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前十的弟子決出來了。

七個弟子滿臉興奮的升了座,還沒等到丘處機繼續說下一項比試規程,王誌坦已經迫不及待的指著楊林。

“陸師弟,還請下來吧,早就想領教一下你的劍法和內功了,看看這個多月,你到底學會了啥?”

他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王處一的臉色一下就變得漆黑。

合著我這安排,你很不滿意啊。

人家都沒說話,你就跳出來挑戰,是覺得想以最快的速度打敗陸冠英,好讓他臉上無光?

他轉頭就看向丘處機:“丘師兄,這樣不好吧,我看還不如捉對廝殺,這樣挑戰很容易就傷了弟子們的和氣。”

“不妨事的,身為三代弟子,看看他們也都長大了,就要這種敢為天下先的氣度……同門較技,輸了也不丟人。”

丘處機明顯有不同的意見。

他倒是對自家弟子王誌坦很是欣賞。

有戰鬥欲望,這其實是好事。

你連鬥劍都不敢鬥,那還練什麽武?

“你確定,真的要挑戰我?”

楊林眼前一亮。

他還以為,自己最多也隻能與趙誌敬或者尹誌平交交手的樣子,這樣也算是寥勝於無了。

沒想到,這裏還饒了一個。

王誌坦對自己的輕視,他倒是不在意。

越輕視越好啊,最好是大家都輕視,一股腦的上前來挑戰。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陸師弟,請。”

王誌坦笑得更開懷,長劍一擺,把道袍掖在身後,風度不凡。

“請。”

楊林笑了笑,行了一個道揖,也不再多做謙讓,一式“張帆舉棹”就刺了出去。

這是全真劍法的起手第一招,本是禮讓的招數。

在楊林手裏,卻是化做一道寒光,嗖的一聲,幾乎隻能看到虛虛淡淡的影子,就指在了王誌坦的喉間。

糟糕,快了。

楊林一劍刺到對方喉間,連忙停住。

他發現,王誌坦手中的長劍,連動也沒動一下,臉上全是愕然神色。

“要不,咱們再來打過,再請一次。”

楊林試探著問道。

這些日子,他老是與高手相搏,早就養成了化劍招於無招的出手習慣。

戰力三百點的玉姑娘,都被他打敗了,這時打起這戰力最多不超過二十五點的王誌坦,簡直隨手出擊都是妙手。

再加上,他在幻境之中,是附在王重陽身上練劍,那完全不是一樣的體驗。

天下五絕的出手,你品,你細品。

以至於,楊林隨意出手,就算是不用多少內力,那也是普通弟子想都想不到的精妙。

連看都看不懂。

王誌坦臉色先是青,再是白,最後是滿臉漲得通紅。

先前的話說得多滿,現在就有多丟臉。

可憐他一劍都沒走過去。

不對,是半劍都沒使出來,就這麽被人用劍指著喉嚨。

“你,你……”

王誌坦手一鬆,劍就掉在地上,掩麵轉身奔了出去。

還比什麽比,丟死人了。

眾人麵麵相覷。

良久,才有弟子問道:“這是偷襲吧,王師兄剛剛都沒準備好。”

“好像是,我也沒準備好,以為他們還要來來回回的過上幾招,沒想到。不如……”

“我來。還請陸師兄賜教。”

那弟子還沒決定是不是也上去挑戰,又有一個弟子蹦了出來。

卻是申誌凡。

看著這個眼神十分木訥的弟子,楊林心情十分複雜。

真是應了一句,人不可貌相這話。

這家夥腹黑,還會裝相……

申誌凡很有禮貌地說道:“陸師兄,先前那一劍有什麽名目嗎?怎麽我看到王師兄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敗了。”

“是我偷襲了他。”

楊林若有深意地說道:“所以,你等會要小心,不要再被我偷襲了。”

他知道,申誌凡的話裏意思,其實就是向著各位師長和弟子們暗指自己偷襲出手,趁著別人不注意,就搶了先,勝之不武。”

好吧,我自己先承認,你還說啥。

申誌凡尷尬笑道:“哪有,站在台上,那就是準備好了,說什麽偷襲?難道,真的麵對敵人,還要說一句,我要出手了,你好好擋嗎?”

“這話我愛聽。”

楊林笑道。

然後,就把劍指在了申誌凡的喉嚨上,劍鋒生寒,申誌凡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蒼白。

他的話音剛落,劍還在鞘中。

茫然的看向四周,就聽得一陣陣的噓聲入耳。

王處一歎了口氣。

丘處機搖了搖頭。

馬鈺眼睛似開似闔,輕輕的笑了兩聲。

“下去吧。”

丘處機冷喝一聲。

他看得明白,楊林出劍的時候,雖然沒用什麽內力,也沒有用很大的力量,劍勢用得不是很標準,甚至稱得上是偷工減料,但就是快。

別說申誌凡還在大言炎炎的說著話,就算是他全神貫注,也不一定擋得住。

這種出手方式,你還不能說楊林用的不是全真劍法,最多可以說,他用得不好。

但他贏了啊……

這就不好評判了。

接連兩個上場,都敗得稀裏糊塗,丟人至極,連楊林的真實實力都沒看出來。

這下,好不容易經過連場比試,奪得前十的弟子,基本上不敢出手挑戰了。

楊林暗暗歎了一口氣。

果然,天下沒那麽多傻子。

他就算是隱藏了精妙劍招,隱藏了龐大內力,別人也不敢挑戰了。

真是,高處不勝寒呐。

終於,第四名決出,是李誌常。

是長春門下。

丘處機神情略顯得意。

感覺弟子們給他爭光了。

其他幾位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也沒多說什麽。

長春一脈,不但師父厲害,弟子們也一樣厲害。

除了玉陽門下有個趙誌敬可以撐門麵,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夠他那一脈打。

“接下來……”

