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做一回英雄

?等睜開眼時,已經天大亮,而身旁也沒了某人的身影。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快中午了,我的生物鍾全紊亂了。坐起身,發覺臀下竟已不太疼,忽略心中的悸動,起身找手機。今天不是周末,不請假的話就屬於曠工,昨晚導師已對我不滿,這回估計是雪上加霜。

可找了個遍,也沒找著手機,衣服口袋和提包中都沒有,奇怪了。我仔細回想,最後一次用手機是什麽時候,似乎昨天一整天我都沒打過電話。當在洗手間裏的垃圾桶內發現手機殘骸時,我真是哭笑不得。

這手機又哪裏惹他不高興了,至於破壞到此程度,還毀屍滅跡......不幹淨。他是故意留了“屍體”給我看呢,要不然就直接扔樓底下得了。

這個男人的言行,越來越難懂。撿出手機殘骸,試著裝了下,破壞挺徹底的,外殼的屏都碎了,顯然是要重買了。隻好取出卡裝兜裏,晚些再去重新買一台了。

當我趕到研究所那邊時,卻發現門是緊閉的,居然一個人都不在,想找個人問問都沒法。因為平時比較懶,不喜歡記手機號碼,所以腦子裏一個人的聯絡方式都沒有,此種情況下我隻能馬不停蹄跑到營業廳。

等卡片插入新手機後開機,我直接氣爆了,居然我裏麵的聯係人被清空,隻剩許子揚一個名字在內!他這是要幹什麽?隻能按捺住火氣,讓營業廳的工作人員幫忙查詢下這個號碼近階段通訊的記錄。

很快,一長串的單子打了出來,我瀏覽過後吃了一驚,就今天早上居然有十幾個電話打給我。而其中有一個號碼占了多數,另外兩個號碼也分別打了好幾次。對著號碼回撥過去,那頭隻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軒豬,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嗎?”

是......許子傑。

我該想到的,他定是要在事後來找我,一早上打最多通電話的就是他。

“軒豬,我們談談好嗎?我跟你坦白那時候的所有事。”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忐忑,深怕我拒絕似得,倒是一點都不像在謝雅婚禮上對我百般刁難的那個傑少了。

我躊躇了下,“等我打個電話再約時間談好嗎?”該來的總是避免不了,就算我現在避不見麵,許子傑也勢必會找上門來,而且我也想知道當年水雲軒愛著的那個唯一,是如何“人物分裂”的,又有哪些是我不知道,或者是錯過的。

許子傑一聽我首肯,連聲說好,晚些再打電話給我。

掛機後,無限惆悵,隨即晃去腦中繁雜的思緒,又對著單子上另外兩個號碼回撥。一通是謝雅的,她打電話來詢問我傷勢如何,從她話意間應是知道許子揚與我又在一起這件事的。另一通則是師兄秦宸的,原來他是來通知我今天導師宣布實習,一幹同學全都到建築工地上去了,然後我的缺席,令導師麵有怒容。

暗暗吐舌,連著這幾次,估計把導師對我的好印象全都磨滅掉了,恐怕以後在研究所的日子不會好過。但眼前的事還得應付,跟秦宸說馬上到,就匆匆掛了電話去打車,往實習工地而去。

等到了工地上,看到人群裏有昨晚與我睡一床的男人時,居然有一種向天翻白眼的衝動。許子揚的目光向我這邊掃略而來,午時的陽光打在他後背,英挺、俊逸,這些形容好看的字眼自然而然就閃入了我腦海。

這個男人,無論身在何地,都會成為場上注目的焦點,因為他與身俱來某種氣質,會吸引眾人的目光。

視線轉移開,我見導師與他並排站在一起,丁嵐站在他左首,他們手中似乎拿著一張圖紙在對著工程上的建築指指點點。早知他對這項市政工程重視,所以他在此出現也不算什麽新聞。仰頭看那初具規模的天橋,即使隻是一個雛形,已可見宏偉。

它相比上海南京路上那類階梯天橋要來得大氣許多,橋的兩頭不止建造了上下流動電梯,還有空降模式的,據說是為了照顧殘疾人。這個點子是許子揚提出來的,他將科技的理念與民眾普及結合在了一起。

隻是,我還是想搖頭興歎,圖紙上或許隻要點墨加筆,但運用到實際中卻是勞民傷財,這需要花費更多的勞力來建造這座天橋,也需要更多的財力支撐。曾私下裏預算過,光這座橋從設計到竣工,所需花費至少得五個手指以上。

