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心底的答案(12000票)

“若若,我說這麽多,不是要讓你覺得內疚,而是想你能體會下他此時的心情,不要怪他好嗎?那年,我給你取名許若,就是想許你一生安若,或許,找個平凡的人,從未認識過的,那樣你才能安若幸福。”

後來,他把我一路送到省城公寓樓下,然後寫了個地址給我,讓我有事打他電話,最後抱了抱我說:“若若,保重。”如上回在機場分離時一般,但這次換我看他離開。

我想我是有些明白子傑的意思的,他說了那麽多,是想告訴我不要再去怨恨,也不要再去責怪,這一次許子揚是確確實實放我自由了,他再不會偷偷躲在某處幹預我。彼此都愛得累了,所以隻有鬆開手,才能再度張口呼吸。

我如常的開始生活,摒棄一切與政界有關的新聞。漸漸的,習慣一個人在學校裏行走,習慣一個人理清自己的一切,習慣一個人在空曠的房間,習慣一個人穿梭在這諾大的城市。

卻不習慣在黑暗中安靜的清醒,要再入睡很難很難;不習慣在人群中低調的行走,麵對別人的熱情時無措之極,這個別人,包括我父親。

在那之後,他常常借著餘樂的問題來找我,說是想從我這裏學習一些針對青少年心理的處理方案。可憐見的,我不過是個還未嫁出去的剩‘女’,如何知道要怎麽教育叛逆少年?

忍無可忍下,我對他低吼:“不要再來找我,餘樂是你的兒子,我哪管得著他啊。”父親睜大雙眼看著我,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覆滅,最後耷拉著腦袋,“我知道了,小淺,以後不會再來麻煩你,你......自己多注意身體,你的臉‘色’很難看。”

回頭一照鏡子,那鏡中的自己蒼白的像紙,眼窩下是徹夜難眠的青黑痕跡,臉‘色’還不真是普通的難看。終於,我推開了惠芬辦公室的‘門’,靠在‘門’板上,如苟延殘喘般:“惠芬,我來找你了。”

惠芬的大‘門’自然對我敞開的,但是我的心‘門’卻難打開,幾次下來,惠芬挫敗地對我說:“淺淺,你若不自己打開那扇‘門’,誰也幫不了你。前前後後,我問你什麽,你都是靜默不言,症結在哪,我無從得知,原諒我沒有讀心術。”

我被她給逗笑了,斟酌了下,把心一橫,‘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我和許子揚的事原原本本講給了她聽,中間隻剪除了許家內部的相關事宜。她聽完後,也忍不住唏噓道:“真沒看出,你的心中藏了頭巨獸。”

我挑了挑眉,問她:“我這種情形,該如何治?”

“治不了。”她給出結論,在我瞪眼中,又微笑著道:“其實你是個很強大的人,這個強大不在於你的人,而是指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你能在劇創過後自我修複,仍然能夠做到保持本心。每一次,你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治愈著心口的傷,偶爾的‘迷’茫隻是一時困境,但你都能正確地走出來。”

“按你這麽說,我根本無需找你了?”

“不,你不找我,不把所有的事吐‘露’一遍,怎麽剖開自己的心看清你想要什麽呢?”

“我不懂。”心理師講話都這麽深奧的嗎?微微有些不耐煩,盡管麵前的是惠芬,她那般笑得篤定的樣子,讓我感覺自己十分愚蠢。

“好吧,我講白一些。”惠芬舉手投降,“我問你,在恢複自由後,沒有任何人再來束縛約束你,或者參與你的人生,你覺得大鬆一口氣嗎?”

搖搖頭,我覺得越來越窒息。

“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你可有留意身旁英俊的男士,準備開展平凡的生活呢?”

再度搖頭,我的身旁除了已婚人士,就是有‘女’朋友的,而且都不英俊。

對,不英俊是關鍵。

“那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愛他嗎?”

這次我沒有再搖頭,而是神‘色’怔凝住,愛他嗎?愛或不愛,似乎很簡單的選擇題,可是我遲遲做不出選擇。惠芬失笑地搖頭:“好了,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你愛他。你離了他根本就沒法生活,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心,無不在想他,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去找他?”

“找他?我可以嗎?可是他對我說......”

“你同意了?”