丘處機正想宣布比劍規程,馬鈺突然開口了,“讓尹誌平對李誌常,趙誌敬對陸冠英。”

眾人微微一愣,頓時恍然,知道掌教真人是不願門中幾脈弟子暗中傷了和氣。

讓玉陽、長春兩脈弟子自己決出個最強弟子,再來比劃爭奪第一,如此就最是溫和。

“這樣也好。”

丘處機沒什麽意見。

當下宣布開始。

兩場比試,很快開場。

尹誌平輕取李誌常。

趙誌敬則是持劍在手,首先擺出一個張帆舉棹的架子。

他自問劍法內功都比對手要強,隻要防著偷襲就好。

“陸師弟,我記得當日教你劍法的時候,曾經說過……

劍架子要練得精熟,不要失了神韻,光是背熟記住可不行,還得日夜苦練才行。”

趙誌敬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指的是先前楊林出手偷工減料,劍勢隻用一半,追求速度,把劍架子都丟了的行為,不可取。

眾弟子全都點頭認可。

全真七子也是微微一笑。

“趙師兄說得在理,這劍法嘛,如果不去苦練,打起來,就會成為花架子,再怎麽有神韻其實也是屁用沒用。

畢竟,比劍嘛,總得刺到對手身上。又不是街頭賣藝,搏一聲喝彩就算是高明。”

“咻……”

眾人吸了一口氣。

他們算是聽出來了。

楊林明著是在應和,實際上是在說趙誌敬那劍法其實是花架子,是賣藝的把式。

趙誌敬臉色一黑,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如今眾位師長在場,所有弟子都看著,他想要狠狠的教訓對方一頓,讓他知道,劍法是怎麽使的?

他一點也不擔心出意外。

因為,楊林的劍法,其實是他教的。

到底有沒有教了精髓,別人不明白,他還不明白嗎?

而且,他也不是申誌凡那個傻貨。

比劍的時候嘰嘰歪歪,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所以,他根本就不會為了所謂的風度,把先手讓人,當下大喝一聲:“看劍了。”

一式“明河共影”,星月兩分明,劍光洋洋灑灑直落下來。

達到大周天境界的內力,也是洶湧而出,封死身前三尺五寸之地。

右手劍光如練。

左手指掌分明,竟然是隨時應變,有著無窮後招。

眾弟子都知道,這一劍既可轉夜雨蕭蕭,又可轉暮雲合壁;

還可以轉斜風細雨、關河夢斷。

左手的履霜冰至掌,更可化為三連指,點穴破脈。

劍勢神完氣足,內力強橫浩大,幾乎沒有缺點。

趙誌敬一劍用出,眼中就閃過一絲得意,我看你怎麽擋?

四周眾弟子也是忍不住就響起一片喝彩。

王處一捋須微笑,丘處機眼神嚴肅。

聲浪還未停歇,突然,就停了下來,全場安靜得嚇人。

隻見趙誌敬一劍隻用到一半,劍勢離著楊林的腦袋還有半尺,就頓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了。

“所以說,你傻不傻啊,隻知道我那張帆舉棹會刺人喉嚨……就沒想過,我這小楫輕舟,乘風萬裏,還能攻擊胸膛的嗎?”

楊林笑眯眯的,又道:“你看,你這劍法,又是鼓氣又是凝神,右手舞花左手蓄勢,玩這麽花活,好看是好看了,但是慢得像老母豬。有這時間,我已經能殺你三遍了。”

原來,他的劍,已經不知何時,早就指著趙誌敬的胸口心髒處。

衣服都刺破了一個小孔。

趙誌敬一動也不敢動,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他發現,對方的劍既不算很精妙,也不算很快,就是少了一些動作。

奇怪的就點到了自己的胸前,竟然連擋格也做不到。

敗了,就這麽敗了。

趙誌敬滿眼茫然,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下台的。

四周眾弟子看猴戲一般的眼光,讓他分外難受。

不是不能敗,是不能敗得這麽難看啊。

對方劍法還是自己教的呢,可是……

‘難道,我的劍法,就真的是花架子?”

趙誌敬一劍搶先出手,被打得自閉,眾弟子一時半會的,都不知道怎麽去評價楊林的劍法了。

然後,就是尹誌平。

到了最後一個,楊林也再不演戲,直接一劍無影,就把他擊敗。

這個龍騎士長得是英俊,但是,怎麽看怎麽討厭。

楊林半點麵子都沒給他留,直接搶先出手,一劍抽在他的手腕之上,快得無法形容。

把尹誌平的手腕都抽腫了,劍掉在地上。

一片沉默當中,大家本以為,接下來就是宣布玉陽門下陸冠英,奪得全真三代弟子大比第一的名頭。

丘處機卻是陰沉著臉,並沒有宣布第一,而是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陸冠英,你這麽使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