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老遠就下了馬,步行靠了過去。

他的輕功極佳,內力深厚,從樹林陰影處摸了過去,並不會引起廟裏人的注意。

隔著不遠,就聽到裏麵傳出一片壓抑的哀泣聲。

還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這位妹子,我家公子最是溫柔體貼,隻要你們不去忤逆他,就算是拿你練了功……事後,也會給點好處的,還會傳授你白駝山的無上絕學。

就象姐姐這樣,原本也是西域一家牧民出身,剛開始也是不情不願的。

但是,嚐到了好處之後,現在就算是換個皇後來給我當,也是不願嘍。”

“是啊,我們家公子雖然花心了點,但是,對每一個姬妾都有著幾分情意在,平日裏並不會少了吃穿花用。

甚至,服侍得好了,還會讓你的家人也得到照顧,豈不比你們在市井之中終日顛沛流離要好。”

“你們十幾個,最好還是不要太過哀切了,損了花容就不太妙。

我記得,跟我一同被送到白駝山的那一批姐妹們,當時就有兩個死活不願意,你猜怎麽著?

最後公子一怒之下,就當成了采補的資。

沒過三天,就采成了藥渣,生機全無,像幹屍一樣了,你們不想要這樣的結局吧。”

幾個女人一唱一和,正在勸導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

別說,這樣還真有點效果。

說著說著,就沒人再敢哭得特別明顯。

也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被說得心動了。

畢竟,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除非性情剛烈,舍得一死。

到頭來還是得認命,不認命就會被當成藥渣練了。

想想就很恐怖。

倒是旁邊有一個年紀不大的男人聲音,在惋惜著插話,“唉呀,這就當成藥渣煉了?要是讓給我們家參仙,再怎麽采補,也得好好的活個半年一年的。

你們白駝山的雙修功法太也差勁,還比不上參仙他老人家呢。

你看,他老人家七八十歲了,如今還是滿麵紅光,就象二三十歲一般,從這裏就能看出,他的雙修功法到底是如何厲害……”

“原來除了白駝山歐陽克那家夥在四處搜羅美女,充當姬妾用來玩樂,還有參仙老怪梁子翁搜羅年輕少女,用以修練不老功法……”

楊林在一旁聽得火冒三丈,也不耐煩細聽情報,提著劍就往裏走。

卻又聽到一聲微帶焦急的輕呼:“數目應該夠分了吧,長老那裏說了,我們的事情決對不可暴露出去,現在已經太過引人注意,就先到這裏。”

“放心,沒人會懷疑到你們的身上來,趙王那裏,我們會請公子去美言幾句的。告訴彭長老,這事容易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

這聲音一邊說著,一邊打躬作揖感激告退。

“我覺得不好。”楊林走到大門前,伸手按在門上,內力一吐。

那門就轟的一聲如同被攻震檑木砸中一般,嘩的一聲四分五裂,向著裏麵垮塌。

“誰?”

“大膽,竟敢跟了上來,真是自尋死路。”

七八聲嬌喝,夾雜著憤怒的汙言穢語劈頭蓋臉的噴了過來。

她們以為來的又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俠士。

楊林也不答話,隻是一劍出鞘,斜斜一拉。

一式胡霜千裏,劍隨身走,意在劍先。

當先四個握著鈴鐺長索,長劍短刀的身著男裝的女子,吭都沒吭一聲,當場就倒了下去,喉間血水直冒。

他在門外聽了一小會,大致清楚了各人的方位,也不虞傷到那些可憐的女子。

此時出劍,更不容情。

無論是暗器,還是刀劍,根本擦不到他的身影。

被他在廟內大殿轉了一圈,就基本上已經殺盡。

還有兩個喇嘛,趁著楊林攻擊的當口,也是舉著兵器上前,被楊林隨手斬殺掉。

現場除了十二個年紀略小衣衫破舊的女子,就剩下兩個目瞪口呆,衣服上打著補丁的青年男子。

“求全真派的爺爺饒命,我們隻是前來討飯,完全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一個機靈的小個子青年,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一個勁的求饒。

