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自家殺拳道的傳承,楊林自覺了卻了一樁心事。

也許,在現階段。

傳承下來的這種集梅花拳、鐵線拳和迷蹤拳為一體的拳術,並不能廣泛傳播開來。

但是,隻要有一人能修出其中的威力,能夠把力量、速度和神經反應都練到極處,肯定就會掀起極大的一股風潮。

這種他自創的拳法,說起來也不算自創,其實是演武令從本質出發,以神秘手段融合出來。

其拳法立意極其高明,並且,修練起來,也十分容易。

比起梅花拳、迷蹤拳,還要容易數倍之多。

尤其是陳真,他應該更好上手。

隻要補足化剛為柔的修練方法,再勤苦冥思,讓心意強大,就可轉修成功。

這一點,楊林沒有多說,相信,隻要他們多練練,自然會明白其中妙處。

這也是楊林為了這個國家,這個時代,提前盡的一份心力。

星火可燎原。

要的並不是每個人去舍生忘死做點什麽,要的是傳承不絕。

楊林灑下一點星火,希望有朝一日,在這個世界,燃成一片熊熊火焰。

也許,以後的中國人民軍隊,一個個都跟小超人似的。

能夠手撕鬼子……硬扛子彈而不死。

飛簷走壁是本能,八百米外槍槍爆頭,那是基本操作。

想到這些,楊林心裏就有些樂嗬。

想遠了。

還是考慮怎麽跟家裏人說起搬家的事情吧。

金風未動蟬先覺。

楊林懷疑自家新近獲得的心眼術,其實是包括這種能力的。

就是不見不聞,覺險而避。

事件還未發生之前,他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危險。

幻境之中,白袍將軍,就是憑借著這種無法解釋的直覺,創造出不可思議的戰績。

既然陳慶之可以做到,那自己也行。

隻要相信直覺。

心眼觀天,天地一掌中。

……

“什麽?咱們搬去香江,你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了?”

楊老爺子雖然日子過得窩窩囊囊的,但是,危機意識一點也不弱。

說白了,就是有些怕死。

他竟然比楊林還要著急。

“要不,咱們連夜收拾行裝。”

“老頭子,你這是起什麽哄?坐下。沒見到三兒都沒有著急嗎?他肯定是心裏有了謀劃的。

怎麽走?什麽時候走,家中上下,全聽他的。”梁穎珍秀眉一挑,怒道。

楊林的能力,從杭州到上海,已經展示得淋漓盡致。

不但是上海百姓對他頗為敬畏,連家中父母都對他另眼相待。

無論大事小事,都漸漸習慣性的聽他的意見。

“其實,早點收拾好,也很不錯的。”

楊林微微尷尬。

摸了摸鼻子。

老娘的彪悍,他雖然相處這麽久了,卻仍然有些不太適應。

神奇的是,偏偏老頭子還特別受用。

聽到嗬斥,就乖得跟貓一樣。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那就快點,昨們連夜收拾行裝。”

老娘一聲令下,管家和達叔同時應下,府內就忙碌了起來。

其實,梁穎珍才是真的雷厲風行。

當初從杭州搬到上海,按理來說,那是直接進入清幫老巢。

但她就是全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事實證明,她其實是對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從來到上海之後,住在租界之中,楊家還是挺安全的。

雖然托庇於英國人,傳出去有些不太好聽,她的目的終究還是達成了。

活著,就沒有那麽多講究。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也是生存的智慧。

當然,如果不是楊林的武力強大,或許楊家就要被暗鶴一點點攻破,最後的結果不好說。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楊林對清幫的威脅太大,又破壞了影鶴嚴正容的潛伏,並且親手殺了他,也不至於引來清幫暗殺組高手的狗急跳牆。

王小橋離開之後,如果沒有楊林的存在,楊家就是一個鄉紳醫學家族,並不值得投入太多精力去對付。

所以,梁穎珍的決策,從根本上來說,是沒錯的。

她的眼光,其實看得比常人更遠一些。

眾人正忙亂間,兩個身影從門口露出半拉身子。

看看屋內情景,小公主瑪麗蓮打了頭陣,笑著道:“師父,你們是要去香江嗎?找我啊,我可以安排速度最快的船隻,保證大家不會受到風浪之苦。”

