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催情

我結個番天印,在水麵一拍,登時借力自水中躍起,倏忽穿過四人夾擊,一個起落,來到水笙身邊,見她神智迷糊,滿身大汗,其他倒沒有什麽異常,這才稍覺放心。

就聽身後急促風響,知道是四人來襲,抱了水笙閃避到一旁。就見那四人雙目通紅,祭出符籙,各結法印,身形晃動,齊齊向我圍攻而上。

我一見這陣勢,立即明白這四人是見到那姓齊二人的屍體,把我當做害人的妖邪了。見幾人來勢洶洶,知道這事情一時也解釋不清,當即抱著水笙身形一晃,左穿右繞,從四人中間傳說而過,手指掠出,將幾人盡數製住。

就在這時,猛覺身後一道灼熱的氣息襲來,心中警兆大生,腳下交疊,立即一個橫移,身形轉了出去。就見人影晃動,霎時間從洞口下來十數人。

沒來得及細瞧,就見一道人影朝我疾掠而來,身法之快,非比尋常。我不敢遲疑,攬著水笙身子一轉,走魑魅步,連踏出數步,同時將水笙往後一攬,騰出左手,結個拘邪指,朝那人肋下點去。

那人身形急轉,袍袖揮出,直拍我麵門。瞧他的手勢,正是茅山術中的五雷印。手訣隱在袍袖之中,手法老辣,隱隱有奔雷之聲,知道應該是茅山派師叔伯一輩來了。不敢托大,當即身形微側,左手反撩,以拘邪指點他後腰。

那人反應也是極快,腳步一折,已是讓開要害,袍袖橫拖,五雷印仍是當頭拍下。我一手攬著水笙,往腰上一繞,身子急轉,擦著那記袍袖避過,手指斜掠,已指向他脖頸。

那人胸口突地往後一吸,身子硬生生向後縮了數寸,登時就讓開了我這一指。我也不追,趁機連踏數步,往後退去。

這一下兔起鵲落,快得烏雲倫比。身形剛剛站定,就聽一個頗為宏亮的聲音喝道:“陸景!”

我定睛瞧去,就見十數人立在當地,其中有幾個年輕人看著有幾分麵熟,像是以前照過麵,原來是茅山派的大批弟子到了。

站在最前的是兩個中年人,其中一人是俗家打扮,濃眉大眼,鼻子寬闊,是個民間常說的獅子鼻,相貌頗為威嚴。另一人是個道士,與之前那人相比,就顯得很是有些瘦肉,臉頰幹癟,臉有病容,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剛才與我交手的,正是這個道人。

我仔細回憶了一番,對這兩人倒是有幾分印象,當日在茅山派掌教大典的時候,曾經照過一麵,隻知道是跟楊義他們同一輩的,隻是叫什麽,在茅山派中位份如何,就不大清楚了。

正轉念間,就聽那獅子鼻道:“陸景,你幹什麽?”聲音宏亮,語氣嚴厲。

我飛快地掃了眾人一眼,道:“兩位茅山派的長輩,不知怎麽稱呼?”

那獅子鼻一雙眼睛火灼灼的,在我身上逡巡了片刻,厲聲道:“你這小子,真是不學好!我以前聽說過你的事,還以為都是謠傳,沒想到居然如此不堪!”

我聽得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不堪”是什麽,就聽那道人道:“還不快把那姑娘放下!”