他倒是眼力好,看出了楊林出手路數,是全真劍法。

另一個也有樣學樣,使勁磕頭。

眼力好見勢快就是有一點好處,那是從來不去挑釁強者,尤其這兩人是乞丐出聲,更是懂得打不過人就得做孫子的道理。

“丐幫的,還是四袋弟子,身份不低啊。

看你們這身光鮮的衣服,隻是隨便打了幾個補丁,想必是淨衣派的吧。

先前說到哪了?幫助這些人擄掠女的事,是你們彭長老安排的,想要搭上金國王府對嗎?”

“不是,我們沒有說過。”

兩人對視一眼,均有大難臨頭的感覺。

想也不想當地一個翻滾,爬起來就跑。

“跑得了嗎?”

楊林都沒回頭,一劍橫掃。

劍光如練般從兩人膝蓋處掃過。

嘭……

兩人捂著腿斷處,翻倒在地,一個勁的哀嚎。

楊林抓起那個幹瘦矮小的青年,冷聲問道:“說,你們長老在哪?怎麽找到他?”

“我……我不知道。”

青年艱難的擠出話來,眼中全是恐懼,就算是斷腿的痛苦,也沒有讓他背叛。

說不定,是不敢去麵對幫規。

“什麽都不知道,留你幹什麽?”

楊林搖了搖頭,手指微微用力,就扭斷了他的喉嚨。

噗……

一股臭氣出現。

楊林轉眼望去,就發現,另外一個微胖的淨衣派乞丐,此時已是褲子盡濕,屎尿橫流。

見到楊林的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此人立時就崩潰了,“啊……別殺我,別殺我,彭長老每天這個時候,會在新月樓喝著下午茶,聽取幫中京西分舵報上來的一些消息。”

“答得很爽快,那你也沒用了。”

楊林劍光一閃,就斬斷了他的喉嚨。

既然敢幫助金國,幫助歐陽克、梁子翁他們踩點擄掠婦女,肯定是該死的。

最關鍵的是,這兩人太過惡心了,動不動就失禁,簡直挑戰人體的極限嗅覺。

楊林覺得,自己有必要不讓這種人留在世上浪費糧食。

“新月樓?名字倒是挺好聽的,想必是高雅場所。一個乞丐頭目,竟然在這種地方辦公,挺享受的。”

殺了這些人之後,那些被擄來的女人顯然也跟著被嚇壞了,一時重新哀哀大哭起來。

“誰是小翠,你媽花嬸先前都急得跳河了。”

楊林環視四周,就發現,這些女孩,普遍都有著幾分姿色。

看來,這些白駝山歐陽克的姬妾們,倒不是什麽人都下手,還是得看女人長得好不好看。

她們深知白駝山少主的口味,專挑水靈的來抓。

“我媽怎麽了?”

本來一個嚇得埋頭哭泣的十五歲模樣瘦弱女子,聽到楊林的話,猛然抬起頭來,大眼睛裏全是驚恐。

“沒事,她跳河的時候,我正好路過,就把她救了上來。

不過,你們家裏的父母親人,肯定急得已經不行。

一個一個的,都報上姓名住址,等會兒,我讓人把你們送回家。”

“多謝恩公。”

小翠一個頭就磕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

先前見到楊林進來,一言不發,就放手殺人,就如魔鬼一般的。

她們沒有遇救的喜悅,反而是被嚇壞了。

經過楊林的解釋之後,終於放下心中疑惑,微帶驚懼的跨過眾人屍首,走到廟外。

隻是等了十多個呼吸,就有五六個身著短打衣服,形貌精悍的漢子迎了上來。

“大當家的,現在怎麽做?”老肖麵帶憂色的向前見禮。

“把她們送回家裏,並在張家口放出消息,殺人救人,是全真教弟子,太湖陸冠英做下的。

讓白駝山和長白山,還有丐幫的人冤有頭債有主,不要找錯了報仇對象。”

“是,大當家,不過,這樣一來,是不是結仇太多?”

