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為了給陸陽舒慶祝三十六歲生日,一家人鬧到很晚才睡覺。

清晨的光線透過霧白色紗簾照在**,柯越閉眼拍掉滴滴作響的鬧鈴,睡眼惺忪地去叫身旁今天睡得格外沉的男人:“該起床了,還要送桑桑去學校。”

同樣困倦的男人的腦袋埋在被窩裏,隻露出一些漆黑的發絲,迷迷糊糊地低喃道:“什麽啊……”

與往日低沉溫柔的聲音不同,丈夫的嗓音帶著些黏糊,年輕而清朗,柯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掀開被子,入目是一張年輕稚氣的俊美臉龐。

撲通一聲,困意正濃的男人被一腳踹到地上,痛得睜開眸,有些生氣說:“江舟!你幹什麽啊?!”

江舟是陸陽舒的大學同學,兩人曾一起拍過很多劇。

以為是變態入侵的柯越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眼神怪異地看著坐在地板上麵孔熟悉又陌生的年輕人,試探問:“陸陽舒?”

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陸陽舒也從困意中緩過來,驚詫地看著麵前的陌生男人,問道:“你是誰?”

男生從地板上站起來,又看看周遭陌生的環境,皺著眉懷疑:“是江舟找你過來的?”

柯越淩亂地看著這個年輕版的陸陽舒在房間走來走去,呆了兩分鍾,才說:“我是你老公。”

“嗯?”陸陽舒已經認定這是來自好友的整蠱了,房間裏肯定有攝像頭,用來拍下他出醜的模樣。

聽到這個陌生男人的話,年輕的男生露出一點笑意:“哥,你讓江舟出來吧,我生日都過去了,不用這麽玩。”

他這一笑,漂亮深邃的桃花眸彎起來,倒是有點成熟版陸陽舒的味道了。

柯越愣愣地看著他,說道:“我們都結婚五年了。”

陸陽舒笑得更開心了,他覺得麵前這個漂亮男人傻傻的:“我才十九歲啊,怎麽可能結婚五年。”

柯越也有些恍惚,剛想再說些什麽,屋外突然傳來女兒的敲門聲,陸桑細聲細氣地問:“爸爸,你們醒了嗎?”

整蠱遊戲而已,怎麽還會有小孩子?

陸陽舒一頭霧水地準備去開門,被反應過來的柯越突然衝下床,揪住領子提到了衣帽間,嚴肅道:“你先呆在這裏。”

這件事太奇怪了,柯越擔心萬一被其他人發現男人變年輕,會不會帶去實驗室解剖?

陸陽舒還是很茫然,但看男人一臉嚴肅,便乖乖點了點頭,好奇問:“你想反向整蠱他們嗎?”

十九歲的陸陽舒已經比他高,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他的時候微垂下來,顯得專注而深情,還帶著一點年輕特有的天真。

柯越眼神怪異地又盯著他看了幾秒,說道:“等會向你解釋。”

柯越出去,告訴已經背上小書包的陸桑今天爸爸身體不舒服,daddy要在家照顧爸爸,讓她先和司機叔叔一起去上學,桑桑很聽話就同意了,還要把自己的小蝸牛留下來陪陸陽舒。

把女兒送走後,再回到臥室,男生還乖乖呆在衣帽間,正在好奇地看裏麵擺放的衣服:“這是你家嗎?但這些衣服好像比你穿的碼數要大。”

“那是你的衣服。”柯越回道。

陸陽舒明顯不信他,但也沒反駁,隻是又笑了笑。

他一直都這樣,就算不讚成,不喜歡,也不會特別明顯地表露出來,通常笑一笑糊弄過去就算了。

柯越看出他的敷衍,也沒多說什麽,和他一起走出衣帽間,把這些年的相冊和證件都翻出來給他看。

陸陽舒看了半天,又翻了翻自己現在的手機,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震驚道:“可我昨天才過完十八歲生日啊……這是穿越了?”

柯越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表情,嗯了一聲:“大概吧。”

心裏卻在想剛過十八歲生日,難怪看起來這麽年輕。

男人的外貌一向是極其優越的,三十六歲成熟溫雅,十九歲則是另外一種味道。雖然仍舊溫和有禮,還未完全收斂起身上的青蔥銳氣,表情也不再總是笑眯眯的模樣,有很多遮掩不住的鮮活小情緒。

陸陽舒看著兩人的結婚證,眉頭又微微蹙起來:“按照日期算,我現在是三十六歲。你呢,你多大?”

“二十四。”

陸陽舒震驚道:“你才二十四?”

柯越好笑地看著他因為驚訝張開的唇:“對啊。”

年輕的陸陽舒一臉糾結,小聲說:“那我豈不是比你大整整一輪,我也太禽獸了。”

柯越故意哄騙道:“對啊,你把我關起來,不同意交往就不放我出去,可禽獸了。”

卻被陸陽舒一眼識破:“你肯定在說謊,我不可能那樣做的。”

確實,陸陽舒做不出這樣的事。

柯越也知道這句話漏洞百出,但他還是執著地演了下去,說:“真的啊,不然我怎麽會和你這個老男人結婚,我這麽年輕,找個十九歲的弟弟不香嗎?”

