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道門符牌

獅子頭就站在她旁邊,已經被嚇得愣在了那裏,嘴唇哆嗦著,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還別說他,剛才這一下,就連我都被嚇著了。我從來沒見過像這樣的燕子,也不知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啊!”那妖豔女人發出一聲尖叫,“貝貝啊,貝貝啊,你怎麽了呀!”

這女人叫得真是難聽死了,吵得我頭疼。

隻聽到“哢嚓”一聲響,黑毛硬生生把拿在手裏的一個茶碗黑捏得碎了,大踏步上去,一把將那女人趕開,抓住那小白臉的頭發,像拽一條死狗一樣就把人給拽著朝外拖出去。

“誰叫你帶道士進來的?”麻老大一隻獨眼盯著獅子頭,一張臉黑得像要滴出墨來,“真當我們的規矩是擺設是不是?”

獅子頭額頭上冷汗涔涔,身子已經在發抖,顫聲說:“我……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肌肉男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去,一手一個,拎住那對夫妻的脖子,大踏步出門,把人給丟了出去,衝獅子頭吼道:“還不快滾!”

我被他這一聲厲吼嚇了一跳。平日裏殯儀館這麽多人中,就數肌肉男最是麵目和善,臉上總是掛著憨厚的笑容,給人很安心的感覺,但此時他的一張臉卻冷得跟冰一樣,目露凶光,簡直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一般。

獅子頭話都說不囫圇了,去拉了裝男童的鐵盒子就跌跌撞撞地滾出了門。不過轉眼間功夫,屋子裏就隻剩下麻殯儀館的幾個人。隱約還能聽到外頭黑毛的喝罵聲,獅子頭等人像被趕牲口似的轟了出去。

我見到燕子還站在那裏,胸口不停起伏,一隻手上抓著半截瓷瓶的碎片,手掌被碎片割傷,鮮血蜿蜒淌下,忙上拉了拉燕子的胳膊,把瓷瓶碎片小心地從她手裏拿出來,從包裏取出一些止血的紗布,替她處理傷口。

我甚至還能感覺到燕子的身體在不停地發顫,顯然情緒直到現在都還沒平複。偷眼看了一眼麻老大,隻見這老頭子麵沉如水,臉色陰鬱得像天上的烏雲,那隻灰白色的盲眼,似乎都透出一絲詭異的赤紅色來,手裏頭拿著那個小白臉落下的木牌子,不停地冷笑。

我一邊給燕子裹傷,一邊心裏琢磨著,這事情很是有些怪異。剛才聽肌肉男吼了一句,似乎認出那小白臉是個道士。我當然也是見過道士的,此前在南疆就撞見過一個,那個臉很臭的牛鼻子,穿一身道袍,頭戴道巾,所以很容易就能認出來。

但這小白臉穿著便裝,看起來就跟社會上那些個冷傲青年也沒什麽分別,肌肉男又是怎麽看出他是個道士的?就算他是個道士吧,為什麽大家的反應會這麽激烈?尤其是燕子,平時看上去嬌嬌柔柔的,沒想到一言不合,掄起瓷瓶就把人腦袋給暴了。

我正想得入神,聽到“嘎嘣”一聲,扭頭一看,隻見麻老大手裏那塊木牌子居然被他生生地給折成了兩截,說道:“小七,送你四姐回去休息。”聲音陰沉得厲害。

我“噢”了一聲,點頭應了,拉拉燕子手,輕聲說:“燕子姐,咱們回去繼續睡覺吧。”這時候,我也覺出了燕子有些不對勁,這事似乎是跟燕子有關。

燕子直愣愣地站在那裏,像是根本沒聽到我說話。我發覺她的手抖得厲害,就用力握了握。

過了好久,燕子似乎才醒過神來,看了我一眼,轉頭朝外走去,失魂落魄的。我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跟了上去。

一路上,燕子都好像是丟了魂似的,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迷茫,毫無神采。到了存房門口,我說:“燕子姐,你別氣了,以後隻要碰到道士,我見一個打一個!”

