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掃滅毒蛇,騰身反撲歸雲莊的洪七公。

離得還遠,就見到楊林一掌打得歐陽鋒陷入泥坑,再一劍殺了那老毒物,心中的唏噓簡直是無以言表。

心想,跟自己鬥了大半輩子的那家夥,就這樣落幕了?

死得這麽輕易,人生,真是寂寞如同煙花啊。

一口歎息憋在胸口,剛剛到了喉嚨,就看到青袍鬼麵人影,已經被一式雙龍吸水,吸得倒卷半空,張手舞腳的。

他隻是一愣,立即笑岔了氣,狂咳兩聲,在半空之中,一頭就栽了下來。

“哈哈……哈!”

“黃老邪,你也有今天……”

這身影別說藏頭蓋臉了,隻要看一個背影都能認得出來。

他們幾個爭鋒半輩子,似友似敵,相互尊重,那真是刻骨銘心……

老叫花子氣息一岔,一腳踩斷樹枝,在陸家莊花園裏踩了一個泥坑出來。

還沒爬起,就見到青袍人出劍了。

碧玉長簫之中,一縷劍光,如碧波寒濤,一浪接一浪。

化為劍嘯長吟,想要破開雙龍吸水。

他的左手五指連彈,嗖嗖嗖,幾粒小石子,嘭嘭嘭……

化為長弓大弩,轟轟然向著前方擊出,濺起一層層的波紋漣漪。

楊林眉間帶煞,心道這又是一個高手。

緊急之間,他也沒顧得上分析對方的武學和來曆,條件反射的手掌一翻,一式見龍在田,悍然拍出。

龍吼聲聲。

身前氣勁狂卷。

青袍人劍法和彈指攻出來的氣勁,被他一掌按落。

所有氣勁都收入掌中,電光火石中,一掌轟隆隆就擊到頭頂。

掌勢未到,空氣已經被壓成實質。

青袍人頭上皮質鬼麵,一下子就炸得四分五裂,露出一個麵相清矍,花白須發的中年人來。

“爹爹。”

黃蓉回頭望去,又喜又驚,失聲尖叫。

“師父。”

這是陸乘風。

他推著自己的輪椅,從樹蔭一角緩緩出來。

先前為了不礙著天罡北鬥陣出手,也不想給歐陽鋒有著抓人質的機會,他就一直躲在一旁。

當然,也有著抽冷子來上一掌的想法。

這時看著自家兒子神兵天降,幾招之間,就把名震天下的西毒歐陽鋒送入黃泉,他才現身出來。

卻突然,看到自家多年未見的師父。

這一喜,非同小可。

看著楊林一掌落下,更是心髒直提到嗓子眼裏了。

“不可。”

他先前可是見著了,楊林一招降龍掌威力到底如何。

現在,黃藥師劍指全都無功,被這一掌見龍在田接力打力,更是全無抵抗的能力。

一掌落下,還不被打得爆裂開來?

就算能擋住,也會象歐陽鋒一樣骨斷筋折,隻餘最後幾口氣。

楊林一掌打到中途,耳邊同時響起黃蓉和陸乘風的驚叫。

他手一哆嗦,這一掌自然就打不下去。

猛然頓住。

掌風襲麵,吹得黃藥師發絲和長袍鼓**如旗,嘭的一聲就摔落在地麵。

一時間,氣氛尷尬無比。

倒是黃蓉,卻沒在意氣氛如何。

她歡喜的叫了一聲,跑了過去,一頭就抱住黃藥師。

“爹爹,你來找我了嗎?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都不準備回桃花島了。”

說著話,嗚嗚就哭了起來。

前些日子,她一個人從桃花島找了一條船劃了出來,經曆的風霜簡直不足為外人道。

後來,又從南到北,流浪來去,過得跟個小叫花子一樣。

那倒不是特意裝的。

而是真的沒錢了。

她自小在桃花島長大,雖然是聰明伶俐,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哪裏見識過什麽人心險惡,也頗為上了幾次惡當。

到後來,就身無分文了,隻能沿街乞討,常常還吃不上飯。

不過,黃蓉表麵上雖然調皮,也不太把人命當回事,有點邪性。

但她骨子裏卻不是欺負人的性子。

心底深處,也保有著一些良善,並沒有想過打家劫舍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這樣過去。

直到遇到了楊林。

她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有句話她沒說,那錠金子,其實很夠花。

她足足吃了兩個月好吃的,還有著一點餘錢。

這樣在江湖中流浪,一直不肯回頭,再去桃花島。

就因為她心裏憋著一口氣,認為自家爹爹不關心自己,不要自己了。

這時見著了,哪裏還控製得住情緒。

黃藥師須發戟張的,看著楊林,正想扔下幾句場麵話。

被黃蓉這麽一抱一哭,頓時什麽心思都沒了。

“傻丫頭,爹爹怎麽會不要你?

我一閉關出來,就劃船出來找你……這些日子,把江南都找遍了,也沒找著。”

黃藥師嗓音嘶啞,“倒是你,一個人出來也不說打個招呼,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讓我怎麽辦?

你從來沒出過遠門,被人騙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遇到了大個子,你看,他變得好厲害了,哪裏有人敢欺負我?”

黃蓉隻有在黃藥師的麵前,才罕見的暴露出了小女孩天性。

她重重的握了握拳頭,很得意的道:“以後,也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誰敢對我不好,就讓大個子打他。”

“咳咳……”

看著黃藥師臉黑得像是踩到狗屎一樣,楊林決定,不能讓黃蓉再多說下去。

再說下去,老嶽父可能真的麵上掛不住,立即就得轉身離開,老死不見麵了。

他一躬到底。

“原來是黃島主當麵,啊哈,是貴客光臨啊,小子失禮了。

先前還以為是哪位極其厲害的對頭前來窺伺,心中著急之下,就有些應對失措,還請多多見諒。”

這時候,總不是蠻橫的時候,剛剛差點一巴掌把這老嶽丈給拍死,事後想起,他也是驚了一身冷汗。

這心眼術好是好,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不見不聞覺險而避。

但是,發現惡意敵意的敏銳度,也未免太高了。

有些時候,敵意的來源,也許並不是什麽壞心思,而是因為自己勾走了人家的寶貝女兒。

這種情緒雖然相通,但出發點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還叫黃島主,這是師公,你得叫師公。”

陸乘風滿眼熱淚,從輪椅上慌忙就滾落在地,跪伏在地。

哽咽著,一時半會,再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你很好,很好,這麽多年,苦了你了。”

黃藥師也是臉色撼然,伸手拍了拍陸乘風的肩膀,“都是那兩個逆徒惹的事情,若非他們……哪天尋到,定然把他們的腿全都打斷,讓你出氣。”

“不用了,陳玄風已經早就死在大漠,梅超風更是在趙王府,被我一掌拍碎了腦門。

還有那卷九陰真經,我也拿回了,是陳玄風刺在胸口上的皮膚記錄的,也物歸原主,交還給黃島主吧。”

楊林笑嗬嗬的道。

接著就雙手把人皮卷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