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畫地為牢

我蹲下身子,朝下打量了一陣,正琢磨時,一陣山風呼嘯而過,下頭的煙氣往下沉了一沉,就露出一截橫生在崖壁上的樹杈來。

在這樹杈之上,似乎纏了個什麽東西。那陣風過去的很快,煙氣又立即漫了上來,淹沒了那根樹杈。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那東西卻是看得我心頭大跳。

朝下打量了一下,當即攀著崖壁爬了下去。身側山風凜冽,呼嘯而過。往下爬了有十數米,就鑽入了翻滾的煙氣之中。再攀得一陣,就看見了那根從崖壁上橫出的鬆枝,上頭纏著一條青色的繩子。

我心中咚咚直跳,往那根鬆枝上一掛,隻覺枝條往下一沉,手指一掠,當即將那根細繩夾住,小心地從樹梢上扯了回來。拿在手掌中,不用細看,我就知道這是青子的發繩。她平日裏最是喜歡用青色的發繩紮頭發。

拿著發繩看了一會兒,小心地將它放入懷中,一手抓著樹梢,掛在上頭,朝下望去。伸手攀住岩壁,繼續朝下爬去。倒得下頭,岩壁越是濕滑陡峭,有時候連可以抓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當即將青龍鎮煞釘取了出來,沿著岩壁往下滑去,滑得一陣,將青龍鎮煞釘刺入岩壁中,借力阻住下墜之勢,緊接將鎮煞釘拔出,又再度下滑。

周而複始,一路順著岩壁下行。再過一陣,就見下頭橫出幾截幹樹葉稀稀拉拉的鬆枝,立身其上,略作歇息,朝下望了一眼,突然就發現離這鬆枝下方不遠處的岩壁上,有個岩洞,估摸著有半人多高。

我心中砰砰亂跳,立即攀了下去,身子一鉤,就鑽進了洞去。放眼望去,這洞中崎嶇曲折,似乎裏頭另有天地。往裏頭行去,就見地上滾落著一些碎石,明顯是有人曾經從這兒走過,而且人數還不少。

再行得一陣,就見地上出現了一些斑斑點點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剝下一些血跡在手中碾了一碾,是人血,而且是不久前留下的。心中驚喜交加,隻覺手足微微發顫。當時泰山上的各派掌教突然消失,隻怕就是進了這處岩洞。至於是他們自己下去,還是被人擒住帶了下去,這先暫且不論。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青子也就極有可能隻是被他們捉住,關在了這洞中!

我大喜過望,朝前疾行了一陣,隨即停下腳步,在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斂去聲息,朝前悄然掩進。

再往下行去,這地勢就變得越來越低,傾斜而下,這一路下行,空間也變得越發廣闊起來。沒想到這玉皇頂山腹之中,居然還藏了這麽一個所在。從周遭的岩壁來看,應該最初是天然形成的一個山穴,但有些地方有斧鑿的痕跡,想來是後天有人工開鑿過。

順著甬道往下,沿途就發現有打鬥過的痕跡,地上和岩壁都有濺出的血跡,偶爾還能見到一些符籙的燒焦的碎片。又走了一陣,就見底下出現一個大約十來米見方的深坑,裏頭黑霧彌漫,也瞧不出裏頭究竟有多深,也不知下麵有什麽。

可這洞卻是已經到了盡頭,往前再無出路。沿著石壁摸了過去,也沒找出什麽機關。我不死心地將整個山洞又翻了個遍,可是轉了一圈下來,一無所獲。洞中一片死寂,根本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響。

運轉陰陽瓶,將氣機放了出去,也沒感應到半分生氣活動。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蹲到那坑邊,朝下望去。這裏頭的氣息很是不對勁,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深坑。瞧得越久,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這裏頭應該是藏著某種禁製。再一轉念,就想這深坑說不定就是某種牢籠。青子一定就被囚禁在這裏頭!

從上往下看,我根本分辨不出這是個什麽禁製,隻是隻覺得感到這是個十分凶險的地方。照理這地方就不應該輕易下去,因為更有可能是個死地。可一想到青子,又哪裏管得了許多。

當即定了定心神,雙手攀住坑壁,就朝下爬了下去。往下爬出數米,就覺周遭黑霧越來越濃,翻翻滾滾。微微籲了口氣,凝神斂氣,側耳細聽。發覺沒什麽異樣,才又往下爬出。

就在這時,突然雙耳“嗡”的一聲響,神誌一糊,隻覺天旋地轉,頓時一頭栽了下去,人事不知。

等再醒過來時,隻覺渾身又麻又痛,跟散了架似的,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睜眼看去,隻見頭頂是翻翻滾滾的黑霧,身下又冷又冰,是那種堅硬的岩石。轉了轉眼珠子,朝四周瞥了瞥,出了黑霧,根本看不到什麽。

調息了一陣,終於強撐著爬了起來,打量了周遭一陣,腦子卻有些發懵。剛剛明明是栽下了這深坑裏頭,可是一眼望過去,卻連坑壁都見不到,隻有灰蒙蒙的一片。每走一步,就覺全身骨骼都吱吱作聲。這坑也不知有多深,沒一下子摔死倒是已經算走了大運了。

再往前走出,越走就越是不對勁。我在上頭看這深坑,也隻不過十來米方圓,但在下頭都已經走出數十步了,眼前依舊是灰蒙蒙一片,連坑壁都沒有摸到。起初以為這是個上窄下寬的喇叭甕格局,可再走出百來步之後,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下頭盡是無窮無盡的黑霧和堅硬冰冷的青黑色岩地,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再走出一陣,我就停了下來,坐倒在地,隨即往地下一倒,四腳八叉地仰臥在地。不用說,我是陷進某種奇門大陣裏頭了。

這就跟當初在玄女墓中的祈天大陣頗為類似,要是無法破解這陣法中的奧秘,怕是走一輩子也無法從陣中走出。閉目躺了一陣,等稍稍恢複,就從地上爬起,用入海算沙之術,層層計算推演。

算得一陣,就發現這陣法,或許沒有玄女墓祈天大陣那麽龐大,但是繁複奧妙之處,似乎還要勝過。一算之下,根本毫無頭緒。

我不僅沒有沮喪,反而大喜過望,歡欣雀躍。這坑中的禁製越精妙複雜,青子就越有可能被困在這兒。越想越覺有理,忍不住放聲大笑,將壓抑了數天的鬱結都發泄了出來。

調息了一陣起來,就開始以此時所立之地為中心,按照九宮八卦的方位,朝外踏去。走出幾步,用青龍鎮煞釘在岩地上刻了個標記。往前行出數步後,返回來再看,果然就找不到那個標記了。

也不氣餒,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當即用入海算沙,沿著九宮飛星的路數層層推演而去。這一路算下去,也不知過去多久,等醒過神時,隻覺頭暈眼花,心神損耗巨大,已經是筋疲力盡。

隻是對這禁製卻是沒有半點頭緒,反而越算越是混亂。隻是越是這樣,精神頭卻是越足。一想到青子如今也被困在陣中,實際上可能就在我身邊,隻是被奇門大陣給隔開了,就覺胸口滾燙。

那死女人本來就身受重傷,這會兒也不知怎麽樣了。念及此處,就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搖了搖頭,繼續開始計算。這陣法之中隻有滾滾黑霧,不分晝夜,也不知歲月流轉。

隻是估摸著,大約過了三四天的樣子。這一番演算下來,卻是毫無進展。這時就有些懊悔,下來的時候居然沒帶些吃的喝的東西,口幹舌燥,很是難受。不過對於修行之人來說,辟穀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什麽難事,還能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