這人說的時候,沒什麽表情。語調也是平平,聽來卻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聽他這麽一說,登時醒悟過來,水笙那姑娘被我抱在手裏,此時全身滾熱,神智迷離,汗出如漿,口中不住發出嬌媚的呻吟之聲,這些老世故哪能看不出來她是被催了情。

我原本就還掛著個“淫賊”的名頭,這下可真要被坐實了。

就聽那獅子鼻厲聲喝一聲:“還不快放下!”雙眉緊絞,臉色赤紅,顯然怒氣勃發。

我往後又退了幾步,把水笙放在地上,隨即回身走上幾步,攔在兩者中間,朝兩人說道:“兩位長輩,這都是誤會……”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名茅山弟子喝罵道:“什麽誤會!你害死了齊師兄,你還不給他們償命!”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見是個年紀幼小的弟子,也就十六七歲,雙目通紅,罵了幾句,居然哭了出來。他這一哭,其餘弟子也紛紛叫罵。瞧這陣勢,要不是他們兩位長輩沒發話,恐怕當即就要撲過來將我活撕了。

我跟道門打交道已久,知道這幫人的脾性,反正也習以為常,對於這些叫罵置若罔聞,也不去理會。心中隻是飛快盤算,想著今日這局麵該如何了結。

就聽那獅子鼻怒喝道:“你這小子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你是自己就擒,還是要我們來動手!”

我聽得有些詫異。這人的語氣雖然嚴厲,但聽他話裏話外,對我似乎有些親近之意,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心中正轉念,就聽那道人冷冰冰地說道:“薑師妹說的就是這人?”

那獅子鼻怒聲道:“可不就是他!薑師妹真是看錯了人!”

我聽得心裏一動,他們說起什麽“薑師妹”,那恐怕除了薑狐狸也沒別人。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薑狐狸在他們麵前提起過我,或許還是誇讚居多。

那道人“哦”了一聲,道:“身手是不錯。”說著,搖了搖頭。

看他這意思,就是說我“身手不錯”,人卻不行。

“兩位前輩說的可是薑楚紅薑姨?”在他們麵前,我可不敢叫“薑狐狸”,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就文縐縐的扯了個什麽薑姨。

那獅子鼻冷哼了一聲,沒有否定,那就是肯定。看來這兩人跟薑狐狸交情頗好,對我也似乎有些親近之意。這樣一想,心中稍定,當即就道:“兩位長輩,這兩位師兄都是被陰煞之氣浸體而亡,可不是我害的。”

那道人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地走到那姓齊的身邊,查看了一番,又去查驗了另外一名弟子的屍身,站起身來,朝著那獅子鼻點了點頭。

那獅子鼻盯著我看了半晌,臉色稍霽,道:“怎麽回事?”

我當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地說了一遍,有些地方卻被我給略過了,隻說齊師兄他們下來找他弟弟,結果沒想到這裏的地勢是個陰鬥,下頭又是個聚陰池,結果措不及防,死在陰潮之下。

那獅子鼻聽得微微沉吟,一雙眼睛火灼灼的盯著我瞧,似乎要把我看透了去。那瘦道人出聲道:“兩人身上有傷,現場也有搏殺的痕跡。”

獅子鼻盯著我道:“這是怎麽回事?”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你身後那姑娘,你幹了什麽?”說到這裏,聲色俱厲。

我心念電轉,就說我下來之後就見兩人倒斃在地,這姑娘身上出了什麽變故,我也不清楚。

就聽那獅子鼻厲聲道:“滿口胡言!這小姑娘明顯是中了淫邪之術!這地方隻有你們幾個,難道還是這姑娘自己給自己下的邪術不成?”

我心中暗罵,也不知怎麽回事,我這人當真是跟“淫賊”這名頭脫不開關係了。他媽的,都怪騷包臉那蠢貨!

就聽獅子鼻喝道:“年輕人血氣方剛,一時頭腦發昏,把持不住也算正常。你隻要如實交代了,也不是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在肚裏暗罵了幾聲,矢口否認,硬著頭皮道:“事情要真是我幹的,這姑娘哪還能好好的。”

我這話一出口,那獅子鼻當即勃然大怒,連著冷笑了幾聲:“好你個渾小子,你還想幹出什麽事來?”

這時候,就聽一名被我製住的茅山弟子叫道:“師父,這小子剛剛從潭子裏出來,這才沒來得及做那事!也不知他在下麵搗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