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還沒說話。

嚴元儀已經開始忍不住了,厲聲叱道,“夠了,你們難道不知,國家大事容不得兒戲。

楊林是什麽人?他在職期間,不聽命令,我行我素,並且,還出手狠辣,有諸般違紀行為。

也許,你們都覺得他實力強,所以就該容忍,但是,殊不知,心若不正,實力越強,越是禍害。

這種人,在戰爭年代,直接就可以槍斃掉,你們竟然來求情,對得起身上的過身衣服嗎?”

就算當著自家老子,嚴元儀也是一點也不虛,罵兩個老頭就像罵兒子一樣,氣勢淩厲,煞氣衝天的。

就連李老頭也是心裏一堵,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嚴同誌,更是為之語塞,顯然是拿這個女人沒有半點辦法了,隻是指著她,“你,你……”

差點就沒氣得心肌梗塞。

“咳咳……”

楊林看得好笑,再也忍不住了,就走上前兩步,笑道:“這位大嬸,你說得很對,楊林是該槍斃,不守紀律嘛。

可是,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幾斤幾兩,沒那麽大的胃口,就不要蛤蟆吞天,擺那麽大的譜,有脾氣衝敵人去發,在窩裏橫什麽橫?”

他說了兩句,又轉頭道:“我說兩位老伯,都說了不要給我說和了,你看看,被羞辱了吧。

你們這把年紀了,跟一個蠢貨,廢什麽話?

經過社會的打擊之後,她自然而然就會學乖了對不對?”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那些年輕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楊林,眼中全是不可思議。

竟然有人敢在京城,這麽跟鐵麵修羅嚴鐵娘子說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了。

一些消息不太靈通的老頭老太,此時看向楊林的目光,全是惋惜。

心想這年輕人長得很好看,就是腦子不太好使,肯定要壞事了。

更有些人在旁就竊竊私語,“那年輕人是哪家子弟啊?說話這麽衝,這下還怎麽救得了他?”

“他哪裏需要別人救啊?你應該擔心嚴家姑娘,看看有誰能救她?”

有人在旁邊幸災樂禍地說道。

畢竟是風裏雨裏走過來的人物,這些人雖然年紀都大了,麵對劍拔弩張的爭執,全然沒有什麽擔驚受怕的意思。

嚴元儀麵色更冷,眼中就露出殺機來:“楊林,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枉顧國法和規矩,莫非,在京城裏,你敢造反不成?”

“這帽子……”

楊林挑了挑耳屎,彈了出去,眉間就露出譏笑來,“不愧是身居高位太久了,動不動就拿造反來說事。

換在幾十年前,你肯定是羅織罪名的高手。不過,你怎麽就沒想過,自己到底憑什麽就敢跟我這麽說話,誰給你的……臉?”

話音未落,楊林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一掌起風雲……

他先前站在原地不動之時,就如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青蔥學子,說不出的溫和可喜。

人畜無害的模樣,讓所有人都願意交談幾句。

這時一動起手來,身上殺氣衝天,衣袍鼓脹……

兩足踏落之處,轟的一聲,三米方圓齊齊下沉。

四周氣流洶湧,光線扭曲。

掌沿帶著微微青色光輝,一掌拍出,在眾人眼裏就感覺無限放大,就像如來佛的五指山一般轟隆隆壓了下來。

掌心中似乎還有著兩條金黃色的龍形光影,在嘶吼在咆哮。

這一刻,院子裏所有的聲音都恍若消失不見。

隻有那隻手掌恍如天幕一般的罩落,直拍向嚴元儀的頭頂百會。

氣機牽引下,本來威嚴淩厲的女人,現在就變得像是一隻蒼蠅。

在巨大佛掌之下,掙紮跳動著,怎麽也掙脫不出來。

這是武意的交鋒,是神意的變化。

外人雖然看不清楚其中奧妙,但是,感官的體驗卻是很真實。

如同身臨其境。

嚴元儀高喝一聲,臉色漲得發紫,這是氣著了。

她一沒想到楊林竟然會反唇相譏,毫不客氣,簡直沒有把她的身份當一回事。

更沒有想到,楊林會一言不合,直接出手,出手的威力,又是如此強大,簡直就如老天發威一般的不可抵擋。

身為丹勁後期高手,嚴元儀之所以驕傲,當然有她驕傲的理由。

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已經突破丹勁好些年頭,在長風特種戰隊擔任總教官,更是執掌暴力部門,威權日重。

無論是個人武力,還是職務的權力,她都已經差不多走到了人生的巔峰,是有些人一輩子都攀登不到的位置。

身為一個女人,勝過天下千千萬萬的男人,處於高位之上,更是一言九鼎,沒人會違抗她的命令。

因此,知道楊林我行我素,把自己的命令當成耳邊風,她才會那般的憤怒。

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一套處事方法,讓她完全沒有想過,其實有些小事,並不需要上綱上張,換一種處理方法可能會更圓滿,更合適。

