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大家都變了(為qingning0912更)

當壯漢的手即將搭上我手臂時,忽然一聲震吼,是那方秦宸從後撲在了君子身上,而林墨斌也撲了過去,這方許子揚探手就是一個小擒拿將那人扭住了手臂,踢倒在地上踩住。

情勢瞬間逆轉,童曉涵不可避免被帶動著摔跌在泥地裏,秦宸就像不知從哪借來了神力,狠狠掰開君子勒住童曉涵的手臂,然後與林墨斌一同壓製在他身上,童曉涵乘機逃出魔爪。卻聽骨骼聲脆響,我驚看過去,童曉涵已經尖叫出聲,但那骨頭斷裂並不是她,而是首當其衝的秦宸。

他的手臂以彎曲的姿勢被君子用力掰斷,疼的他忍不住痛呼出聲。許子揚見情形不對,抬腳利落踢向腳下那人的腦袋,將他踢得昏厥,然後迅速過去救援。林墨斌這時雖然年輕,但也不敵身經百戰過的君子,眼見他即將被翻到在地,許子揚上前對準君子的腹部就是一記重擊,隨後揮拳擊中他臉,再將他手牢牢扣在地上,這才算把人給製住。

我想過去查探秦宸的情形,許子揚回過頭就喝斥:“站在原地,別過來。”腳步一頓,就見童曉涵已經上前扶起了秦宸,看他手臂彎曲著垂在那,神‘色’痛楚,額頭滿是冷汗,極可能是骨頭斷了。

等到派出所的同誌趕來後,許子揚走回到我身旁,一把摟住我急問:“是不是不舒服?”心中暗驚,麵上強裝笑臉:“沒有。”他眼中劃過怒意,“還騙我?剛才在與吳建楠對峙時就見你拳緊握,眉‘色’間有痛楚。”

連那細微的變化都被他發現了?我沒有再逞強,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氣虛地說:“子揚,我肚子痛。”他臉‘色’一白,二話不說抱起我就跑。盡管我一再防護著肚子,但可能緊張恐懼的心情,以及後來林墨斌拉著我跑時那個踉蹌,還是動到了胎氣。

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我感應到了寶寶在極度不安和害怕,所以在向我抗議。可是發覺很疼時,正是與君子‘交’鋒關鍵時刻,我不能讓一絲異樣表‘露’出來,否則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趕到醫院時,恰好又是那名產檢醫生,這次她麵‘色’比較嚴肅,言語中帶了嚴厲的責怪:“你們是怎麽當父母的?五個多月的身子,還能劇烈運動?真是太不省心了!保胎一周吧。”大筆一揮,我又住院了。

許子揚前前後後辦理住院手續,等到我躺進病房時,他臉‘色’都還慘白著,語聲不穩地說:“淺淺,要不咱上市裏大醫院保胎?那邊比較安心。”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聲音細軟:“別擔心,寶寶不會有事的。”雖然我心裏也害怕,可是市級醫院離這裏很遠,他的工作又到關鍵時候,根本就沒時間這樣來回跑。

幸而到了第二天,寶寶就安靜了,沒有再折騰,醫生做胎心監護時也覺得奇怪,說昨天‘波’動那麽大,今天居然就恢複過來了。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敢大意,每天按照醫生的囑咐,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許子揚本想一直陪著,可外頭的事太多,都等著他去解決。倒是童曉涵比較空閑,常常在醫院碰見,但不是來看我,而是看望師兄秦宸。君子最後那一下頑抗,秦宸的胳膊確實斷了,童曉涵認為他是為救她而如此的,所以每天都會來醫院照看。

我對童曉涵越來越欣賞了,絕沒想到她會在當時危難時刻一頭撞過去,為我擋開了危險,而整個過程中她都表現得十分理智,並不像一般‘女’人那樣害怕到歇斯底裏,後來她的臉‘色’慘白一片,可見當時她也很怕。

這日在醫院樓下的‘花’園裏散步曬太陽,醫生說孕期心情非常重要,心態要平和。抬頭間,恰好看到秦宸與童曉涵從樓內走出來,秦宸的手還被繃帶吊在那,兩個人的神‘色’像是在爭執著什麽,我走到近處,聽了一會大致明白他們爭吵的內容了。

秦宸的胳膊斷掉了,鄉鎮醫院根本沒那個醫學條件治好,童曉涵要讓他去市級或省級醫院去治,但秦宸顯然不同意,他不想走。

“你是不是腦袋秀逗了?你那胳膊是斷了,不是骨折,不去大醫院治,會殘廢知道嗎?”童曉涵似忍無可忍地低吼了出來。可秦宸卻隻垂著眸,淡漠地說:“這事你就別掛心了,謝謝你這幾天的照料。”

“秦宸你!”童曉涵氣極,一扭頭看到我站在旁邊,臉上浮起尷尬,掉頭就走出了醫院。這時秦宸也看到了我,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來,“寶寶好些了嗎?有沒有再鬧?”

