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圍宮

這時候,就聽一個聲音傳來:“你們還是想想清楚,隻要把這桐宮讓出來給我們古母姥姥,我可以做主,保各位平安離去。”

我一聽,隻想“古母姥姥”是什麽東西,又覺這聲音很是有些熟悉,再仔細一咂摸,就有些詫異,這人不是梁庸麽?

就聽一人冷聲道:“我要是記得不錯,這位應該是茅山派的梁師叔,怎麽跟這群不人不鬼的東西混在一起了?”聽這聲音清脆爽利,正是修老頭那女徒弟連紅英。

我朝旁邊那弟子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動彈,隨即屏氣斂息,悄然伸頭往殿中張了張。就見殿中兩群人正在對峙,其中一邊是連紅英等葬門弟子,另一方則是頗有些奇形怪狀。

站在最前頭的一個男人,身姿挺拔,麵目頗為沉穩,負手而立,正與連紅英交談,正是那個姓梁的。這人我還真是有好些時日沒見了,聽說這人在玄女墓僥幸逃生,事後就無影無蹤,沒想到這時候突然鑽了出來。

人倒是沒什麽大變,隻是左側臉頰上多了一個疤痕,平添了幾分猙獰。

再往他身後一瞧,赫然就見一個奇醜無比的老太婆子,手裏頭拄著一根黝黑的拐杖,頭發花白,含胸駝背,一雙渾濁的老眼微微眯起。他媽的不是那個老妖婆又是誰?

一見她,我立即就明白過來,梁庸說的那個什麽“古母姥姥”,怕不是“古母”,而是“蠱母姥姥”,也不知是誰給起的諢名。

念頭急轉,心想這老東西怎麽來了。再往她身邊仔細一瞧,就見在她身側,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光著上身,腰圓膀粗,膚色猶如黃銅,光頭禿眉,瞧不見一根毛發。一雙眼睛跟銅鈴似的,但看進去卻不見黑瞳,隻有米粒大小一個黑點,瞧著尤其詭異。

腰間和胳膊上纏著黝黑的鐵鏈,立在那裏紋絲不動。

在他們兩人身後,又站了一堆人。這些人臉色青黑,雙目空洞無神,嘴角獠牙微微露出,正是那些個中了陰陽蠱的怪屍。隻是這些個東西都並不是讓我太過在意,最讓我覺得蹊蹺的是在那堆怪屍中,還立著一個什麽東西,被一塊白布蓋著,體型巨大,瞧那高度,又遠比那魁梧大漢要高出許多。

就聽那梁庸笑道:“小姑娘,我跟你們修長老也算有些交情,隻是不忍心你們葬門就此滅絕,你還是聽話些比較好。”

連紅英當即冷笑道:“我們葬門就在這兒,你們既然想滅,那就來滅!”

我聽得心中暗讚,這姑娘果然是英姿颯爽的緊。

梁庸嗬嗬笑了一聲,還未及開口,就聽一陣沙啞刺耳的笑聲響起。那老妖婆慢吞吞地道:“廢什麽話,全都殺了。”說的輕輕飄飄,卻是寒氣迫人。

那梁庸立即轉到老妖婆跟前,恭恭敬敬地道:“姥姥,您老暫消怒氣,讓我再勸說勸說。”隨即朝連紅英道,“小姑娘,你可聽到了?”

連紅英道:“那就來殺。”

身後葬門弟子跟著冷冷喊了一句:“那就來殺!”葬門原本就頗為肅殺,此時齊聲喊出,更是煞氣十足。

就聽老妖婆沙啞地笑了一聲,幹枯的手指一勾,就聽鐵鏈錚地一聲,旁邊一名魁梧大漢發出一聲嘶吼,大踏步走了出來。每一步落下,就覺地麵微微震顫。

連紅英身形一晃,當即掠身而上,手中捏一個法訣,使的是葬門秘傳“紫蓮印”,五指交錯如蓮花盛開,手腕一轉,就聽嘶嘶聲響,那是氣勁穿空的聲音。

那大漢雙足在地上一跺,轟的一聲響,手臂掄起,一條兒臂粗細的黝黑鐵鏈就呼嘯蕩了過來。連紅英身形交錯,矮身避了開去,隨即手掌在地上一撐,借力躍起,身子如車輪般打了個轉,朝著那大漢逼了過去。

