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黑暗

我強按下心頭震撼,隱在一旁,細細打量。就見那些來來去去的女子,年紀大約都是在十八九歲到二十幾歲之間,無一不是體格婀娜挺拔,俏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微微垂首,目視地麵,就算兩廂遇到,也絕無隻言片語的交流。

再看得一陣,就見除了那些個女子外,不時能見到幾個黑袍道人從下方經過。這些人又跟之前所見的不一樣,頭結道髻,鬢角斑白,瞧著年紀應該在五六十歲以上。他們身上所穿的道袍,袖口和衣角都繡有雲紋,與我之前所見的那枚符牌極像。

這些人有的盤腿坐在某個角落,閉著雙目。有的在四處緩緩遊走。之前我聽到那一聲“走吧”,應該就是出自某個道人之口。

再朝那些個嵌在岩壁中的鐵籠子凝目望去,瞧得一陣,才發現這些籠中關的都是些小姑娘,年紀從八九歲到十來歲不等。

我細細觀察了一陣,心中翻滾不休,隻想,水笙那姑娘恐怕就是來自這裏。這巨大的蜂巢究竟是什麽鬼地方,那些個道士又是什麽人?

正轉念間,就見左前方一處孔洞中出來一行人,都是些年輕女子,每人手裏都抱著個人,麵無表情地朝著蜂巢深處行去。

定睛看去,就見被她們抱著的那些人,身形嬌小,都是些小姑娘,衣衫破爛,身上血跡斑斑,腦袋耷拉,已經是斃命了。

我瞧得心中發冷,定下心神,仔細打量下方和地形,尤其是那幾個道人。這些人的穿著跟之前那個老道很像,要是都有那老雜毛的本領,我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今天怕也得折在這裏。

正琢磨間,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道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幾個女子垂首緊跟在他身後。我瞧得心中一凜,立即閃到一旁,歪倒在地。過不多時,就聽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鐵門嘎吱聲響,就聽有人推門而入。我運轉胎息經,將周身氣息斂到最低,側耳傾聽,全神戒備。一旦有異,立即出手。

隻聽到一陣悉索之聲在旁邊響起,似乎是有人被拖在地上拉了過去。再過一陣,就覺腳脖子一緊,被人抓住。我強行忍住不動,隻覺那隻手掌纖細,滑膩異常,知道應該是個姑娘。

未及轉念,就被拽著腳脖在地上拖扯了過。不一會兒,就覺出是被拖出了鐵籠,接著後背著地,開始被往下拽去。在心中默默畫出地勢輪廓,應該是從石壁上的孔洞中下來了。隻聽到四周有人在來來往往,呼吸低沉,想必是到了下方。

稍稍停了一停,就覺腳脖子一緊,又被人拽著開始朝前拖曳,後背磨在地上,一路沙沙沙的響。也不知被拖了多久,隻覺轉過了幾個彎,隨後就聽到喀拉拉一聲響,似乎是推開了一道石門。緊接著我又被拽著拖了一陣,就停了下來。

腳脖上那隻手鬆了開去,緊接著又是喀拉拉響。我在地上躺了一陣,側耳細聽,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也察覺不到又任何氣息,這才睜開雙眼,暗自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掃了一圈,就見是在一處密封的石室之中,看著方方正正,壁上刀斧開鑿的痕跡明顯,顯然是後天開鑿出來的。室內除了我之外,空無一人。起身查看了一轉,跟著記憶走過去摸了一把石壁,這道石門應該就在此處,隻是打造頗為精細,隻隱約能看到一道縫隙。

就在這時,隻聽外頭傳來一絲異響,我心中一動,立即悄然躺回去原位,屏氣斂神,側耳傾聽。就聽石門聲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室內頓時多了數道氣息。