我......那種情形,不是我同意或不同意能決定的吧。

惠芬寬慰地說:“你回去好好想想,退一步叫海闊天空,但偶爾跨出那一步,或許也會是不一樣的藍天。淺淺,其實你很聰明,隻是被傷痛‘蒙’蔽了眼,所以看不到事情的本質,仔細回想你們分開時的情形,尋找一些被忽略了的痕跡,或許你會有別的發現。”

惠芬一番隱晦不明的話,導致的結果是我又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反反複複回想著那些事。小白在‘床’下“嗚嗚”低‘吟’,我起身下‘床’把它抱在了懷中,去C市的三天我把它給暫寄在了寵物會所裏,接回來時它一副哀戚可憐的模樣。

“小白,惠芬說我忽略了某些痕跡,究竟是什麽呢?”小白自然不會回答我,隻是拿鼻子拱我的手,這嗅嗅那嗅嗅,忽然腦中電光閃過,什麽直擊而來。

子傑的話!他在回程車上時講的那番話,如果他真要我平靜過日,就不會把那些事講給我聽,讓我體味許子揚所受的壓力和痛苦,這些事他會瞞得嚴嚴實實。話裏話外都在為許子揚解釋,更是在暗示我一些訊息。

急急找出手機就想撥號,一看時間是淩晨兩點,隻好作罷。睜眼到天亮,將那天許子揚對我說放手的情景一再回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越加肯定了一些事。估‘摸’著時間給子傑撥電話,可是他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又遲疑著撥了那熟悉的十一個數字,得到的是撥打的號碼已被停用,心荒寥寥的,他做得還真是徹底。

一整天上班都心神不寧,中間乘下課時間給子傑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是關機的。再也忍不住,向校長請了假,就打車到政fǔ機關處,可是我哪裏有‘門’路去探問,站在‘門’外頭隻能幹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到他的身影。

回家就上網去搜查近階段的新聞,一條一條看過去,也沒任何相關報道。第二天我請了上午的假,趕早跑去政fǔ機關‘門’外侯著,沒等來許子揚,卻是等到了另外一個人,韓洛。

他看到我時愣了下,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時間,還是向我走了過來。

我開‘門’見山地要求:“能幫我找下許子揚嗎?”

他遲疑了兩秒後,才艱澀開口:“我早已不是許少的助理了。”這個答案讓我吃驚,但回頭細想,那段時日確實沒有看到他出現在許子揚身旁。

“書記出事後,我就被調離了,目前隻是個小公務員。”

“那你能見到他嗎?要是能見到他,幫我托個口訊,就說我有事找他。”

韓洛卻苦笑著搖頭,拋出一個炸彈:“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不在這裏了?”

我呆怔住,“他不在這是在哪?”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政fǔ機關部‘門’我知道的就這裏,難道還有別處分部?

“前些日子他就離職了,據說是回了趟C市,之後就沒再回來上任過。我如今職位低,也問不到他去處,可能是調職去了別省。”

韓洛說的回趟C市,應該就是送許父回去,然後發生老爺子去世一事。可是,在那之後,他沒回來......我以為子傑講那麽多的意思是,許子揚會不惜一切代價東山再起,誓要打倒那些陷他們許家於不義的人。尤其是子傑眼中除去刻骨的痛,也燃著憤怒的火焰,對老爺子被活活‘逼’死一事,他們無法釋懷。

可現在韓洛卻說他沒回來,是我想錯了嗎?

顧卿微有句話說得沒有錯,我真的不夠了解他,他埋藏著的心思太深太沉,怎麽都猜不透。往往表麵上是那樣,背地裏卻又是另外一種可能,剛剛想透他可能是因為要不擇手段去上位,其中不乏有可能所謂的政治聯姻,所以才再度對我決絕放手。

可是轉個身,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他甚至都退出了本城的政治視野,那他去了哪裏?

我在打遍所有可能能找到他的電話後,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確確實實不在這座城市,而且我無從得知他的消息。許夫人那裏雖然接了我的電話,但卻是極其無奈地對我說:“餘淺,如果你愛他,就不要找他了。”

我不懂,為什麽既然還愛,卻要說放手?

周末的時候,把小白抱去給惠芬寄養,原本想把它放在寵物會所托管的,但它極其反彈,隻得抱到惠芬處,因為她也養了一隻同種的狗。

臨走前,惠芬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去吧,去尋找你心底的答案。”

我搭車去了子傑所在軍區的城市,他的手機打不通,但是他把地址留給了我。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會拒絕我尋找答案,唯獨他不會。他從開始就在給我提示,給我指明方向,似乎早就預料會有這一天,所以在離開前把地址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