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哀求
方承嘉知道錦豐郡王讓其王妃去與娜仁托雅對話的事情。
他心中微有不忍，但身為大靖朝臣子，為大靖朝利益考慮，方承嘉對此事並無抵觸。
他並不打算插手此事，從緝事處出來，便到了凝芳閣。
一見到他，凝芳閣的掌櫃便急忙迎上：“方大人有許多時日未曾來過了，快請進。”
掌櫃的引著方承嘉到了雅間，凝芳閣今年新研製但是尚未售賣的幾款香，以及口脂、胭脂，都一樣一樣被送了上來。
有兩個女子跟著進來。
一個清秀，一個豔麗。
方承嘉把香脂香粉，一樣一樣聞過去，有的直接放在旁邊，有的卻聞了又聞，而後擰眉細思，直接說出改進的意見，掌櫃的如獲至寶，急忙把方承嘉的意見記下。
這些年來，經由方承嘉的鼻子，做出改進的香，都是搶手貨，成了凝芳閣的招牌。
當然，方承嘉也是有要求的，經他之手，改過的臘梅香，是不允許售賣的，無論是香脂口脂香粉，還是其他的東西。
聞過了味道，接下來便要上妝。
自有丫鬟上前，為兩個女子梳妝，試用凝芳閣新品，若有顏色明暗、濃淡等等不適宜之處，方承嘉自會一一點出，說出自己意見。
掌櫃的俱都全心記下，不舍得有一絲一毫遺落之處。
到最後，掌櫃奉上一套六盒新製的口脂，俱都是寒梅香，然而顏色各有不同，而後恭敬把方承嘉送出了凝芳閣。
方承嘉回到家中。
鄭氏正在餘嬤嬤和舞姬的攙扶下，在院中慢慢走路，見方承嘉來給她請安，鄭氏眼睛就是一亮。
她如今雖然好了許多，但是上次的事情，總歸是給她留下了後遺症，如今行動說話都不利索，甚至說話時候，偶然還會口角流涎。
方承嘉上前，舞姬很有眼色退後一步，讓方承嘉扶住鄭氏，舞姬便跟在方承嘉他們身後。
聽鄭氏絮絮叨叨說話，方承嘉沒有半點不耐，笑著回答她的問題，鄭氏隻要見到方承嘉，必然會說的一件事情，就是方承嘉的婚事。
這已經成了鄭氏的心病，然而如今方承嘉“克妻”的名聲在外，鄭氏看上的，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方承嘉，願意把女兒嫁過來的，一般門戶低微，偶然有門戶高些的，其實也是表麵光鮮的破落戶，鄭氏為這事情，急得上火。
如今鄭氏已經對讓方承嘉短時間內娶妻感到絕望了，她如今隻想要個孫兒承歡膝下，如此等到將來九泉之下，她也對方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然而如今方承嘉身邊，除了之前錦豐郡王贈與的舞姬之外，並無其他女子，鄭氏倒是想著娶個兩家女子做良妾，但她提起這個話頭，也被方承嘉掐斷了。
鄭氏如今隻能把主意打到了那個舞姬身上。
她這段時日，已經確定過了，這個舞姬還是清白之身。
鄭氏倒是沒想著讓這個舞姬誕下方家的長子長孫，她雖然是清白之身，但畢竟是個舞姬，出身低了一些。
鄭氏隻想著，讓這個舞姬能伺候方承嘉幾回，待得方承嘉得了男女之樂，自然會知曉女子的好處，說的不便會軟化下來，答應娶妻或者納妾。
故而這段時日，鄭氏都會把舞姬叫來身邊，讓餘嬤嬤教導她。
舞姬自來便是做的伺候人的事情，別的不說，看人眼色那是本能，倒是哄得鄭氏聽高興，多給了她幾分顏麵。
鄭氏未把心思說出口，方承嘉卻也能猜出幾分，但鄭氏不說，方承嘉便裝著不知道。
有些事情，他不願意，難道鄭氏或者這個舞姬，還能按著他強上不成？
陪著鄭氏走了一會兒，方承嘉正要離開，鄭氏卻讓別人下去，而後開始落淚，質問方承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方承嘉是不是真的打算讓方家絕後？
是不是真的要讓她這個老婆子，死不瞑目？
還問方承嘉，是不是因為恨她這個老婆子拆散了他的好姻緣，才這般折磨於她？是不是隻有她這個老婆子死了，方承嘉才願意娶妻生子？
方承嘉因為沈采苡昏迷不醒的事情，已經精疲力盡，如今麵對鄭氏的糾纏，方承嘉垂眸，打起精神溫聲安撫，然而卻依然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鄭氏氣得顫抖，指著方承嘉說不出話來。
