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眼睜睜的放凶徒回江州,死去的將士們,還有魏丞相他們……”

看著楊林六十二分身,原地化為金光,穿空離去,李世民一張臉黑得像鍋底。

眼睛布滿了血絲,壓抑著怒吼:“如此以往,如此以往,國將不國,妖孽橫生,我大唐大有什麽臉麵稱得上威服四夷,鼎定中原?治下亂臣賊子豈不是對朝廷再無敬畏之心,隨時都可以隨時殺到長安,殺到朕的麵前?”

“陛下多慮了,江州刺史隻是個例而已,不如就依了他的要求……陳狀元本來也無心謀反,隻是不想被人針對,此事乃丞相魏征無故挑事,懲治了魏家人,也算是圓滿解決了,無有後患。”

普渡禪師念了一聲阿彌陀,輕言慢語勸道。

至於其他州郡,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膽子,來違逆朝廷旨意,陛下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國師袁天罡也是歎息一聲,“也隻能如此了,不瞞陛下,修行到了五階層次,勝負之間,其實很難說得上誰勝誰負,尤其是在中原大地之上,就算是天上神佛下凡,也占不了太多優勢的。”

這話還是委婉的在勸導著。

無非就是讓李世民,不要太過計較,默默的吃了這個虧就是。

人家江州雖然是一州之地,人少兵少,但是,誰叫那位刺史神通廣大,搞出這麽一手分身術來呢?

不但是分身術,最離譜的,還是每一個分身,竟然都達到了五階層次,堪堪達到了人間結界的設限修為。

而且,分身的戰力尤為強大,那劍法,一看就明白,出自道家嫡傳,演繹五行妙法,實在是高深莫測。

袁天罡甚至懷疑,有可能那位刺史大人,是某位師叔師伯,甚至,師祖傳下來的道統。

誰知道,又有哪位大能暗暗的下了一手閑棋,放在人間,有著特別的用途。

這時,他自然要幫襯一把,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不想與那位明顯看起來渾不吝的不知是師弟還是師侄的家夥,拚個你死我活,沒必要。

凡俗王朝,終究會雨打風吹去,長生久視之人,眼睛望見的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縹涉仙途,並不需要爭這一日之長短。

“連國師也勸我息事寧人嗎?”

李世民大為失望,語氣蕭索。

心裏卻已是狂怒。

身為人間天子,竟然被人如此拿捏,真的是奇恥大辱。

這是把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來糊弄呢?

李世民其實也看出來了,這些來襲的金甲劍士,看起來用的是劍法,根本還是道術。

不但是道術,而且是大派嫡傳,極其厲害的神仙妙法。

否則,憑什麽,能壓製自家朝廷如此多的高手,把嫡仙級別的大臣也打得仙魂潰散?

傳承自何。

普渡禪師的話,他沒什麽意外的,這位老僧本來就不管事,能夠關鍵時候出來護著自己一把就很不錯了。

但是,立國之初把道教奉為國教,更是供奉道門高人袁天罡為國師,極盡尊榮,各大名山也是大肆分封,多次與道門行了方便。

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這位國師不但不說請動師門高人,前來平亂殺賊,反而一個勁的勁自己吃虧是福,真真是豈有此理了。

誰不知道,天上神仙佛陀,有著諸般厲害神通手段,尤其是,他們手裏往往會有著極其淩厲的法寶,就算是在人間結界壓製之下,那種人物隻要出手,江州那人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自不得大患。

可是,那些厲害高人,卻是一個也不出現,隻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受辱。

也許,在他們心裏,我這個人間天子,並不適合太過強勢。

最好能被掌控,做天庭的傀儡,做道門的傀儡吧。

李世民心裏野火一般的亂燒一陣,長長吸了一口氣,麵上就露出笑容,突然轉頭看向普渡禪師:“不知佛門高人,可否誅殺此獠,如果可行,朕不吝封賞,號令各地大建廟宇,宏揚佛法。”

普渡禪師眼神一亮,合什行禮道:“陛下,有因有果,不瞞陛下,江州此子幹涉重大,今日之事,也不是不報,隻是時候尚未來到,隻等靜候佳音即可,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讓他果報臨頭。”

這話是大實話。

普渡禪師看著唐皇李世民終於被破開心防,顯然已經對道門不作為的做法十分憤怒了。

把目光正式投向了佛門一方。

以前,自己這些人想盡一切辦法,都沒能讓這位強硬帝王鬆口。

結果,被江州那人鬧上一鬧,竟然有了起色。

當然,現在這位皇帝肯定是病極亂求醫,如果答應得太過爽快,他肯定會把佛門高手當做馬桶一樣的,用過就算,承諾向來是不怎麽靠譜的。

那就不妨吊著他。

至於以後會不會實現承諾,真的對付江州刺史,那自然是會的。

正好,十餘年後,那人也就沒用了,遲早要應劫。

如此兩全其美,豈不是好。

“禪師此言果真?”

李世民目光微閃,一眼就看穿了老和尚在想什麽,他笑容不改,繼續問道。

“當然,老衲不打誑語,唐皇請拭目以待即可。”

袁天罡站在一旁,麵目清冷,心中卻是暗歎一聲,也不知那些長輩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何一個個的遠走天外,或者不理世事……難道,佛門大興,眾仙避退,才是大勢所趨嗎?

他其實也知道,江州刺史早就不是那個狀元書生,甚於,也不一定是那個武將李無定,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出手?

他默默的掐指算了一陣,隻覺一切盡是迷霧,看不分明。

搖了搖頭,就不再多想。

順其自然吧。

……

這一日。

長安城高官富賈,士紳百姓,全都失聲。

他們看到了有人闖入長安,打進皇城。

更有大臣武將殞落,一片哀聲。

還看到嫡仙墜落,血雨漫空……

明眼人,此時全看明白了,似乎,好像,那江州來的人馬,占了大便宜。

接下來的情勢發展,很顯的證明了這一點。

還沒到達江州,殷老丞相率領的十萬大軍,轉道回返,至於平叛殺賊一事,就此無疾而終。

場麵荒謬得十分可笑。

當日誓師出征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已經無人再敢提起。

更荒唐的是。

往日裏權勢薰天的魏相爺,自從一戰身死之後,魏府很快就沒落了。

朝廷以雷霆手段,抄沒魏府,男丁發往邊境,抵擋妖蠻,非召不得入朝。

女眷投入教坊司,從高高在上,跌入泥濘。

罪名嗎?就是結黨營私,黨同伐異。

這種罪名是真還是假呢?

當然是真的。

但是,事後追究其罪,就有些過份了。

知道內幕的人,就明白,其實這是朝堂之上對江州方麵的無奈認慫。

或者說,是皇帝對於那位丞相的一種遷怒。

從魏家開始,到魏家結束。

此事掩蓋在曆史塵埃之中,遺忘在私底下的討論之中,再不會有人揭開其中血淋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