我心中暗自警戒。過得片刻,就聽喀拉拉石門聲響,似乎是關了回去。我並沒有動彈,此時室內仍有數道氣息,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但是四周寂寂,毫無動靜。我等了一陣,隻覺得詭異,趴在地上,悄然睜眼望去。就見漆黑的室內站了五道白乎乎的人影,像尊石頭像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瞧得暗自納罕,見這兒並沒有道人在場,暗鬆一口氣。再過得一陣,猛地聽到一名女子發出一聲尖叫,朝著其中一人直撲了過去。

這一下子就由極靜變成了極動,隻見五人立即撲打成了一團。這幾個姑娘年紀都極輕,大約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此時原本秀麗的五官變得扭曲猙獰,口中不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之聲,手爪亂舞,扭打成一團。

不一會兒,那些個雪白的手臂大腿上就被抓出了斑斑的血痕。撕咬,抓撓,低吼,全然不像是個人,倒像是一隻隻發了瘋的野獸。

我瞧得暗自驚心,腦海中倏忽閃過那些個被抱出的血淋淋的屍體,頓時明白過來。這些個姑娘被封在一處密室之中,讓她們互相廝殺,到最後五人隻能活下一人。

民間自古有流傳養蠱之術,至今也頗有傳聞,說是把一些蜘蛛、毒蛇、蛤蟆、蜈蚣等等毒物同放入一個甕中,密封百日,讓他們相互攻伐,相互廝殺,剩到最後的就成為蠱蟲。

我自打聽說這事之後,就覺得難以想象。沒想到如今竟有人用養蠱之術來養人!

眼見這些個姑娘再扭打撕咬下去,必然有人喪命,心中急轉,當即搶上前去,抓住一個女子的肩頭,就將她板了過來。

那姑娘的頭發被扯了一大綹下來,額角血跡斑斑,胳膊被抓,身形立即一扭,縱身而起,就朝著我撲了上來。我手掌一掠,就扣住了她兩隻臂膀。那姑娘身子淩空,兩條長腿一絞,糾纏到了我腰間,緊貼了上來。

我立即覺出不對,見她目光迷亂,臉色赤紅,渾身滾熱,是**之兆。我當即將她拎起,手指微曲,飛快地在她右肋和小腹印了一拳,將她貫倒在地。

轉眼去看那四名糾打在一起的女子,見她們個個臉紅耳赤,呼吸粗重,相互廝殺的卻是越來越烈,手指抓撓,牙齒撕咬,極盡其能。

我不敢遲疑,搶上前去,將幾人一一拎出,也不敢貿然將她們製住,隻是拳腳相加,擊打在她們的手腳關節處,將幾人摔打在地。

就聽室內呼吸聲越來越粗重,幾人在地上扭曲掙紮一陣,赫然朝我撲了上來。我拎住兩人摔到一旁,就見另三人又撕打了在一起,表情猙獰之極,渾然看不出半點姑娘家的嬌俏。

我突然就明白這些人牙子為什麽會被帶到這兒來。我們這些男丁,就是用來給這些姑娘的恩賞。她們就像是**的母蟲,相互噬咬,活到最後的得以獨占男人,與其**。

我頭皮發緊,隻覺一股寒氣沿著脊柱爬滿全身。原來水笙就是在這樣恐怖不堪的環境中長大的。那樣一個活潑天真的小姑娘啊,這些年經曆的磨難,卻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料想到的。

這是黑暗無邊的夢魘,這是血肉的煉獄!

我緊緊地攥著手心,由於攥得太緊,雙手微微發顫,卻是不由自主地冷笑了起來。

眼見這些姑娘撕打越來越烈,在沒搞清狀況之前,不敢下手封她們關竅,隻能朝她們的關節筋骨處下手。幾番下來,幾人終於癱倒在地,身子雖不停扭曲,終歸是動彈不得。

我知道眼下也隻能保得她們一時,眼見幾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血跡斑斑地橫躺在地,神情痛苦猙獰,如同野獸,心中難受得緊。念頭飛轉,一時間卻是束手無策。

這時候,就聽外頭隱約傳來一聲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