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胖子無命

說是很早的時候,在太原地區有個姓王的年輕人。有天這年輕人在路上遇到一個背著包裹的女人,看樣子走得十分吃力。這姓王的見那女人長得十分漂亮,就動了心思,上去問那女人有沒什麽他可以幫忙的。那女人就說,她原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是她的父母因為貪財,把她賣給了一戶富貴人家。

結果這戶人家裏的正妻十分彪悍,天天打罵於她。這女人受不了這煎熬,就偷偷的跑了出來。這姓王的小年輕一聽,心思就開始活泛,說他家就在不遠處,要不上他家裏去坐坐。那女人又累又渴,一聽很是欣喜,就答應了。

姓王的小年輕心裏暗暗高興,幫女人拿了包裹,就領她回了家。當然了,這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那不發生點什麽是不可能的。當晚兩人就睡在了一起。

我那會兒最愛聽這故事,就是因為有這麽一段,可謂是百聽不厭。後來這故事就開始變得恐怖起來。那姓王的從那天起就跟那女人住在了一起,天天如膠似漆,恩愛得不行。有天他到街上,偶然遇到個遊方的道士。那道士一見他,就說他臉色發暗,身上有陰氣纏身。

那姓王的根本就不信,不過總歸心裏還是有了個疙瘩。回去仔細一琢磨,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有天晚上,他原本是出去跟朋友會麵,結果臨時有事,就轉身回了家。

到臥房的時候,發覺門被關緊了,聽聲音似乎有人在裏頭。他心裏頭就起了些懷疑,悄悄地躲到窗下,朝裏頭偷看。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他自己給嚇死。這裏頭的哪是他那美貌如花的情人,而是個又老又醜的老婦人,牙齒焦黃,眼珠子發綠,手裏頭拿了一張人皮,抖了抖,就披在自己身上。

緊接著,這又老又醜的婦人就又變成了他所熟悉的那個年輕美貌的情人,肌膚雪白,身上的皮肉跟綢緞似的,又光又滑。

這就是故事裏頭的畫皮,一個又醜又老的老太婆披了一張美女的人皮,就搖身一變,化作了那美女的模樣。

我以前一直認為這隻是個民間傳說而已,更多的是當做那種香豔的故事來聽,以滿足小孩子對那方麵事情的各種幻想。

但此時此刻,我卻親眼見到了一個人裹上豬皮,然後就變成了一頭豬。如果之前二婆婆剝下來的是一張人皮呢?那是不是披上之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正膽顫心寒,就聽二婆婆道:“讓他們進來罷。”我腦子裏一團漿糊,下意識地應了聲是,去把前廳的大門打開,就見麻老大他們正等在門外,伸長著脖子往這邊看。

一見門開了,立即都湧了上來。

“小七,怎麽樣了?”麻老大沉聲問道。

黑毛甕聲甕氣地大叫道:“出什麽事了啊?那牛鼻子鬼叫鬼叫的,嚇得不輕啊!你們不會直接把他給宰了吧?”

“小七,那牛鼻子在那?”燕子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硬邦邦地問道。我這位燕子姐,平日裏嬌嬌媚媚的,但此時隻要一提到牛鼻子道士,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我越來越懷疑,燕子還有麻老大、黑毛、肌肉男他們幾個,在很早以前,跟一個道士有過天大的過節。這個死牛鼻子道士,很有可能就是茅山宗的那個虞玄機。

我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回答,正要領他們進去再說,就聽吭哧一聲,一道白影從我身邊鑽了出去。

“我靠,快把它逮住了!”我一見就急得大喊。這他媽的,溜出去這玩意兒是變成了二師兄的牛鼻子!

獅子頭和肌肉男是離大門最遠的,聽我這麽一叫,肌肉男手一撈,一把就拽住了牛鼻子的肥耳朵。

牛鼻子發出“嗷嗷”的叫聲,不斷撲騰,但是肌肉男這麽魁梧有力一壯男,力氣得多大呀,被他拽住了耳朵,又哪裏是能輕易脫身的。

我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把人讓進廳來,又叫了聲肌肉男,讓他把二師兄給拖進來。

二婆婆靠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麻老大等人陸續進來,就聽黑毛驚叫了一聲:“那牛鼻子哪去了?”其他人也是大吃了一驚,臉色大變,就準備追出門去。還是麻老大最為鎮定,叫住了眾人,道:“慌什麽,有你們二姐在這,那牛鼻子能逃哪去?”

經他這麽一喝止,幾人這才驚疑不定地回到廳中。肌肉男拽著二師兄的耳朵,把它給拽了回來,很是有些奇怪地道:“這頭豬怎麽不一樣了?”

“這……這是個什麽玩意兒?”這麽多人當中,倒是一進屋就東張西望的獅子頭最先注意到了那口被剝了皮的肥豬,臉色變得蠟白蠟白的。

一時間眾口紛紜的,我都不知該先回答誰。總算是麻老大喝了一聲:“都安靜!”朝離門口最近的瘦竹竿道,“老六,把門關了。”

瘦竹竿木愣愣地應了一聲,去把門合上。麻老大看了一眼地上那灘子被剝了皮的肉豬,沉聲道:“不用找了,那道士就在老四手裏。”

此時肌肉男一隻手正扯著豬耳朵,另一隻手拿了一根麻繩,正往它脖子上套,一聽頓時就給愣住了,差點就讓手底下那牲口給躥了出去。

我心裏頭顫了顫,隻見廳中這些人一個一個的,全都石化了一般,跟座蠟像似的,嘴巴大張,雙目圓睜,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來二婆婆這門邪乎的手藝,隻有麻老大是知情的,所以當初退出廳去的時候臉色就頗為古怪。而其他人,包括肌肉男、黑毛、燕子等等,似乎都是一無所知。

廳中安靜得詭異,隻有那牛鼻子不停地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好半晌,才聽到獅子頭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這……這難不成……是……是畫皮?”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發顫,就差要哭了。

“那是什麽玩意兒?”黑毛黝黑的臉色此時竟然微微有些發白,一雙小眼睛溜來溜去,顯然有些驚惶失措。

獅子頭臉色青白地道:“我……我也隻是聽我師父說起過,早年間流傳有一種叫‘畫皮’的妖……那個法術,能把活人皮生生剝下來,裹在另一個人身上,這人就立馬變成了人皮主人的模樣。”

自打經過火熾局這一劫,我跟獅子頭這胖子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交情是深了不少。他有個師父我是知道的,聽他說是個瘸了一條腿的算命先生。

這獅子頭姓施,叫施半命,其實是跟了那算命先生的姓氏。施胖子是個棄嬰,早年間一個大雪天裏,被這姓施的算命先生給撿回來的,抱回家中的時候,這死胖子已經隻剩一口氣吊著,奄奄一息,所以幹脆起了個名字叫施無命。

他這師父據說在算命這一道還是頗有點能耐的,在方圓百裏內也有小有名聲。從胖子八九歲開始,他師父就傳授他相術演算之道,但這胖子大約是沒這方麵的天賦,學過就忘,到最後他師父也是死心了,幹脆就放任自流。

大概十年前,這算命先生過世,這胖子吊兒郎當地混了一段時間,也沒個正經工作,後來家裏的積蓄耗光之後,隻得想辦法出來謀生。大概是他從小受他師父熏陶,雖然算命的本事沒學到半分,但是對於一些神神道道的事倒是頗有些心得。有次無意中跟榮華殯儀館搭上了線,從此就成了一個中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