“無妨,土雞瓦狗,來得再多也是不懼。

還有,出門在外,不要叫我大當家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哪座山哪條河的賊匪呢,不好聽,叫公子吧。”

“好的,陸公子。”老肖強忍著笑,從善如流。

心想您老不就是太湖的賊匪嗎?

反正,這麽些年來,被人叫做太湖群盜也習慣了。

沒想到,現在自家公子去了全真教一趟,還講究上了名聲。

想想也是正常。

現在他是名門少俠,就算不為自己作想,也得為師門考慮。

要是讓天下人知道全真教的弟子是個嘯聚一方,打家劫舍的人物,那才是真正的汙了名聲。

……

張家口的新月樓很好找。

總共就那麽幾家上檔次的酒樓茶樓,隨便找個路人問一問就知道了。

而且,當楊林再次入城之後,他單人孤劍,救助弱女子的行為,已經徹底傳開了。

從河畔救人,到孤身追凶。

隻是過了兩個時辰不到,這天還沒有全部黑下來,那些被擄去的十餘個少女,已經被人送到家裏。

這下還得了。

街道上麵的行人百姓,當場就炸了鍋。

近幾天來,少女失蹤事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

所有人都知道,這裏麵有著上層的關係,也有著了不得的黑幕。

偶爾有那麽幾個膽敢插手其中的俠士,也是死得十分淒慘。

這就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不怕遇到恐怖的事情,他們最怕的是,明知道恐懼來臨,偏偏還沒法躲,沒法逃,隻能生生承受。

有幾戶人家,因為女兒失蹤的事情,受到打擊太大,心傷之下舊病複發,已經去世。

更為這件事情,增加了幾絲悲涼。

現在呢。

有人就說,花嬸跳河跳得好……

若非她生無可戀,在澧水橋上縱身一躍,可能還不會引起那位陸少俠的注意,也就不知道張家口這裏發生著如許慘事。

更不會這麽快就把賊人殺盡,把女孩全都救了回來。

所以,當楊林再次進城,走到新月樓門口時。

他的身後,已經聚攏了一大批的行人。

有的是尊敬佩服楊林的舉動。

有些人是好奇他的強大。

當然,也有那麽一些閑人,是想要看他什麽時候倒黴。

得罪了權貴和大勢力,想要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其實也不容易。

“這位公子,可是飲茶?”

楊林走到門邊,有一個夥計膽戰心驚的迎了上來。

“找人。”

楊林沒有理會店夥計的攔阻,徑直走到二樓。

看著這一層正中間,長方桌的上首,那個一臉富態,紅光滿麵的員外服中年。

目光在他的左胸偏下的九個純白色的細小補丁上看了一眼,笑道:“這九個口袋倒也標致,知道的會以為你是丐幫九袋長老,不知道的,還以為彭長老,你是在錦緞上麵繡著梨花呢……”

“什麽人?店家,店家,你們怎麽搞的,讓閑雜人等出來鬧事,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

中年富態員外根本就不答話,眯著雙眼瞄了楊林一眼,勃然大怒嗬斥店家。

他還沒有弄清情況。

“不要叫了。”

楊林目光轉冷,也不去理會那些或是氣憤,或是忐忑圍著微胖中年的一群淨衣乞丐,隻是盯著彭長老。

看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並沒有認錯人。

“看在洪幫主的份上,你自裁吧,我就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穿你的醜事了。”

“豈有此理,黃口小兒真敢血口噴人,我哪有什麽醜事?給我拿下。”