她在乎的隻是被人掃了自己的麵子。

感覺威嚴不在,所以,明知楊林手段高,實力強,也是半點不讓步。

事實上,她已經準備好了,等到楊林出了大院,比武之後,立即抓捕。

她就不信,對方還敢真的與國家作對,暴力抗法。

結果證明,對方不是在暴力抗法,而是在暴力欺人。

所有的威嚴,所有的權力,在他麵前,一點作用都沒有。

麵對楊林出手一掌壓下,嚴元儀不但沒退,反而激起了戰意,身形一晃,腳下如起雲霧,一竄就要脫出掌勢籠罩。

雙手攏指成錐,破風連打,嗖嗖嗖,瞬間出手十八啄……

對頭頂的掌印視而不見,反而直攻要害,攻擊楊林渾身上下各處要穴。

這是以快打慢。

用峨眉追風快打,三十六路銅人打穴手搶占先機。

修為達到先天丹勁之後,就有應激而變的手段。

隻要有人心存敵意,出手之前,就會有所感應。

麵對楊林的一掌壓下,她倒不會反應不過來。

此時出手打得空氣爆裂如雷,一手掃過,指尖微凸,如同劍刃刀鋒,就要把楊林身上插出無數個洞穴來。

招招凶險。

“天真。”

楊林嘿然笑了聲,本來如天幕蓋下的手掌,突然加速。

嚴元儀出手剛到一半,就感覺身體一僵,四肢發麻,頭腦發木。

身體突然頓住。

她發現,自己不知為何,竟然估算錯了對方的出手速度。

也不對,是估算錯了自己的速度。

對方一掌打出,空氣都仿佛凝固,自己的出手就遭遇到無窮的阻力,速度變得無比緩慢起來。

因此,再怎麽搶攻,其實也是慢了無數倍。

啪……

一聲脆響,就被楊林一掌拍在了額頭之上。

喀嚓……

首先,斷掉的就是嚴元儀的兩條腿。

從膝蓋處軟成一團,身形不受控製的下伏,嗵……

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跪得地上方磚都碎裂成粉。

跪在了楊林的麵前。

眾人長長籲了一口氣,臉色複雜萬般。

朱佳和曹晶晶對望一眼,眼中全是興奮,又有些擔憂。

這事,是真的不好收場了嗎?

四周老人家全都沉默了下來。

而那些年輕人,則是齊齊後退了幾步。

這事真的鬧大了。

“大膽。”

大院角落裏突然衝出四個漢子,伸手一摸就執槍在手,指著楊林。

“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開槍。爹媽生你養你不容易,怎麽就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楊林嘴角勾起一絲森寒淺笑,根本就沒有理會四個護衛保鏢的敵意殺意。

隻是當著眾人的麵,伸出兩根手指,挑起臉色脹得通紅一動也不能動的嚴元儀的下巴,嘴裏嘖嘖歎道:“你看看,大嬸,長得這麽好看,嫁個人生個孩子不好嗎?偏偏學著別人喊打喊殺……

你以為誰都像你爹那麽慣著你啊,把你養成了這麽嬌縱的模樣,真是太可惜了。”

“有本事錯過今日。”

嚴元儀銀牙都差點咬碎掉。

她被人一掌打得跪在地上,把所有麵子都丟光了。

尤其是在這些熟悉的長輩和崇拜自己的年輕人麵前。

見過今天這一幕的,無論怎麽樣,她都無法麵對了。

“錯過今日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咬我?”

楊林輕輕的拍著嚴元儀的臉頰,順手還捏了幾把,臉上漫不在乎。

在別人的壽辰之上,又是在京城之中,他自然不太好用出狠辣手段來。

畢竟,這女人雖然囂張,卻也並沒有真的派人來追殺自己。

如果對方不太聰明的話,當然另當別論,到時隨手碾死就是了。

正如他說的那樣,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實力。

認為,全天下都得慣著她。

“呯呯呯……”

三聲槍響,如同一聲。

卻是楊林收回手,剛剛站直身體的瞬間。

四個護衛裏麵有三人同時開槍。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子彈交錯而過,原地就看不到楊林的影子。

然後,幾聲悶響回**耳邊,眾人轉頭驚恐望去。

就見到三人的腦袋已經全部沉入到了脖頸之中,身體已經被拍得陷入磚石泥地之中,直沉到腰部。

連腦袋都看不到了,顯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唯一剩下沒有開槍的漢子,全身狂亂顫抖著,指著楊林的槍,都有些拿不穩了。

“你要開槍嗎?”

楊林臉上笑容沒變,輕聲問道。

“咣……”

那人雙手一鬆,手槍就掉在地上。

就算是身經百戰,意誌如鋼,麵對麵站在楊林身前,被那無窮殺意籠罩,他也感覺到心靈都差點快要崩潰了。

直覺就感應到,自己無論怎麽出槍,都是死路一條。

幾位同事的前車之鑒就在那裏。

那何必自尋死路。

楊林哈哈笑了兩聲,轉過頭來,笑容又變得十分溫和,招呼道:“李老,這兩日多虧了你的款待了,就此告辭。

今天攪了王老的壽宴,是我的不是,下次有空,定然上門賠罪。”

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轉身出了大院,四周沒有一人敢動。

隻有,嚴元儀還跪在原地,掙紮著站不起身,已經掙得太陽穴都爆起青筋來。

她的眼角,兩行淚珠滾滾而下,有著腥紅顏色。

這種羞辱,這種威風,讓她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