燕子也沒有個反應,好久才衝我笑了笑,說:“你快回去吧,我進去睡一會兒。”說著就推門進去,返身又把門給關上。我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見裏頭再沒有什麽聲響,這才轉身離開。

自從認出那小白臉是個道士後,燕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麻老大他們也是反應特別激烈。除了白天不接生意之外,原來殯儀館裏還有不許道士上門的規矩,這裏頭究竟藏著什麽隱秘?

從存房離開,我又回去了待客廳,還沒到門口,遠遠的就聽黑毛那又尖又刺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他媽的,要是換以前,老子早就把這幾個狗娘養的給宰了!”

麻老大的聲音沉聲道:“老三,別胡說八道!”

黑毛不甘心地罵道:“操他奶奶的!”

隔了一會兒,又聽肌肉男的聲音說道:“老五她不會有事吧?”

我聽得心裏一跳,心想果然這事是跟燕子有關。等了有一會兒,才聽麻老大歎了口氣,說:“老五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誰也插手不了。”

隻聽到“啪”的一聲響,不知是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黑毛煩躁地叫道:“我就操了,要是老子有這能力,頭一件事就是把全天下的牛鼻子宰光!”

麻老大的冷笑聲傳了出來:“要是咱們有這能力,何至於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雖然是發笑,但聲音中盡是愁苦和無奈。

我聽得有些迷惑,似乎老大他們以前遇到過什麽了不得的事,最後才被逼無奈,躲到這個殯儀館裏來。而且,很有可能這事還跟道士有關。

正想著,地上起了一陣陰風,吹得我腳下一個鐵皮罐子滾了滾,發出“咕咚”一聲。我吃了一驚,就聽裏頭傳來麻老大的聲音:“是不是小七回來了?”

我應了一聲,立即朝屋裏頭走去。一進門,就見到三人都在裏頭,唯獨不見瘦竹竿。

麻老大問我老五怎麽樣了,我說燕子姐回去後就關上門休息了。麻老大點了點頭,說:“小七,咱們殯儀館還有個規矩沒有告訴你。”

我點點頭,說:“是不是絕不允許道士上門?”

麻老大道:“沒錯!”把桌上那兩片折成兩截的木牌子遞給我。

我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幾遍,隻覺得這木牌子入手很沉,色成赤黑,打磨得異常光滑,牌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也不知是什麽木料所製。

麻老大道:“認得麽?”

我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麻老大道:“這東西叫做道門符牌,是道門弟子的信物。”

我心裏恍然,原來這木牌子還是代表道門弟子身份的一種物件,怪不得燕子他們一見那小白臉拿出這東西,就知道他是個道士。

我其實心裏很是好奇,很想問問他們究竟跟道士結了什麽仇,但最後也沒敢問出口。這事八成是隱藏了一個很大秘密,不是輕易能聽得的。

“以後隻要是誰敢帶道士進來,一律打出門去!”我立即表態。

麻老大點了點頭,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把那玩意兒拿出去扔掉。”他說的那玩意兒,指的是我手裏的符牌。

我點頭應了,跟肌肉男和黑毛打了聲招呼,臨出門的時候,麻老大說:“多照看著點你燕子姐。”

從待客廳出來,先找了個垃圾桶把那符牌給丟了,之後又去了存房。在門外徘徊了一陣,聽裏頭沒什麽動靜,不過想來燕子現在也不會真的睡著,就在外頭問了一句:“燕子姐,我中午打算買些菜回來做飯,你喜歡吃什麽?”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燕子在裏頭應了一聲:“紅燒肉。”

我聽了,心裏一喜,能說話就表示沒什麽大礙,說:“紅燒肉可是我的拿手絕活。”

燕子道:“做多點。”

我答應了,從包裏拿了些錢,就翻了牆出去。

殯儀館內和殯儀館外簡直是兩個世界,一出來就覺得渾身被熱氣所包裹。頭頂上的太陽火辣辣的,毒得厲害,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路過一片低矮的小樹林的時候,就聽到後頭有人叫我。

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胖乎乎的人影衝我跑了過來,滾圓的肚子晃來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