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說法,楊林膽子又大了一些。

這樣好啊。

簡直是天助我也。

法明是死了,連元神也打破了,但是,他是轉世身,是專門下界做任務的家夥,真靈肯定不會死,本尊也不會死。

既然天上的反應沒有那麽快,有些事情就可以操作了。

一念及此。

楊林眼神大亮。

下一刻,小唐僧手背上的紅痣微微一亮,一道金光化為光圈嗖的一聲,如倦鳥歸巢般投入到了法明的破損成兩片的腦海之中。

下一刻,法明被劈成兩片的金身,以及散落四周的血水,嘩啦啦就匯攏集中起來,緊接著,身上金光重新閃耀,氣息更加強悍了數倍。

他手拿金圈,橫眉豎目,怒吼一聲:“剛剛是誰在暗算貧僧,好一個魏征,等我見著菩薩了,肯定會好好告上一狀。”

“不,我等不及了,要打死他,陳刺史,金山寺也在江州地麵,山不親水親,不如我倆聯手,殺上長安,把魏征徹底打死?”

這一刻的法明火冒三丈,脾氣暴燥無比,開口閉口就是打殺。

完全沒有了大德高僧的風度,事實上,他的僧衣破破爛爛掛在身上,也講究不起來就是了。

楊林神元分身飄飄落下地來,搖了搖頭,笑道:“不好,長安高手眾多,魏征以忠直聞名,平日裏名聲很好。

真的要上長安打死他,恐怕會引來眾人攻擊,到時不但你金山寺會惹來非議,我這江州肯定也保不住了,法明長老何不暫息雷霆,忍了這一次算了。”

“可惡。”

法明和尚喘息了好一會,似乎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憤怒,不再說話,隻是低頭念佛。

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轉身望向西麵,笑道:“這次是真的走了。”

天眼望去,一道光影無聲無息的離得遠了,漸漸的就失了感應。

“真的走了。”

神元分身也是一笑。

“魏征還是很謹慎的,剛剛法明死得太快,他也起了疑心,就算是兒子身殞,也沒有亂了他的心思,故意大張聲勢裝做離開,偷偷躲在一旁偷瞧……他的隱身法其實很不錯,可惜,沒想到我們有著天眼。”

兩人相視一笑。

神靈身微微一晃,就已回了江州,一道道神光鎮守四方,清除魔氣妖氣,就這一會分心,各地已經死了數百生民。

其實從某方麵來看,魏無忌的算計是真的很不錯的。

他算到了這次劫難的來臨,楊林肯定是分不開身。

可惜,他沒有算到的是,楊林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個。

……

魏征化為一道隱匿劍光,悄無聲息的從洪江之上飛過,目光穿過重重水濤,看到了滿身傷痕的老龍王守著一具屍身,忍不住就歎息了一聲。

他有心想要一劍斬下去,想了想還是沒敢。

總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十分古怪。

看著手中兒子的半具屍身,又忍不住有些難過。

是的。

他剛剛走了又回去了。

看到了老和尚起死回生的一幕,心頭也大受震撼。

“好一個法明和尚,這筆賬我先記下了,等到十五年之後,大幕開啟,再來找你算賬。”

先前盛怒之下,心傷兒子之死,下手全不留情。

他其實,因為顧忌著壞了佛門大計,還真沒想把法明當場打死。

當看到法明和尚死得淒慘的時候,雖然心頭快意,也著實有些心虛。

若是取經一事,就此橫生波折,他懷疑,就算是自己有著背景,恐怕也會被人扔出來背鍋,事後真的不好收場。

“不過,和尚竟然裝死,我以為他是一個粗魯莽撞的性子,沒想到竟然會如此陰險。”

“李無定也不知為何,與金山寺法明走到一塊,看起來關係還挺好,殊不知,他們之間,其實是刀鋒和魚肉的關係,這個白癡……今日這一拳我記下了,法明,我也記住你了。”

魏征在雲頭呆立一會,心裏憋屈萬分,想了想,再沒回頭,直接回了長安。

這一次吃了一個大大的悶虧,連兒子都死了一個,偏偏有氣還發不出來,隻能忍著,心裏想著,總有一天,要討回今日的血債。

十多年,時間並不算太長。

……

魏征走了,江州狀元神也走了,滿地枯枝浮土,處處大坑的破敗土地之上,隻餘下法明一人,不對,遠處還有一個小和尚,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望過來。

法明展顏一笑,身上金光微閃,僧袍又恢複了齊整。

他走到小唐僧的身邊,牽住他的手,笑道:“江流兒,我帶你去看你母親吧。”

小家夥沒有動,愣愣的望著他。

“你不是法明師父,是心魔。”

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草。

怎麽看出來的?

楊林低頭看看自己,一道金光幻出鏡麵,看了看自己的麵容,發現還是那個老和尚,舉止行動與以前一般無二,甚至,他連聲音的節奏都一模一樣。

這幾年,一直呆在法明身邊,對他的一切都熟悉無比,模仿起來就算是法明和尚最親近的人,也看不出來。

“剛剛法明師父死了,你從我的身體裏跑出去了。”

小家夥又道。

“而且,法明師父永遠不會帶我去見娘親的,這是你說的。”

好吧,原來這樣。

誰說唐僧好糊弄?

後來那種十分木訥,誰都能騙得團團轉的,那是假唐僧吧,或許那是磨滅了所有靈性之後的唐僧。

真是聰明的小家夥。

可惜,你沒猜到,我是你爸爸。

楊林心裏暗道。

現在的法明當然不是別人,而是楊林的精元分身。

先前看到機會,他的精元分身,直接遁出,收攏法明的殘念,吸收記憶,接著,在識海中找到了一縷縷破散的靈魂光絲,收攏起來,壓製在一旁,形成一個舍利光珠。

然後,他身上血焰微漲,就煉化了法明的一身血肉,重鑄金身。

這時的金身,已然不是法明的佛門金身,有著不滅規則存在,他的身體不知強橫了多少倍。

這具身體用了對方本身的血肉鑄造,無論是氣機,還是元力,完全一模一樣。

甚至,連一些本能動作,都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