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檢查結果出來,一個手臂骨折,一個腳踝骨裂。

還互補上了。

柳修軒躺在**吊著腿休息,沈夏骨折的胳膊掛在胸前,蔫了吧唧地站在秦嚴騫麵前,聽男人訓話:“你看看才兩分鍾不見,你就搞出了多大的事?BY.寓言!”

秦嚴騫對這個破孩子恨鐵不成鋼,全然不見平日冷淡的模樣,臉色鐵青,用手指點沈夏的額頭:“從樓梯上滾下來,你可真敢啊,這還好修軒幫你擋了一下,隻是摔到胳膊,要磕到你腦袋怎麽辦,啊?我怎麽向你爺爺交代?”

沈夏本來就胳膊痛,腦袋又被男人戳得一點一點的,心裏的委屈說不出來,癟著嘴巴,不一會兒眼圈就又紅了。

“哭,你還有臉哭!”男人毫不留情地嗬斥道,“把別人弄成這樣,你心裏就不愧疚?給柳修軒道歉!”

不要!

明明是這個人推他一把,他因為才害怕拽住他的!如果不是他,他們根本也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沈夏被秦嚴騫拽到柳修軒麵前,掙紮著搖頭。

他手現在連動都不動了,隻能發出“啊啊”嘶啞的叫聲,表示自己的抗拒。

秦嚴騫氣得說話都哆嗦:“我再說一遍,快點,向人家道歉!”

沈夏通紅的眸子瞪著他,咬著嘴,一副打死都不道歉的模樣。

孩子到了叛逆期,該打了。

秦嚴騫“啪”得一巴掌打在沈夏的臉上,冷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聽話了?爺爺一走,你就覺得沒有人能管住你了是吧?!”

他沒用多少力,但男生細皮嫩肉的,右半邊臉一下就紅了,慢慢浮現出五條鮮明的指痕。

沈夏臉頰火辣辣地發燙發疼,震驚地瞪圓眼看著秦嚴騫,感覺麵前這個男人熟悉又陌生。

他恍惚覺得,這個人一定隻是套了一張從小疼他的嚴騫哥哥的皮囊,內在實際上是一個向自己使用暴力的怪物。

別說沈夏了,就連一直躺在旁邊看戲的柳修軒都震住了,他沒想到男人居然會對這個小啞巴動手。

看來秦嚴騫是真沒有把小啞巴放在心上,柳修軒心中竊喜,又怕情緒從眼神裏泄露出來,趕緊掐了自己一把,假惺惺地出聲阻攔男人,“嚴騫,你不要為了我......”

誰知秦嚴騫突然吃痛出聲:“啊——”

原來沈夏趁著他回頭看柳修軒時,用完好的那隻手拉起秦嚴騫的胳膊,在男人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小啞巴咬得時候眼眶還不停地往下掉著淚,滾燙的淚珠把秦嚴騫幹淨的袖口都打濕了一小片。

他咬得很緊,秦嚴騫想扯都扯不開,又怕自己動作大再弄到男生受傷的胳膊,厲聲道:“沈夏,鬆開嘴!”

壞蛋,打我!咬死你!

沈夏咬得自己嘴巴都酸了,才丟掉秦嚴騫的手,圓圓的眸子通紅,秀氣的小鼻子也哭紅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憤恨地各瞪了男人和柳修軒一眼,然後轉頭跑出了病房。

秦嚴騫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麵嵌著一個深刻整齊的小牙印。

他心疼男生,男生倒是毫不心疼他,連血絲都給他咬了出來。

秦嚴騫氣得肺都要炸了,追出門:“沈夏,你給我站住!”

結果他一出聲,男生跟隻受了驚嚇的小獸似的,跑得更快了,漆黑柔順的短發隨著動作一顛一顛,留給他一個氣死人的圓圓後腦勺。

秦嚴騫正準備繼續追,可屋內的柳修軒突然痛叫起來:“嚴騫,我的腿突然好疼,是不是骨頭錯位了......”

他隻得又回到病房,使勁忍下怒氣,溫聲安撫青年:“沒事的,醫生說了隻是骨裂,好好養一陣就好了......”

看青年痛得淚花都浮了出來,這還是小啞巴弄出來的傷,秦嚴騫又愧疚又擔心:“真的很疼嗎?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給你叫醫生再看看。”

這時按照那破小孩的速度,估計都快跑出醫院了。

秦嚴騫走出病房,邊去找醫生邊掏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老劉,夏夏剛才又跟我鬧性子,跑出去了,我把他手機定位發給你,你跟上去看看。這小孩胳膊還傷著,別讓他出什麽事了......”

......

沈夏的臉蛋疼,胸口也痛,仿佛有無數根針紮在他的心髒上似的,泛起細細密密的酸疼。

小啞巴難受委屈到了極致,結果卻連哭都不哭出聲。

他悶頭跑了一陣,一直衝出醫院,跑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才敢停下來,驚魂未定地朝後麵看。

他剛才狠狠咬了秦嚴騫那麽大一口,怕男人逮住他再揍他。

幸好,他沒看見秦嚴騫的身影。

也是,秦嚴騫肯定沒有出來追他,不然憑男人那雙大長腿,肯定沒一會兒就抓住他了。

沈夏悵然若失地回過身。

因為小時候的災禍,男生還是頭一次這樣被放任自己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沈夏東看看西看看,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他有點兒想回家看自己的小貓咪們,可他既沒有錢,又說不清秦家的地址,連打的都不可能,隻得茫然地繼續往前走。

就這樣漫無目的又走了一會兒,沈夏突然聞到一股很香甜的味道,是從附近的麵包店飄出來的香味。

小啞巴從早上被秦嚴騫敲門叫醒,到剛才在醫院和男人對峙這段時間,連一口飯都沒吃,早就餓得小肚子癟癟,現在被麵包店散發的香味一勾,肚子裏的饞蟲頓時湧上來,胃裏也咕嚕嚕叫起來。

沈夏走到麵包店前,看著櫥窗裏各種各樣的漂亮蛋糕咽了口口水。

想吃。

沒有錢......

沈夏眼角聳拉下來,垮著個小臉。

大笨蛋,就知道聽別人的話,還打他!

小啞巴正在心裏默默罵秦嚴騫,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小心!”

倏忽之間,他陷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

那人抱著他飛速離開原地。

隨後,一麵玻璃從他頭頂居民樓的窗框裏掉下來,砸到他原本站著的地方,碎片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