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區區一個江湖浪人,竟然也敢胡亂妄自尊大,麾下立即調兵,把他滅了。”

揚州郡府,幾人圍坐商議,一個虯須粗豪壯漢猛然站起,臉色脹得通紅,正在請戰。

這人是郡府守備副將張振聲,為人性子最是火爆,此時就忍耐不住。

原因,自然是聽到有人與揚州最大的幫派勢力竹花幫火拚,並且,占下了從狀元橋到文昌路和曲江之間的一大片地盤,手下足足五百人有餘。

這倒也罷了。

如今這個時代,民間武力屢禁不絕,江湖高手實力強大,官府的力量並不能管轄到方方麵麵。

有時候,對於一些陰暗麵的東西,隻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幫派爭鬥拚殺,那是每天都在發生。

整個大隋朝,就有八幫十會這些強大勢力,甚至連朝廷兵馬都要依仗一些地方幫派勢力,來達成一些目的。

他們揚州當然也不例外。

竹花幫雖然在八幫十會之中,排不到前列……

但是,其背後也有著隱晦的邪派力量在支持,一般情況下還真不好動,動起來,也不一定能落得個好。

反倒不如雙方妥協,相安無事。

一些個爭鬥,那就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去理會就是。

新來的那個楊林占據了竹花幫雨竹堂之後,卻被民間百姓吹噓成為什麽“靠山王”,還說什麽,對方使一杆囚龍棒,一棒打出,就有神龍飛舞,萬夫莫敵。

你說你一個江湖人士,稱號叫啥不好,偏偏稱王?這還了得。

“與那漫天王王須拔一樣的貨色,都是反賊。”

聽到這個外號,郡府當時就有許多人怒了。

張振聲早早的就要調兵去打。

“稍安勿躁,張大胡子,你就是這麽沉不住氣,仔細想一想,這不就是好事嗎?”為首坐著的一個身著白色文士衫的中年,撫須笑道。

此人正是楊州守備鎮將陳子興,看起來一派斯文儒雅,其實十分武勇,兼且智謀過人,是難得的良才。

能夠從寒門之中被簡拔而起,得到重用,掌一郡軍事力量,雖然有著貴人幫扶,個人能力可想而知,肯定不弱。

“如今那竹花幫主殷開山行蹤詭異,聽說與那東海李子通和鐵騎會的任少名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還以為我們不知道。

邵令周那個老狐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想的,對於那件事情,一直未曾鬆口。

竹花幫在揚州根基深厚,實在是有如心腹大患,如今有那楊林從中插上一手,你說,是不是好事?”

“果真如此。”

眾人聽得守備大人這般一說,登時眼前一亮。

凡事換個角度來看,就完全不一樣。

竹花幫實力是強,與朝廷的合作卻是陽奉而陰違。

辦什麽事情了,調動他們的人手,的確是可以。

但是,真的需要拚命,那自然是有多快,溜多快。

有機會了,說不定還會在後麵捅刀子。

這是大家夥兒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幫派勢力,其實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這位新近崛起的“靠山王”楊林就不同了。

他孤家寡人一個,聽說,身邊還跟著一個包子鋪的女人,也算得上是拖家帶口。

除了這個倒人胃口的外號之外,實在沒有什麽威脅到朝廷的資格。

當然,他本人是一個先天宗師級高手,不能輕視。”

旁邊一個幕僚分析著,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

“咻……”

眾人全都深深吸了一口冷氣。

先天高手啊。

這年頭,隨便哪一位,隻要修為達到先天,就能在天下占據一席之地。

不是扯出大旗盤踞一方,就是開宗立派名傳四海。

這種人物,莫說是揚州,就算是京城,其實也是能夠拉攏就拉攏,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去得罪。

當日那推山手石龍,盤踞揚州開設武館,掙下天大名聲,甚至把郡府的名聲也蓋了過去,也沒人拿他怎麽辦。

若非朝廷派出宇文閥宇文化及這種高手前來爭奪長生訣,把他打傷垂死,逃逸出去,否則,又有誰敢動他分毫?

所以,能對付先天高手的,一般也隻能是先天高手。

一般的將領和軍士除非靠命來填,把對方的真氣內力耗光,才有可能取勝。

如此,拚死了對手,自家大軍可能也要死上一半。

說不定,被對方搶得機會進行斬首戰術,領軍大將都很危險。

‘說來說去,守備大人不想直接動手的原因,還是在這。’

眾人隱晦的對視一眼,全都不吭聲了。

就連請戰之心最為強烈的張振聲,也是耷拉著腦袋,不再急轟轟的胡亂說話。

剛剛的態度表明就已經可以了。

這時再上趕著要前去捉拿問罪,就是把守備大人往火坑裏推。

在場眾人沒誰有把握對付先天級別的高手。

要是真的惹得對方不顧一切的衝殺過來,誰擋得住?

損兵折將,到時又能怪誰?

“宇文將軍此時正帶著八千驍果軍追殺賊子,爭奪長生訣,並不在城內。

總管尉遲大人也領兵一萬,向北拉網搜查,此時揚州正是兵力空虛的當口,還要防著反賊窺視。

一動不如一靜,大家各守本份吧。

竹花幫的事情,就讓竹花幫自己去頭疼。他殷開山不是實力很強嗎?就讓他與那靠山王去碰一碰也好。”

陳子興說到這裏,哈哈輕笑起來。

他能夠坐在這個位子,可不是憑借的敢打敢殺,而是老成持重。

揚州作為龍興之地,如今已有富甲天下的姿態,聽說,馬上就要繼續改建,皇上有意把這裏當做第二個都城,長駐於此。

以後,無論怎麽發展,自己身為揚州守備,隻要保證不出事情,總會前程遠大。

完全沒有必要與一個江湖草莽拚個高低。

……

“我,靠山王?”

楊林聽著衛貞貞如鸚鵡學舌一般的,說著市井的一些傳聞,驟然聽到自己竟然得了一個靠山王的雅號。

就忍不住有些牙疼。

靠山王楊林,這不就是戲文裏的角色嗎,隋唐第八條好漢?

“貞貞,靠山王楊林不是楊廣的叔叔嗎?有沒有這個人?”

曆史就是一個小姑娘。

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打扮打扮,經達千年時光流逝,也就再沒人記得其本來真相。

就如楊廣,曆史上有的說他是明君,功在千古。

有人說他介昏君,罪在當代。

但無論怎麽說,可以肯定一點的就是,沒人知道真正的楊廣到底是怎麽樣的,寫下傳記的人,肯定也是不知道。

每一個都有著自己的立場,憑著自己的心意,放肆的書寫帝王將相的生平。

那些隱藏在故紙堆裏的故事,也隻是靠著口口相傳,姑妄說之,姑妄聽之。

“昏君的叔叔是楊素吧,前些年在大軍三征高麗的時候,他家兒子楊玄感還舉兵造反呢。”

衛貞貞搖頭說道。

其實也不是親叔叔,隻是同為一個家族,稱對方為叔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