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藏屍洞

雖說世事如此,但不管怎樣,有時候到你抉擇的時候,你就必須抉擇。就像當初,我跟三叔因為找外鄉人抬棺的事情爭論,三叔給了我做主的機會。我一個晚上沒睡,頂了個熊貓眼,最終還是隻能接受了三叔定下的方案。

“走吧!”我扛了鐵鍬就朝計算好的方向走去,獅子頭答應一聲,也扛著鐵鍬小跑著跟了上來。路過屍妝間的時候,看到一隻鐵籠子掛在桑樹底下,不由心裏一咯噔,心想倒把這岔給忘了,不知那小怪胎挺屍了沒有。

不過當時心急麻老大他們的安危,也沒心思去關心它,隻是路過的時候瞥了一眼。隻是這匆匆一眼,卻讓我一個急刹停了下來,害得跟在後頭的獅子頭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我身上。

雖然是身在火熾局中,不過這籠子裏的小東西卻並沒有跟其他人一樣病懨懨地趴在那裏,反而身子弓起,昂著個腦袋,形成一個“乙”字,立在那裏。

注意到他腦袋麵朝的方向,我一顆心不由狠狠地跳了一下,湊近去仔細瞧,隻見這小東西原本天青色的身子此時隱隱透著一絲赤色,一顆小腦袋更是紅得有些發亮,嘴巴位置的小圓孔不停地一張一縮,額頭位置的皮肉緊繃,雖然是看不出五官,但居然在這肉乎乎的一團上看出了一絲憤怒。

“陸小哥……這……這是什麽啊?”身後傳來獅子頭發顫的聲音,這胖子大約也是被這怪東西給嚇著了。

我沒功夫跟他搭腔,打開鐵籠,伸手在小怪胎身上戳了一下,隻覺得觸手發燙,而且原本柔軟的身體此時緊繃得厲害,大約是感覺到我的觸摸,那小腦袋朝我這邊扭了一下,但接著又轉了回去。

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麽想,拎起鐵籠就給它轉了個方向。緊接著,就看到了奇特的一幕。我這方向剛轉,那小怪胎的腦袋就昂了一下,似乎很是憤怒,繃直的身子一扭,掉了個頭,居然又轉向了原先的方向。

我試了幾次,幾次都是如此。

獅子頭白著臉,湊過來說:“這玩意兒怎麽跟個指南針似的。”

我心裏咚咚直跳,拎起鐵籠就朝這小怪胎腦袋朝向的地方跑去,獅子頭在後麵叫了一聲,也跟了上來。

這小怪胎指的方向是殯儀館的東南方。在大約跑出去一百來步後,我就看到那小怪胎在籠子裏煩躁不安地扭動起來,小腦袋不停地撓動,嘴裏發出極輕的嘶嘶聲。

我立即停了下來,把鐵籠放到地上。那小怪胎在籠子裏轉了幾圈後,身子又衝著一個方向弓了起來。

我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前麵不遠處就是一個隆起的小土丘,不過並不是純粹的黃泥坡,而是一種夾雜黃土和花崗岩的地貌。

獅子頭累得氣喘籲籲,說:“那地方叫死人坡,下麵還有個藏屍洞,聽說老早的時候,這裏還是個刑場,有段時間行刑的太多,屍體都沒地方去,就往那洞裏一丟。不過自打這裏建了公墓,就把那洞給封了。”

我拎拖著鐵鍬,拎起鐵籠子就往那死人坡跑去。

“哎喲我的祖宗喂,你可慢著點呀,可累死我了!”身後傳來獅子頭的哀嚎聲。

眼見日頭直爬上中天,我根本顧不得其他,咬著牙直奔到那土丘下。這土丘並不大,從黃泥下還能看到露出地麵的花崗岩石。找了一圈,就看到有泥土翻動過的痕跡。

我把鐵籠往地上一放,就招呼獅子頭過來趕緊往下挖。這下頭的泥土鬆軟,顯然是之前剛被人翻起過,挖了一陣,鐵鍬就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震得我手臂一陣發酸。