陸陽舒也在打量著他,麵前的男人雖然氣質冷漠淩厲,但長相的確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而且男人說話時望向自己的眼神特別認真,漂亮的黑眸裏隱隱透著哀怨。

陸陽舒雖然堅信自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但畢竟還年輕,在柯越出色的演技迷惑之下有些慌亂:“那你應該報警啊,報警把我抓起來才對,怎麽能跟傷害自己的人結婚呢?”

“因為我覺得你很愛我。”柯越道。

陸陽舒認真說:“這不是愛。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舍得強迫傷害你。”

“這就是愛。”柯越故意反駁道,“愛就會讓人燃起不顧一切獨占的欲望。”又因為怕遭到對方的厭棄而強行熄滅欲火。

陸陽舒臉上露出“你沒救了”的神情,十分困惑自己十八年後過的到底是什麽生活。

柯越要被他的小表情笑死,摟住男生脖頸,湊過去想吻他。

陸陽舒下意識側了一下頭,隻讓他親在了臉頰上。

柯越有點不高興道:“你躲什麽?”

“是不是太快了?”陸陽舒無措道。

“我們都結過婚了,接吻不是很正常?”

“……我不習慣。”

“不習慣什麽,你難道還是初吻?”柯越皺眉道,“我初吻給你時也沒說什麽啊。”

“…………”

陸陽舒沒話說了,他是不習慣自己突然就搖身一變成了已婚人士。

麵前男人脾氣明顯不是很好,讓不喜歡與人發生摩擦的他有些招架不來。

陸陽舒隻好親了一下對方的唇,隻輕輕碰到就立刻分開。

男生燒紅了臉,親完之後連對方的臉也不敢看,慌亂地垂下眸,羞赧道:“好了。”

他這麽靦腆純情,讓柯越也不由別扭起來。

當初兩人第一次的時候幾乎還算得上死對頭,都沒這麽忸怩。

他還想和年輕版的陸陽舒打一炮呢,看樣子也肯定不行了。

不過也是,對於現在的陸陽舒,他還是個陌生人。

柯越努力將欲望克製下去,看著青澀的男生,又忍不住想逗他:“你到目前為止,和幾個人親過?”

“……”

柯越寬宏大量道:“跟哥哥講講,哥哥不生你氣。”

陸陽舒又不傻,怎麽可能告訴他,狡猾地轉移話題:“你比我小那麽多,怎麽能自稱哥哥。”

“我現在比你大啊。”柯越理直氣壯道,“你剛才不還問我叫哥哥嗎,再叫一聲。”

陸陽舒已經看出他在故意捉弄自己,反問道:“我問你叫哥哥,你問我叫老公?”

從來沒問男人叫過這個稱呼的柯越:“……那倒不必。”

陸陽舒一般不和他進行口舌之爭,但真要爭論什麽,他打嘴仗也總是打不贏男人。

柯越冷哼一聲,訕訕從男生身上起來,準備去洗漱。

陸陽舒突然又拉住男人的手,叫道:“哥哥。”

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了,那應該是很喜歡了。隻是一句稱呼,也不至於因此讓自己未來的愛人不開心。

因為略微害羞,男生把聲音壓得很低,但說話仍舊清朗好聽。

柯越的心髒驀地一跳,回頭看到笑眯眯的年輕陸陽舒,想男人這種愛撩撥的惡劣性格果然還是從小就自帶的。

怕家裏保姆發現成熟溫柔的陸先生突然變成一個青澀懵懂的毛頭小子,柯越讓陸陽舒也洗漱過,換好外出的衣服,就直接帶男生出門吃早餐了。

陸陽舒坐在副駕駛上,好奇地隔著車窗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現在的他來到這個北方大城市還不到一年,對一切都很新奇。

今天的天氣陰沉,灰暗的天空飄了點小雨,男生盯著外麵看了一會兒,忽然搖下車窗,用手臂去接那些小雨珠,然後看著自己黑色大衣的袖子,像發現什麽新大陸似的,麵露興奮:“這裏麵有雪哎!”

十九歲的陸陽舒自小生活在南方,還從未真正見過雪,但他衣袖上雪白晶瑩的小玩意兒和雨點完全不同。

很薄的一片,小小細細的,雪白晶瑩,確實是雪。

“也給我看看。”開車的柯越聽見他高興的聲音,說道。

陸陽舒立刻像捧寶貝似的把自己袖子舉到男人麵前,但車裏溫度太高,雪已經化成了水。

“化了,我再接。”男生又伸手到外麵去接。

今天是雨夾雪,下得不大,但天氣極冷。

兩人昨晚又做得狠,柯越身子有點虛,被從車窗那邊刮過來的冷風吹得直縮脖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冷嗎?”陸陽舒聽到男人的噴嚏聲,立刻把車窗搖上了。

“沒事。”柯越揉了揉發紅的鼻頭,不在意道,“你看吧。”

他知道男人喜歡看雪,結婚後每年冬天,兩人都會專門到北歐看雪和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