“是啊,是啊,瑪麗說了,新來的那位海軍指揮官曾經是她的狗腿子,安排什麽都方便得很。”

小蘑菇連忙幫腔。

楊林這才記起,瑪麗蓮前兩天就說了,她的哥哥愛德華,此時已經返回國內。

英國又派了一個與安塞爾家族不太對付的貴族子弟前來接任艦隊。

遠在大洋彼岸的那個國家到底有著什麽樣的動**和權爭,楊林其實並不關心,事情聽過就忘。

沒想到,這時候瑪麗蓮又提了出來,自告奮勇的要安排船隻。

楊林還沒出聲。

梁穎珍臉上就露出一絲驚喜,笑得更加溫和可親,“瑪麗乖乖徒孫,你真的有把握安排安全的大船嗎?聽你師父說,路上很可能會受到襲擊,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當然,這事好辦得很。”

瑪麗蓮拍著與自己年齡絕不相稱的胸脯,打著包票。

看得小蘑菇眼睛發直。

“就這麽辦,瑪麗你去聯係船隻……三兒你看什麽時候走?家裏的人手全都交給你,直接下令就好。”

梁穎珍頗有大將風度,立即授權,斬釘截鐵地說道。

“行。”

楊林點了點頭。

去香江是他深思熟慮過了的。

這個時候的香江,其實是處於英國的占領之下的。

因為特殊原因,那裏的中國人特別多,政策也是相對寬鬆,住起來比較安穩。

至少,能最大程度的緩解掉老倆口的思鄉之情。

如果可能的話,楊林還真不願意漂洋過海的離開這片大陸。

但是,他知道,接下來那段時間,才是最為凶險的時間。

等到孫先生大功告成,組建的臨時機構,就會陷入接踵而來的背叛之中,他再也無法走下去。

俗話說,共患難易,共富貴難。

等到清廷被推翻,南方各省各大家族,就會立刻翻臉。

他們不會心甘情願的交出賦稅,也不願承認孫先生的實際統治。

腦袋上沒有了一片天,誰也不希望再給自己找一個爹。

民——主的借口,能夠用在方方麵麵的。

於是,孫先生就堅持不下去了。

他很快就發現,隨著時日推移,基本上已經沒人再聽自己的,連保證臨時機構正常運轉的資金都籌集不到了。

可想而知,接下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

天子,兵強馬壯者居之。

如今這個時代,除了袁雙城,誰敢說一聲兵強馬壯?

所以,最後的勝利果實,被袁雙城輕而易舉的摘走,也是理所當然。

而楊林呢?

這麽一個與袁雙城有著殺子之仇的大燈泡,還能在上海住得安生?

或者說,他能在哪一個省,哪一個縣,可以不被對方的軍隊圍剿?

因此,也隻有去國……

遠走。

還是那句話,有家有室的人,總要考慮得多一些,想得更穩一些。

為了楊家的安全,他寧願先退一步。

至於以後,是不是再進一步,到時走著瞧。

……

“碼頭那裏,我已經安排妥當了,英國軍隊,也會反應慢上幾步……

藤田將軍,這事是你們自主自為,與我可沒有任何關係的,你要明白的。”

陳子美聲音低沉,站在路燈陰影之中,看不出表情。

藤田剛禮貌躬身:“放心,我們最是講究信用,首相答應的事情,我藤田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去存心破壞。

還是先祝你們武運昌隆,馬到成功。”

他說完這話,再不多話,轉身離去。

秋野跟在後麵,慢了幾步,輕聲笑道:“陳桑,其實,你們也早就看不慣那位了吧。

無論是在哪裏,都不會待見這種破壞團結,偏偏又有著打破一切規矩的強橫力量擁有者,所以,我們一直是在幫你……”

他戴上禮帽,搖了搖頭,走進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