隻是還未近身,黑影一閃,那鐵鏈就如黑蛇般抽了過來。連紅英晃身避開,就聽轟隆一聲響,那鐵鏈砸在地上,登時碎石飛濺。

我在旁看得分明,連紅英這姑娘雖然身法迅捷,那大漢的鐵鏈一時半會抽不中她,但以她的身手,也無法貼近那大漢身去,而且就算讓她貼了進去,也未必拿那大漢有什麽辦法。長此以往,隻要一個不小心被那鐵鏈擦中,那勢必就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心中飛快盤算,就聽那大漢猛地發出一聲嘶吼,手中鐵鏈狂舞了幾下,尖聲呼嘯,地麵被砸得碎石紛飛,連紅英置身其中,就如風中落葉,隨時有喪命的危險。心中計議已定,衝旁邊弟子使了個眼色,當即閃身而出,使個陸地飛騰,就直掠了過去。

眼見一截黝黑的鐵鏈當頭砸來,身形隻一晃,就避了開來,聚氣於手,劈手將那鐵鏈抓在手中。就在這時,隻見一道紅影擦著我身子倏忽閃過,身形如鬼似魅,就直朝那大漢逼了上去。

我發力一甩,當即把那鐵鏈倒抽了回去,就聽那大漢大吼一聲,身形猛地拔起,雙拳齊齊砸下,那紅影卻是快得匪夷所思,倏忽就繞到了他身後。

隻聽那大漢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魁梧的身子猛地一轉,就見到他後背古銅色的肌膚上赫然多了一個漆黑的手印。

我心頭一樂,也不再去理會,拉了連紅英退到一旁。就聽她喜道:“宗主,你回來了!”其餘弟子也紛紛上前,在身旁結成陣型,將我們護在當中。

說起來,我這宗主當得實在是很不稱職,心裏很是有些愧疚,都有些不好意思見這姑娘。衝她點了點頭,就回頭瞧了那姓梁的一眼,又瞧了一眼老妖婆,道:“哎喲,來了這麽多老朋友。”

姓梁的盯著我瞧了一陣,微微一笑,道:“陸景,你小子又來淌什麽渾水?”

連紅英冷聲道:“這是我家宗主!”

梁庸微微有些詫異,打量了我一眼,道:“原來是你當了葬門的宗主,倒是不錯。”

我笑了笑,道:“你這位茅山派的大高手,怎麽去跟這些個不人不鬼的東西混在一起了?”

梁庸卻是臉色不變,笑了笑,搖頭道:“我早就是不人不鬼了,跟誰在一起又有什麽分別?”他這話倒是說得不錯,自從茅山掌教大典他被揭穿了身份,後來又被降教洪坤那老東西追殺,整個術門之中,早已沒有了他半分立足之地。真可謂是不人不鬼。

我一時間也弄不清楚,這姓梁的究竟是怎麽跟老妖婆搭上邊的,他們身後又是誰。但也自知別想從這老狐狸口中問出什麽,索性就不去理他,朝那老妖婆道:“您老的身子骨好的可真挺快。”

就聽她沙啞地道:“小陸景,你果然是葬門的傳人。”一雙渾濁的老眼,在我臉上打量了一陣,慢吞吞地道,“看在咱們有些緣分,你立即帶著人走,把桐宮讓與本姥姥,還可以饒了你們性命。”

我“咦”了一聲,道:“婆婆,幾日沒見,您老怎麽成了什麽……什麽姥姥了?這名字可是不大好聽。”

隨即臉色一肅,冷聲道:“我也奉勸您老一句,您老要是現在就走,我們客客氣氣送各位,否則的話,也就別怪我們葬門不好客了。”

那老妖婆嘎的一聲大笑起來,聲音沙啞刺耳:“小陸景,今天你那小相好可不在這裏。”

我微微一笑,道:“您老又哪知道我們年輕人的事。”

那老妖婆幹癟的嘴唇詭異的勾了勾,道:“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頭,隻可惜啊……”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