把浮土撣去,就見到露出一塊白石板來,看石板的成色,應該是剛埋下土中不久。我不由得精神大振,兩人接著往旁邊挖,就露出了整塊的石板,大約有一米見方。我和獅子頭一人抬了一邊,幸好這石板雖大,卻並不怎麽厚,把吃奶的勁都給使了出來,總算是把它給挪到了一邊。

石板下頭,頓時就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一股子沉悶渾濁的氣流席卷而上。

“草他奶奶的,這八成就是以前那個藏屍洞,怎麽又被人給挖出來了。”獅子頭怪叫了一聲。

我從包裏拿出一隻手電筒,朝裏頭照了照。這洞倒不是垂直的,而是傾斜著向下,似乎頗深,電筒的光照不到盡頭。

我讓胖子拿著手電,從包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球,這是用棉布加上特製的火油浸泡曬幹的,拿了個打火機往上一湊,就往洞裏頭丟去。

火球沿著斜坡一路下滾,直到最後激起一縷火星,撞入了黑暗之中。我大約看清了火球滾過的地形,在心裏默默記憶了一遍,從包裏取出一捆繩子,找了個地方把一頭固定了,另一頭綁了塊小石頭,朝洞裏扔了下去。

“我說小哥,你這幾招玩得賊溜啊!以前是幹什麽的啊?”那死胖子直愣愣地看著我。

我沒理他,這些不過都是我們這行的基本手法,我從小就跟著三叔做過無數次。抬頭一看天,日頭越升越高,已經是快接近正午了。

我讓獅子頭在上麵守著,背了包,把電筒咬在嘴裏,絞著繩子就下了洞。這洞是以大約四十五度角往下傾斜的,途中怪石嶙峋,十分鋒銳,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尖銳的石頭給刺穿了身子。

我猜測如果這洞真是以前那個藏屍洞,那恐怕這洞就不隻一個洞口。因為要是屍體是從這個洞口往下扔的話,基本沒到洞底就得被掛在那些像竹筍般林立的尖石上。

我嫻熟地絞著繩子,飛快地往下放,在亂石中進退趨避。這種基本功要再做不好,估計就真得被馮老三給狠狠嘲笑了。

這洞很深,我帶的這捆繩子卻不夠長,最後幹脆放了繩子,徒手沿著洞壁往下爬。才爬了幾步,底下就湧上來一股氣流,很是沉悶渾濁,其中還夾雜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香灰的味道。

我心裏一喜,加緊往下攀爬,終於一腳踏在了實處。那股子香灰的味道越發濃烈,我拿著電筒照了一圈。見這洞底也不大,大約能容下二十幾人同時站立。在正中位置,停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底下,鋪著一層厚厚的香灰。

這棺材如此笨重,想要從剛才那條路下來幾乎是不太可能的。我用手電照了照四周,見離棺材不遠的洞壁處,還有一個洞口,大約是另外一條路徑。

走到棺材邊上,借著電筒的光芒,見這棺木黧黑,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材質所鑄棺材,大約就是那產自蜀中的黑黧木。死人臉在筆記上說,黑黧木屬於純陽之木,是不適合做棺材的,但要擺這火熾局,就非得以這黑黧木為棺不可。

這棺身外還套了槨,夾層裏應該是鋪了赤硝。這就把所有都對上了,我此時所在的這個洞,就是火熾局的陣眼,也就是用來引導六地火的那個葬坑。接下去隻要把棺中的屍體毀掉,這火熾局就不破自破!

正要點把火,把這棺材連同裏頭的屍體給一把火燒了,但臨動手的時候卻發現不對,我在下麵居然打不著火,難怪剛才那火油球滾下來後就無聲無息了。

這下麵的空氣雖然很是汙濁,但還勉強能夠呼吸,說明空氣並沒有什麽問題,但這火卻是怎麽都點不起來。我用電筒掃了這洞幾圈,不知道是被那姓陳的牛鼻子做了什麽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