近來方承嘉一直如此，讓鄭氏一口氣憋著，發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然而除了此事之外，方承嘉可以說是至孝，且鄭氏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經不住太多折騰，不敢在用折騰自己的方法，來逼迫方承嘉。
鄭氏奈何不了方承嘉，隻能眼不見為淨。
方承嘉便回到自己院中，進了書房，他親自動手，把已經在櫃子裏放了太久的胭脂水粉拿走，換上新帶回來的。
雲楓去丟掉已經變質的胭脂水粉。
賴氏正好進府來，看到雲楓懷中之物，忍不住歎息一聲。
進了內院，賴氏求見鄭氏，鄭氏正一肚子氣，對著賴氏自然也沒有好臉色，不過聽得賴氏說鋪子生意不錯，又有進項，鄭氏麵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賴氏回稟完賬冊時候，猶豫了一下，鄭氏沒發現，餘嬤嬤卻發現了。
故而在賴氏找了借口，要和餘嬤嬤單獨說話時候，餘嬤嬤問她：“到底是有何事？”
賴氏還在猶豫不決，隔了半晌，才說道：“姑母，我家二小子人機靈，瞧著是個讀書的料子，您看……”
賴氏和餘嬤嬤的侄兒都是奴籍，故而賴氏的兒女，也是奴籍，奴籍者，讀書自然是沒問題，但卻不可科考。
要是大小子那樣頑劣的，賴氏也不會動心思，可是二小子確實是個聰明沉靜的孩子，如今私塾裏的先生，都對她家二小子讚不絕口。
賴氏渴望能成為鄭氏這樣的老封君，渴望脫離奴籍，成為人上人，哪怕隻是一個舉人老娘，也比一個仆婦強啊。
餘嬤嬤臉色一變：“你想贖身離開方家？你知不知道，離開了方家庇護，你們在京城立足有多難？”
餘嬤嬤覺得賴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之前方家隻是有幾個小鋪子，在沈家的關照小，順風順水的，後來方承嘉自己立起來了，方家的產業擴大了十幾倍，賴氏日子過得更是風生水起的。
但那都是在有人庇佑的情況下，若讓賴氏自己來，怕是舉步維艱。
賴氏就搖頭：“是想贖身，但沒打算離開方家，就……就想贖身，然後還幫著方家做事。”
餘嬤嬤哪能聽不出來賴氏的意思，她是又想得自由，又不想丟了方家鋪子上管事這個肥差，餘嬤嬤就氣笑了：“你可真敢想，你以為現在的少爺，還是以前的少爺那麽好說話麽？”
賴氏好話說盡，餘嬤嬤有些動搖，但是卻覺得鄭氏不可能答應，而方承嘉這邊，鄭氏不答應的事情，一般也不會違逆，便還是搖頭。
賴氏咬牙，又說道：“姑母，您年紀這麽大了，難道就不想去榮養麽？我瞧著您身體也沒那麽康健了，前兩日不還是腰酸背痛的麽？”
“當家的人品，我的人品，姑母也是知道的，您真從方家離開，我們來給您養老，肯定都是真心真意的，絕不敢有半點兒怠慢之處。”
“這事情成了，就把老大過繼給您，繼承香火；等您百年之後，當家的就是您的孝子，老大就是您的賢孫，為您捧靈摔盆，否則您百年之後，連個捧靈的都沒有，豈不淒涼？將來到了底下，當家的和我活著，別人有的孝敬您也不會少，但等當家的和我也去了，就算大小子二小子還記得您，可他們的兒輩呢？時間久了，別人家逢年過節都有兒孫孝敬，您什麽都沒有，可不是寂寥的慌。”
餘嬤嬤心動了。
她無兒無女，丈夫早就去了，和丈夫的家人也斷了，如今還真就是孤零零的一個。
死了也是孤魂野鬼，無人惦念，無人祭祀，隻能孤零零飄蕩。
餘嬤嬤咬牙：“這事情，我隻能幫你探探老夫人的口風，成不成我也沒辦法保證。”
老夫人現在性情變得古怪極了，說不定一不小心，便惹了她不高興，所以餘嬤嬤也不敢保證事情能成。
賴氏也知道情況，能得餘嬤嬤幫助，已經是十分歡喜了，急忙謝過餘嬤嬤，約定兩日後再來談此事。
然後才第二日，賴氏便被鄭氏遣人叫了過來。
鄭氏指著賴氏的鼻子大罵。
賴氏此行為，是動了鄭氏的逆鱗。
當年方家出事，奴仆拿著方家的東西，四散離開，鄭氏恨極了這種不忠不義的下人，賴氏又想讓小子讀書，又想拿著方家的好處，在鄭氏看來，與背主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