魔，結果，失陷在山頂，後來，聽說，已經被豬妖打敗，生死不知。”
“然後，你就一直在山下到處斬殺妖怪！”
楊林天眼微閃，看向眼前這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姑娘。
在和平年代裏，這種年紀，應該是剛剛讀初中，這位已經在山下四處流竄著殺妖，看她身上的偽裝，還有俏臉上的泥土汙痕，估計平日裏多數時間，是藏在山裏的。
“姐姐說過了，若是她沒回來，讓我不要去找她，山下有很多鄉親都沒有什麽自保能力，讓我在山下多殺殺妖，練練劍。
等到練成本事，救走這些鄉親之後，就出山尋訪高人，前來滅妖。”
喜鵲滿臉堅毅，雖然先前遇險，差點沒逃掉，此時卻是鬥誌不減。
隻是說到自家姐姐的時候，有些傷心難過。
抹過眼淚之後，又滿懷希望地問道：“道長哥哥，你是來斬妖的嗎？”
她的聲音帶著絲絲顫音，能聽得出其中有太多的期待。
四周剛剛爬起來的百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哭聲都小了，全都摒息，睜大眼睛望來。
這都是怎麽樣的一種眼神啊。
楊林心頭一顫。
身處地獄中，見到一絲光明，也許就是這種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