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長史陳林上門訴苦來了,要不要見一見他?”

殷溫妖如今身形微微有些富態,眉間卻也有著隱憂。

江州的一些動靜,她其實也已經聽說很多,尤其是平日裏與那些鄉紳官員夫人打交道之時,慢慢的就感覺到,那些女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了一些變化。

也不能說是輕慢吧。

隻是,沒有了以前的那般敬畏。

因為陳刺史長時間不太管事,對江州的政事軍事,聽之任之,百姓或許沒變,高層慢慢的就有了一些變化,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陳林被提拔為江州長史之後,一直忠心耿耿,誠心任事,就算是當初魏無忌造謠之時,他也從來沒有改變態度。

自從林飛度插手軍事,慢慢的安插了許多人手進入新招募的郡兵之中,連郡守吳應山也轉變了態度,靠向了朝廷,對江州刺史府離心,陳林也一直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他糾集了三五位官員,也不爭權,隻是接下了魏無忌當初的農事和學政,這方麵堅決不容別人幹涉。

現在,再次找上門來,顯然是已經頂不住了。

“那就,見一見吧,讓他來花園。”

楊林其實隱約猜到了陳林上門所為何事。

他雖然足不出戶,江州境內很少有事情瞞得過他。

“刺史大人,郡兵此次剿匪,途中殺良冒功,此事已經引發民怨,再不可不管了。”

陳林一進來,就忍不住大倒苦水。

“那林飛度宦官出身,懂得什麽軍事,也不太把百姓放在心上,如今的郡兵軍紀鬆弛,大不如前,暗地裏,大肆撈取錢財,實在是不當人子。”

“你想怎麽做?”

楊林神色不動,自顧自的逗弄著小女兒,似乎陳林所說的並不什麽重要的事。

“刺史大人,陳林還在一日,就要為百姓做主,江州決不能亂。”

陳長史鏗鏘說道。

眉間殺氣騰騰的,顯然已經有了豁出去的打算。

“亂不了。”

楊林把小家夥放到殷溫嬌的懷裏,笑道:“走吧,去大堂,看看朝廷下來什麽旨意。”

他早就看到,門外馬隊沿街而行,到了刺史府門口,有人身著大紅官袍,身後跟著數十隨從,氣勢洶洶的過來。

而在更遠處,就有兩千餘郡兵,已經開始調動,在林飛度的領導下,以郡守吳應山為首,把自己的府第悄悄的圍了起來。

最離譜的是。

這麽大的陣仗,沒有一人上門稟報,偶爾有百姓冒死衝關,也被打暈綁縛。

這是全麵封鎖。

接下來的旨意如何,可想而知了。

“很好,難道那魏相爺,當日並沒有提起我的實力嗎?”

“或者說,這些人完全看不明白,刺史府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楊林麵上全是莫名其妙。

吩咐大開中門,請朝廷欽差進來,心裏則是暗暗好笑。

六位四階,兩位五階,帶著一些孱弱至極的兵馬,雖然數量不少,這又拿得下誰?

我明白了,這些人見識不夠,對皇家聖旨龍氣鎮壓的力量,又太過迷信,所以,信心強大也就不算奇怪了。

也不是沒有把握,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位四階,憑著信仰力量或許造就了一位五階神靈出來。

但是,有著龍氣鎮壓,神靈偉力不顯,我這四階就算是再有提升,突破到五階也沒什麽用處。

而且,手下的一些精銳力量,已經被調到西陲,沒有回來。

此時借著麾下兵士叛亂的名頭,貶官罷職,拿下問罪,也就理所當然了。

不過,為何與原來的軌跡不太一樣呢?

原來的冒牌江州之主,可是在江州安安穩穩的當了十八年刺史,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楊林微微有些不解。

細細想了一下,也明白了。

他在江州所做的這些事情,還是動靜太大了一點。

就算是佛門和天庭勢力代言人,也許心裏並不怎麽托底,想要試探試探。

金山寺那邊菩薩投注視線,日夜關注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當然是江州府衙這邊。

他們是在試探。

這是起了疑心啊。

反正,隻要西行推動不出問題,小唐僧那幾難,也隻需要一個活著的陳光蕊以及一個活著的仇人和母親,並不一定需要一個擔任江州之主的仇人。

如此說來。

江州刺史這職位,在西遊謀劃之中,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拿下問罪,早或者遲都是可以的。