說完話,他右手一揮,就有四五個乞丐撲了上來。

彭長老當然也沒有閑著,手中一根十三節竹杖,破風如錐,倏忽一點就點到楊林的喉間。

同一時間,他的雙眼泛出黃橙橙的光芒,讓人見著就有些心神不定。

楊林目光一觸彭長老的眼睛,就明白了對方這是什麽路數的功法。

迷魂功,或者說催眠術,可以影響別人的精神,讓人或困倦,或分神……

隻要一個不注意,就會中招,死在接下來的攻擊之下。

而且,楊林還發現,彭長老的內力修為和杖法攻擊招數一點也不弱。

比起全真七子來都沒弱到哪去,不愧是洪七公麾下四大首席長老之一。

淨衣派的扛鼎之人。

“不到黃河心不死……”

楊林冷哼一聲,左掌猛然提起,轟在身前。

龐大內力和強悍筋骨齊齊呼嘯錚鳴。

五個五六袋弟子,被這履霜冰至掌宏大掌力擊中,齊齊空中一頓。

身上骨骼一陣暴響,狂噴著鮮血,跌出樓外。

崩的一聲,摔在樓前,骨斷筋折。

彭長老麵色大變,身形在掌風裏搖搖欲墜,腳下一沉一起,就要倒躍穿窗而走。

他的眼中此時已經沒有怒意,剩下的全是恐懼。

‘全真教的掌法劍法……怎麽可能出現一個這麽厲害的人物來?看這掌法,比起洪老幫主的掌力都差不得太多了。’

他既然有心攀上金國王府,當然不是什麽硬頸之人。

見到強手,轉身就逃,乃是基本操作。

身形剛剛騰空而起,一劍如流光,已經刺穿了他的喉嚨。

楊林一式扁舟一葉,出劍無聲,把他穿在劍上,掙紮一會,就斷了氣。

想當初,在全真教比劍之時,就算是長春子丘處機都擋不住這一劍,被楊林直接指在喉嚨間。

彭長老的修為實力,比起丘處機還差了一點,與王處一相處伯仲之間。

此時連劍光都沒看清,隻是多哼了幾聲,就已徹底了帳。

其餘乞丐再沒有半點鬥誌,嚇得發一聲喊,立即四散奔逃。

楊林也不去追。

他知道,先前聽得彭長老的命令向自己發動攻擊的,才是他的親信。

其他的,就算有一條兩條的漏網之魚,那也是顧不得了。

因為,彭長老的一些心思,還藏在陰暗之中。

他的攀附金人的行動,也隻有少數人知道。

洪七公名聲武藝太好,威望也高。

在他的領導之下……這些乞丐,並不全都是壞蛋,還是有一些俠肝義膽的。

有些人還做了許多好事。

不作分辨大殺一通的話,楊林有些下不了手。

……

殺了白駝山、長白山的一些妖人,再清除了丐幫之中的一個大毒瘤。

楊林自問問心無愧,默默的查看了一番自己的收獲,就歎了一口氣。

彭長老這裏倒是收獲不少,足足有100點,因為當場斬殺,就全部入帳了。

可是,在密宗廟宇那裏,殺的那些女扮男裝的白駝山姬妾們,卻是一分錢都沒有。

包括這些四袋五袋弟子,也是沒有了。

可能是這些人的實力太過低微,連全真三代弟子都是大有不如,五六個才抵得上人家一個。

而楊林此時的修為又有增長,恢複化勁中期的精元武道之後,在內力周天圓滿的增幅之下,已經很是恐怖。

此時再來打這些雜魚,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處理好了張家口的突發事件,楊林正準備好好大吃一頓,找個地方歇下,明天一早就去中都。

就見到一個額布包頭的精悍中年匆匆走了過來。

“老肖,怎麽了?事情還有什麽後續,莫非是丐幫其他長老趕到了,要替彭長老報仇?

還是說,洪幫主到了?”

“那倒不是,是玉陽子道長……中都快馬傳信,說是有我們的眼線看到,王道長從金國趙王府出來,已是中了劇毒,危在旦夕。

而且,市麵上的幾味解毒藥物,全都被趙王府收羅一空,這是要生生逼死道長啊。”

“真是好膽!”

楊林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