我搖搖頭,有些憂心地問:“師兄,為什麽不去大醫院治呢?童曉涵也是為了你好。”

“不想受人恩惠,當時那情況,我隻是出於本能,她卻認為我的手臂斷掉是因為她,所以一直想治好它來補償。這樣的補償,我不想要。”

“可這不是小事,萬一落殘了怎麽辦?”

他沉默了下來,“殘廢”兩個字太壓抑了,見他如此不由歎息了聲才道:“師兄,你有沒想過童曉涵之所以如此緊張,並非完全是因為愧疚,她對你......”後頭的話不用講太明,相信他能領會我意思,‘女’人的直覺很準,童曉涵看他的眼神不一樣,那裏麵有亮光閃爍。

其實師兄與許子揚比起來可能沒那麽英俊,但本身也很俊朗,加上他有能力,做事又刻苦,現今在許子揚手底下做事,假以時日他定能嶄‘露’頭角。童曉涵與他,未嚐不是件好事。

但他臉上浮現極悵然的表情,幽幽開口:“你以為我看不出?可是我和她......是沒那個可能的,她家世雄厚,我不過是個窮小子,身份背景差異太大,現在手臂也斷了,更加是不可能。既然早知結局如何,那長痛不如短痛,早一點結束,對大家都好。”

這回我變得無語了,原來他都知道,也看得明白。身份背景的差異,確實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就如我和許子揚,因為這些差異,很多事情上都存著不同的觀點,這是一種根深蒂固讓人無奈的溝渠,我和他能跨過這個坎,是命運太強悍,讓我們始終都牽連在一起。

故而我沒有立場去勸師兄不畏艱難跟著心走,這不但是一條艱難的路,還是一條可能沒有終點的路。有人說人生是場修行,其實愛情也是場修行,真的不是彼此相愛了,就能有個完美的結局,那裏麵有很多事需要去適應、磨合、融化,然後感情才會無堅不摧。

許子揚來接我出院時,恰好看到童曉涵走進病區大樓,我多看了兩眼,發現她手中提著什麽。“我們走吧。”許子揚的手環在了我腰上,側頭去看,隻見他眉‘色’‘波’瀾不驚。

路上他接了個電話,聽他語氣似乎十分不耐,堅決回絕了對方。我不由訝異地問:“怎麽了?工作上有問題?”他搖搖頭,麵‘色’依舊不太好看。

途經派出所時,裏頭恰好走出一名民警,看到我們時愣了一愣,隨即快步走上前,“許支書,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下,那疑犯情緒十分不穩,他隻要求見一麵餘小姐。”

“不可能!他是通緝犯,一切都是罪有應得。”許子揚沉怒出聲,環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腳下步子變大,隻想帶我盡快離開。我揪住他的衣服,問道:“是君子要求見我?他怎麽到現在都還在這裏?”通緝犯之類的刑犯,不是應該被立即送往高級法庭審判嗎?

許子揚還沒開口,那名民警已經先做出了解釋:“疑犯吳建楠在被抓獲當天,就意圖自殺,幸虧搶救及時才救回了一條命,他醒來後就一直要求見你,但許支書......”

“淺淺,這事你別管,我們走。”許子揚打斷他的話,態度十分執拗。

我想了想後,拉了他到旁邊,“子揚,我想聽聽他還有何話要對我說,你陪我一起去好嗎?”幽‘色’的黑眸裏有著怒意,就在我被他看得快堅持不下去時,他才恨聲道:“你就喜歡逞強吧,要是再動到胎氣,我可饒不了你。”

我抿‘唇’而笑,他是妥協了。

再見君子,他躺在‘床’上,雙手被手銬銬在鐵欄上,臉‘色’灰敗,從那手腕上包紮著的紗布看,也明白了大抵怎麽回事。有些意外像他這樣極端的人,居然會選擇自殘這條路,是覺得人生沒有希望了嗎?可是在他幹下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時,有沒有想過湮滅了別人的希望?

許子揚找了張椅子給我坐下,離君子隔了很遠的距離,以防他會對我攻擊。但看他那副無力的樣子,應該也做不出什麽傷害行為了。

“你有話要對我說?”我打破了沉默。

君子掀了掀眼皮,指指站在我旁邊的許子揚,“讓他出去,我隻想跟你一個人談。”

“沒‘門’!”冰冷的兩字,從許子揚口裏吐出。君子聽到後,嘲諷地笑了下,隨即就閉上了眼睛假寐,見此情形我蹙起了眉,冷著聲音道:“想說就說,不想說我立刻走。”

君子睜開眼,怔怔看著我,好一會才道:“豬豬,你變了好多。”我挑了挑眉,沒有應他的話,他轉開臉,空‘洞’的雙眼定在蒼白的白牆上,然後緩緩道:“以前的你,在看到我這幅快死的模樣,定是心軟了。嗬,也是,誰不會變呢?你變了,我變了,小雅也變了,大家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