想通了這一點,楊林心中通透起來。

那麽,既然江州之主的職位,在大能的眼裏,不算什麽,一個不聽指揮,桀驁不馴的反賊,想必更合他們心意吧。

“江州刺史陳光蕊接旨……”

一位身著紅袍,頭戴烏紗的文官,滿臉嚴肅的走了進來,身後兩位花白頭發的老者,眼神森冷的望來,身上氣息浩大威嚴,似乎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

離這三人八步遠,身後就是江州軍司馬林飛度,以及身著黑衣,全身肅殺之氣衝天的監察史官吏。

楊林擺了擺手,坐在虎皮椅上沒有起聲,懶洋洋的道:“旨意,就不要宣讀了,直接說,給本官安了一個什麽罪名?”

他甚至,懶得打聽傳旨官員品級,約莫知道是四品紅衣,或許就是來接任江州刺史官位的翰林院官員,身後那兩個五階老者,一個中期,一個前期,全都提聚功力,封鎖全府,氣息彌漫之下,隨時可以出手。

“陳大人言重了,身為朝廷大員,奈何勾結妖魔,殘害生靈,罪不容恕,若是認罪伏法,本官可以上書朝堂,網開一麵,或許能保住一條性命,不至於身首兩分。”

紅袍官員嘴角帶笑,智珠在握:“說起來,江州經營得還很不錯,陳大人有大才,本官接任,卻是承情了。”

“你怎麽,想得那麽美呢?”楊林嗬嗬輕笑。

他揮了揮手,麵色一冷:“來人,這些歹人強闖刺史府,欲謀不軌,全都拿下。”

我跟你扯個毛線。

撕破臉誰不會。

看看誰臉上不好看。

“爾敢?”

“放肆……”

“豈有此理。”

楊林一聲令下,渾不在意,就要叫人拿下傳旨欽差,並且,還把所有進門之人,當做歹徒,當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大聲斥喝之下,兩位五階身上氣息轟的一聲,就暴發開來,一位老者白須戟張,哈哈笑道:“陳大人得了癔症了,完全看不清形勢,多行不義,自取滅亡,也怪不得誰。”

他身形如電,手掌雷光閃閃,一掌落下,四周空間全都凝固,大堂牆壁,廊柱被掌沿散逸出的一點點勁風,震得搖搖晃晃,似乎要把整片建築都震得塌陷。

而在出手老者身後,那紅袍官員,喝罵過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聖旨張開。

一道金光直衝鬥牛,天空就出現金色神龍遊走,一股沉甸甸,威嚴浩大的氣息,籠罩了整個刺史府。

鎮壓神靈信仰,以高手直接擒拿,再無翻盤機會。

“是嗎?”

楊林大馬金刀坐在那裏,對迎麵而來的一掌抓拿,天空神龍遊走,四周狂風怒號完全象是沒看見。

在他的身後,突然就有兩位低眉垂首的金甲劍士出現,一位劍士踏前一步,金光一閃而滅。

錚……

劍吟響在所有人心中。

震人心魄。

直衝上前,威勢不凡的老者,身體還在前衝,突然,就分為兩片炸開,血水如瀑。

卻是被金色劍光,一閃就斬滅了。

另一位金甲劍士看都沒看身旁一眼,一個跨步,如縮地成寸,就到了另一位五階前期老者麵前,老者速度稍慢,正作勢欲撲,麵上還帶著輕笑,喻意就是一動,餘光之中看到一劍如煙雨,似海潮。

從他的喉間掠過。

一顆白發九陽魁首,衝天而起,血水飛濺,濺了欽差大人滿身滿臉。

四周人等全都愣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也太讓人驚悚了。

那可是五階,是頂級實力,一個是監察司供奉,一位是魏府派來的高手,聽說是魏夫人娘家人,親自前來拿人,要出一口惡氣。

可是,這兩位厲害得一塌糊塗的高手,卻是如同木偶泥胎一般,被兩個金甲侍衛輕鬆斬殺,如砍瓜切菜。

他怎麽能?

怎麽敢?

說好的神靈身呢?根本就沒有出手,聖旨龍氣鎮壓,也鎮壓了一片空氣,沒有起到半點用處。

驚恐之中,所有人都看到,從大堂兩側處,門戶打開,各有一隊金甲劍衛行了出來,個個神威凜凜,劍氣如濤如浪。

劍意壓了下來,竟讓人呼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