這五個手指所表示的可不是什麽五萬,五十萬,而是五百萬。我這還是初步估計,實則遠遠超出我估計的範圍。所以,我不覺得這座天橋有太大實際的意義,但因為是市政工程,也可算是麵子工程,所有人都是一麵倒的稱讚叫好,我這個無名小卒自然隻能站在旁邊遠看。

秦宸眼尖發現了我,立即大步朝我走來,“餘淺,你早上電話怎麽回事?我打了幾次都沒人接,後來直接關機了。”他朝導師那邊看了眼後,壓低聲音又道:“晚點你跟導師講個理由,今天早上導師看你沒到,臉色很難看。”

我點點頭,導師的怒氣其實主要還是昨晚上積存的,先入為主地認為我有意陷害丁嵐。其實我看得出秦宸眼中也有不鬱,他在昨晚也是信了丁嵐的說辭,可今天他依然選擇第一時間通知我訊息,又在這時對我耳提麵命關照,為此我很感激。

因為工地上堆滿了建築材料,所以我們一前一後隻能挑著空隙往人群那邊走,不可避免要經過搭了角架的台下。我側頭往上看了眼,幾名工人正在傳遞鋼管,如今建築在基層裏都會是鋼架結構來達到牢固。

陽光直射,有些耀花了我眼睛,等眨了眨後,眼前就是白光閃過,什麽從上頭直垂而落。腦子在恍然瞬間反應,身體已經向前撲了出去,撞在秦宸寬厚的背上,他不防我突然動作,往前栽過兩步,跪趴在地上,與此同時,我的頭部被重物擊中,然後是“哐當”落地的聲音。

痛覺並不是馬上就湧來,反而是有什麽順著我的額頭往下滴,然後將我眼給迷住了。視線裏成了猩紅一片,我看到秦宸震驚且扭曲的臉,這時劇痛才開始侵襲入腦。

“餘淺!”幾聲驚呼在耳邊,一時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一手微微使力撐著地麵,一手抬起往臉上抹了一把,低下眼看手中的濕漉,鮮紅一片,原來是血......我被那該死的鋼管砸中了頭,當場就破了!

原本那鋼管落下的位置是正中秦宸頭頂,可我微仰頭逆光而看時,鋼管被光耀過的白亮晃花了我的眼,連腦子都秀逗了,居然條件反射就朝前撲去。

我餘淺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碌碌而為,沒有太大抱負,難得一次打狠鬥勇也就在網遊裏頭,卻在今天,做了一回英雄。可別人是英雄救美,我卻相反,如果自詡是美人的話,就是美人救英雄了。

因為那個人是師兄秦宸,我倒是也不後悔,這年頭能碰上見義勇為的機會並不多,難得一次發揮下我的優良品德,還是有選擇的針對了與自己交好的朋友。

秦宸似乎嚇傻了,直愣愣坐在地上瞪著我,我想衝他安撫一笑,除了頭破血流外,我其實還好。可笑容沒牽出,意識卻昏沉起來,朦朧中感覺有人將我抱了起來,耳邊是噪雜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麽,隻覺得鼻間透入的氣息很好聞,也很安心,於是就放心昏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夢境裏倒不是天馬行空胡編亂造,而是我童年裏印象比較深刻的往事。像一幕幕的小電影,在過濾著重播。

比如,初學自行車,一個不慎摔倒,直接將腳踝處的皮擦破了,血淋淋的。

又比如,小時候家境不好,那時爸爸和媽媽還沒離婚,爸爸不知從哪運了一些柏油回來,就是現在鋪路的那種瀝青,放在一個大鍋裏重新燒了熔鑄。而我這個幫倒忙的卻是一不小心用樹枝撬起那溫度超過兩百度的**,然後撒了滿臉......就醫過後,臉上沒有疤痕,卻在眉心處留了個淺疤,後來笑稱是胎記。

我發現這兩件事都與受傷有關,前一個見了血,後一個則是差點毀容毀眼睛,所以印象深刻到再記憶久遠,也還能記得詳細情節。

後麵的夢境就有些混亂了,有搞笑的如心血**學騎山輪車,結果第二天騎自行車上學時,直接栽田裏了。有哭笑不得的如去學校圖書館借書,將書包放門前的桌子上,等出來是連包帶書都被偷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細碎的事會一一閃進腦裏,可是心情卻不壞,那些事曆過我的童年與少年,即使痛過,也是美好的回憶。至於青春期的歲月,叛逆不曾,於我來說卻是苦澀的,因為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曾經和睦的家庭最終破裂,後來我就步入了傳奇,有了那麽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