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相見

那姓梁的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並起手指,在魯莽精眉心一點,隨即在她額頭畫了一道符。

“你幹什麽?”

那姓梁的冷聲道:“這是我親閨女,我還能害她不成?”站起身來,道,“我已經給她解了法術,很快就會醒了,趕緊走吧。”說著,就抓住我的手臂一扯,帶著我朝外行去。沿著暗室的樓道上到地麵,卻沒將那暗門合上。出了這屋子,將那房門關了,又上了鎖。旋即就帶著我快速離開。

我瞧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有了幾分明了。原來魯莽精一直被他藏在這裏,而且用了某種法術讓她一直沉睡。這會兒是特地趕過來將她弄醒,並且將暗門打開,這是有意要放了她走。

看來這姓梁的對八仙莊之行也是沒什麽把握,怕自己出了什麽意外,最後把閨女給困死在裏頭了。從這點來看,這老雜毛倒也不算全無人性。

看了他一眼,道:“害怕了?”

姓梁的盯著我好一陣,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富貴險中求,不搏一搏怎麽知道?”說著,目光中閃爍著一種頗為瘋狂的神采。

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我都是同樣的人,凡事不冒一冒險怎麽知道?隻要咱們爺倆同心,世上也沒有什麽難事。”說罷,加快了腳步,帶著我一路行去。

我心中暗自計較,琢磨了一陣,雙腿一軟,就是一個踉蹌,勉強穩住了身形,道:“就我這樣子,怎麽對付姓洪的?”

姓梁的一雙眼睛在我身上轉了幾轉,冷聲道:“你也不必裝腔作勢,就你這體格,這些外傷也不會有什麽大礙。”當即抓著我的胳膊,快步行去。

這一路過去,越走越是荒僻,就到了仙女山東南角的一處野外。再行得一陣,就見前頭出現了幾棟低矮的民房,不過看樣子,也沒什麽人住,頗為破敗。

隻聽那姓梁的道:“前段時間鬧邪災,這裏死了不少人。”

我一聽,隨即會過意來,他說的邪災,應該是那次大葬陣被破,陰氣外泄,沒想到這地方也受了影響。一路行進過去,隻見入眼盡是枯草,四野寂寂,聽不到鳥鳴蟲叫,猶如死地一般。隱隱還能感覺到一股陰森之氣,想是之前被陰氣所染,到現在還沒複原。

再走得一陣,就見遠處出現一處頗大的宅院,黑瓦白牆,周遭原本應該中了一大片樹木,如今卻都成了枯枝。此時天上彤雲密布,在昏暗的天色下,看著尤為淒涼。

隻聽那姓梁的道:“那就是八仙莊。”卻沒有立即上前,而是隱在附近,觀察了半天,見沒有什麽異狀,這才衝我低聲道:“那老東西來見我,必定是孤身一人,咱們正好抓住這個機會。”

我沒有說話,心中隻是暗自盤算。隻聽他道:“等下我見機就解了你身上的禁製,咱們合力把那老東西除了。”

見我沒說話,在我肩頭拍了一拍,道:“這會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你對我有成見,那也是以後的事,咱們如今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我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隻要進去八仙莊,要麽是那姓洪的老東西死,要麽就是我們兩個死。

那姓梁的說罷,就一抓我胳膊,將我提拎著,從藏身處出來,朝著那宅子行去。

到得門前,就見那鐵門鏽跡斑斑,倒塌在地,往裏看去,裏頭一片荒蕪景象,顯然是好久沒人居住了,死氣沉沉,頗為陰森。

我瞥了一眼那姓梁的,見他臉色緊繃,顯然也是頗為緊張。這宅子倒是頗大,大約有十來進房間,不過一路找過去,都是空無一人找了一圈下來,卻是沒見到那姓洪的影子。

最後就進了一個房間,那姓梁的將我往地上一扔,抹了抹桌椅上的灰塵,就坐了下來。我如今是他手中的俘虜,罵假意了幾句,就趴在地上喘氣。

那姓梁的在椅子上坐定,就閉了眼睛養神。我躺在地上,隻覺得那地麵冰涼冰涼,四周一片死寂,心中覺得莫名有些發慌,隻覺得這宅子陰森古怪,心中別別亂跳,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但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在地上臥了一陣,悄然將陰陽瓶運轉開來,繼續消磨身上的禁製。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外頭還是沒有半分動靜。我心想,難道這中間出了什麽變故,那姓洪的不來了?瞥了一眼那姓梁的,見他始終閉著眼睛,臉上看不出情緒如何。

正琢磨著,就聽到外頭傳來“格”的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擊打在門框之上。我心中一驚,卻是忍住沒動,隻是微微睜眼。

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朝著這邊而來。我從地上坐起,抬眼去看,就見一人緩步行入房中,雙手負在身後,臉上全是深深的皺紋,麵目陰沉,微微駝著個背,正是那個姓洪的老東西。

那老東西渾濁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轉,隨即就落到了姓梁的身上,一張古板陰森的老臉上隨即出現了一絲笑容。

就見那姓梁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幾步,躬身道:“叔叔。”

我聽得心中一陣詫異,沒想到這姓梁的居然是如此稱呼這老東西的。那姓洪的“嗯”了一聲,笑道:“辛苦了。”說著擺了擺手,讓他不必多禮。

那姓梁的卻是弓著個腰,執禮甚恭,道:“當初要不是洪叔叔,我早就被狼給叼走吃了。”

姓洪的嗬嗬一笑,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提它做什麽?”

姓梁的道:“這對於洪叔叔來說是陳年舊事,可於我來說,那就是救命大恩,永生不敢忘記。”

我見他說話時雙目通紅,情真意切,要不是早知他心中藏了毒計,還真以為這兩人是親人相逢,分外親熱。

就聽姓梁的道:“小侄對於叔叔的大恩大德,從不敢忘。”

那姓洪的“唔”了一聲,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姓梁的衝我一指,道:“這小賊,叔叔可認得?”

我此時已經去了易容,那姓洪的老東西瞥了一眼,冷笑了一聲,道:“那個姓陸的小子。”

姓梁的道:“叔叔一直要找的陰陽鐲……”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那姓洪的原本一直老神在在,在聽到“陰陽鐲”之際,神情猛地一變,抓住姓梁的胳膊,道:“你找到陰陽鐲了?”

那姓梁的點了點頭,道:“就在這小賊身上。”

我心中轉念,配合地罵了幾句。就見那姓洪的一陣欣喜過後,隨即就收斂了笑意,一雙老眼在我身上轉了轉,隨即又落在姓梁的身上,道:“在他身上?”聲音中頗有些懷疑。

那姓梁的忙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即就將喬甜兒之事講了一遍。從喬老三利用海母陰胎,把陰陽鐲藏進女兒腹中開始,一直說到亂石穀中發生的種種事情。這一番說來,倒是十分中有九分是真,隻是隱去了最後的一個環節。

姓梁的說完,就道:“這小賊給那喬甜兒剖了腹之後,這鐲子就到了他手裏。侄兒最後費盡心思,終於將這小賊給捉了。隻是這小子倒是硬氣,無論我怎麽折磨,死活也不肯吐露鐲子被他藏在了哪裏。所以我就想,隻能帶了這小子來,讓叔叔親自出手。”

就聽那姓洪的發出嗬嗬一陣笑聲,道:“我那手段倒是好久都沒用了,怕是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