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幸福的魔法 崩塌

“哥哥!小扶說打架不好。”

小東西一本正經的提醒他。

蓋文摸摸她的小腦袋安撫。

“哥哥不會和伯伯打架的,不過呢,小蒂兒也真不用這麽煩惱。”

他很認真的和她說。

“小蒂兒,你記住一件事,無論哥哥和伯伯之間再怎麽不愉快都好,隻要是不會傷害你的人,可以的話你都是可以喜歡的,也就是說這是你的權利,不會因為哥哥不喜歡伯伯你就不可以喜歡伯伯,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是別人能夠決定的,你要聽從自己的這裏。”

他輕輕點點她心口的位置。

“你要聽從自己的心,這樣以後才能一輩子開開心心的,活的是自己的,而不是別人手中。”

小東西皺了眉頭,歪了小腦袋,顯然還無法理解這麽高深的話語。

“哥哥!小蝶兒不太懂。”

蓋文笑笑,將她抱起來一同起身,雙手齊齊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

“沒關係,小蒂兒長大了就好了,你可以當她是能讓小蒂兒一輩子幸福的魔法咒語;現在呢!我們就先去看看小扶怎樣了,等伯伯打來電話,估計也是不成的了,事關小扶,我們估計早被他丟到腦後了。”

說是去找小扶,小蒂兒的小臉上馬上亮了起來。

“好!快點快點,小蒂兒也想早點見到小扶。”

他們在酒店醒來時,天還沒大亮,等到他們重新回到醫院,才知道不是安流槿將他們拋之腦後,是甘軻扶的情形,比他們預想的,要嚴重很多。

竟然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才推出急救室,隨即被送入加護病房,他遠遠的看到安流槿跟著推車確定她無恙後才在加護病房門前停下,攔住急診的醫生問。

“她究竟怎麽樣了?會沒事的對嗎?她已經這麽久沒有犯病了,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

醫生在病例單上將該記錄的都記錄了,這才對他說出甘軻扶的病情。

“安先生,我隻能先告訴您,您太太的病情暫時是控製住了,你們做的臨時搶救很及時,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機會搶救成功,但我還是得請您做個心理準備,她這樣的病情如今沒有住院治療還能自理生活已經很意外了,如果三個月內無法找到合適心髒為她進行移植手術,她最多,堅持不到明年的冬天來臨。”

這個消息一如一道雷電擊中安流槿的腦袋,雖然說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得知最新的判決時間如此短暫後,他還是不免難以接受。

不應該這樣才對呀?她應該,可以等更久一點才對呀?

“那,如今,她能不能恢複正常生活?”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保持僅有的理智問,醫生略有些為難道。

“客觀來講,我們是建議您太太現在就辦理長期住院治療的,但您太太這種狀況,我們多少也能了解,之前她在這裏複查的時候,她的主治醫師徐寧愚曾經和我們溝通過,隻能盡一切努力穩定住她的病情,強迫她住院治療,對於她這樣的性格,並不能起到正麵的作用,與其這樣不如讓她在她願意的環境裏小心維護,待找到相匹配的心髒後,再提前做手術準備,但……”

望望裏麵如今還在加護病房裏全麵觀察的甘軻扶,醫生盡最後一份職責的提醒他。

“她如今的狀況就算能恢複一點,也要小心應對了,如果你們堅持不住院的話,在家就要有足夠的意料準備措施,不然今天這樣的事,誰也說不準那一次就能要了她的命。”

至今為止,安流槿全聽明白了,甘軻扶不是不能過了這個坎,是以後不知道她還會遭遇多少次這樣的坎,而且,每次可能都會讓她永遠的沉睡下去,可如今的心髒源,他們還一籌莫展……

“我知道了!”

醫生進去,又囑咐了看護的護士一些要注意的事項,安流槿則轉而做到走廊邊的長椅上,雙手捂住腦袋,十分想要控製住快要崩潰的那根弦。

蓋文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小蒂兒送到東尼手中的,也不知道究竟怎樣走到那個男人身邊,更無法回過神來,清理腦中那些新接收的信息。

立到他麵前,隻是本能的向他求證。

“告訴我,剛才那個人說的究竟是什麽?他說的應該不是她的,對嗎?你的朋友也剛好入了這家醫院對不對?”

安流槿微微抬頭,最終還是沒有抬起來麵對他,隻對著麵前的那雙腳道。

“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麽她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你嗎?現在你應該可以麵對了,你的未來對於她來說是剛開始,她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沒有未來;你們都是她的期望,她希望讓自己那些無法實現的願望在你們身上開花結果,所以她也不會想讓自己阻攔了你們將來任何一步;而我是知道她不願讓人知道一切的人,如今這個年紀也沒什麽可牽掛期望了,所以完全可以陪她走完我們剩下的時間,我們都是隻有【現在】的人,哪怕這路程,為數不多。”

說到最後,他不免還是暴漏了他的不甘以及隱忍。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的時間竟然會被縮短到這一步?明明十年都過來了,怎麽就不能再有一個十年?再多一個十年?起碼,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找到可以匹配給她的心髒吧?這才安靜下來幾天呀?老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收走她了!”

蓋文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世界裏某一個角落崩塌,他已經無法去想是什麽,之後會怎樣,隻能憑借本能意識的,按照人類本身的邏輯來捋如今他所麵對的問題。

“所以小扶一直身體不好,不是因為當時作息不規律留下來的?所以小扶吃藥,都是為了控製糾纏著她的心髒病?可是小扶家裏並沒有得這個病史呀?就算她心髒出了問題,也不應該在如今的醫療文明下不可控製吧?你又在和我玩心眼兒是不是?你怕我再和你搶她,故意讓我不好對她出手是不?”

安流槿苦笑,他倒是希望,今天隻是他們之間的問題,而她還是好好的,哪怕生氣,哪怕幸災樂禍的調侃他一場,氣得他頭頂冒煙也無所謂,可現實,每每卻如此殘酷,在人最幸福的時候,給以無情一擊。

“她的爺爺有心髒病,祖上有名望的家主也有心髒病史,她是屬於隔代遺傳先天性心髒衰竭,基本上被查出來也很難根治了,她是十五歲在監獄時被診斷出的,你以為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正直大好年華的時候,能說收養幾個孩子就真能有勇氣來實行嗎?她不過在自己前途一片黑暗的情況下,給自己找了個精神支柱罷了,雖然她真的將你們視若珍寶。”

蓋文搖搖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至今所聽到的都是真的。

短短一天時間一切都變了,恍惚間想到和甘軻扶曾經的種種,貌似也感覺到她時時刻刻在為他們將來準備著,好像自己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他當時還以為她隻是生性如此,寡淡涼薄,即便收養了他們,盡力將他們照顧的很好,心理上也想要和他們保持距離的,畢竟他們都是敏感的人,一些禁區,誰也無法踏足進去。

可如今,確實也知道她是為了保持【距離】的,但是這個【距離】,卻是想他們一切都好,卻隱瞞他們這麽多年的【距離】,讓他如何接受?讓他如何承受她可能即將【離去】的現實?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對!是我錯了,我一定在做夢,夢醒來什麽事都沒有,她什麽事都不會有,一定是這樣。”

蓋文搖著頭,拒絕著當前所麵臨的一切,往醫院外麵狂奔而去,經由正和東尼的小蒂兒身邊也毫無所覺。

“哥哥……”

小蒂兒的叫聲也沒能叫住他,矯健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小蒂兒害怕的又要哭起來,東尼忙將她抱起輕拍著安撫。

“小蒂兒乖!哥哥隻是出去走一走,一會兒就回來,我們先玩著,邊等他好不好?”

“哥哥會不會迷路呀?”

小蒂兒擔心的問。

東尼將她的小腦袋放到自己下巴上,讓她無法看到自己同樣憂心忡忡的臉,邊聞聲安撫。

“不會的,哥哥是大人了,會懂得照顧自己的。”

此時此刻,那個懂得照顧自己的人已經快瘋了。

一路奔跑,穿過了正在上早班的陌生人群,穿過了即將紅燈的路口,被他的行為驚嚇到的司機咒罵聲,陌生人群的議論指點聲,此刻都成了他耳中的噪音,冬天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割著他臉上的肌膚,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想找個地方安靜下來,哪怕寒冷如冰,隻要能讓心裏的心湖平靜下來,什麽樣的地方都可以。

可是這偌大的城市,近些年來他們唯一一個可以待過半年以上的城市,貌似成了魔咒,逃不脫,找不到。

那個地方出了錯?

明明剛剛開始了期待中的生活,他們怎麽會又走入如此境地?

終於,一道結實的護欄攔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個海上大橋的堤壩,後麵的車來來往往,在這個匆忙的城市誰也不願為誰停下,剛好,這裏卻成了他最能冷靜的地方,這個時候沒有誰會突然停下來打擾他,他更能思考,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的神靈?還是甘軻扶本身受到了詛咒?一定要活的這麽辛苦?還是老天覺得他們這些被遺棄的人,活的還不夠糟糕?

明明一切才剛剛開始轉好,明明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就要全數被剝奪?

海嘯的浪聲冷冷拍擊著海岸,海上的風更加無情的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在此刻卻絲毫抵不了他心中的冷意,風霜。

為什麽所求不多的人反而會失去的如此多?

為什麽曾經失去的並沒有補償回來?

還是覺得他們承受彼此更多的時間,已經是奢侈了?他們隻能是曾經?而無法陪伴彼此到生命自然終結的盡頭?

這到底,算什麽?明明,不該如此的……

“啊--啊--啊-

他憤怒的朝防護欄外茫茫的大海深淵吼叫,卻一點也宣泄不出心底的怨氣和無助。

好不容易找到的歸宿,如今卻告訴他根本不是【歸宿】,還要讓他坦然接受嗎?這世界上能對自己好的人寥寥可數,讓他放棄這個,如何再去找另一個能坦然麵對他的【小扶】?

“蓋文!逃出這裏,去哪裏都好,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一個會接受你一切的世界,會有一個不在乎你容貌,不畏懼你天賦的人願意接納你,那個時候無論你多害怕,都可以躲入她的懷抱哭泣,那個時候,不要像媽媽這樣猶豫。”

多年前的聲音再次回**耳際,他已無力再承受更多。

原來以為陪伴是最好的時間療效,可是十年相處,他心靈上的傷是漸漸痊愈,他卻從未想過,她心上的傷有沒有愈合,不!他是從來沒想過,她的過去所承受的,遠比他們這些被遺棄的孩子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