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井深寒屍骨

我看得頭皮直發麻。這又是什麽異象,簡直聞所未聞!硬著頭皮把香燭燒完,立即就回了屋子,把那幾道黃紙拿出來,又取了筆硯,描了一些鎮邪符出來,在屋子每個地方都貼了。被青子看到我跑進跑出的,皺眉說:“你弄這些做什麽,是不是閑得慌。”

我沒理她,雖然不知道這些個我臨時描的符有沒用,但總算是有個心理安慰不是?

青子去了趟她的臥室,出來說:“我的床怎麽還沒鋪好?還有我書房的櫃子,怎麽擺成這副模樣?”

我的姑奶奶誒,我真是拿這女人沒轍了。真是白長了一張大美女的臉,其他就沒一點女人的樣子。

我趕緊得把符貼完,特別是我那間屋子,更是重點照顧,牆上給貼滿了,看著黃澄澄一片,總歸是心裏覺得安全了些。廚房裏沒收拾好,隻得跑去外頭買了些飯菜打包回來,順便買了些洗漱用品。

青子就嫌買來的飯菜太難吃,隻挑了幾根青菜吃了,就回書房坐著去了。我草草吃完之後,先去把她的臥室給收拾了,忙完之後出了一身汗,回到自己屋裏頭一看,才想起來,跑去找青子,問她我的床在哪裏。

青子坐在窗邊,一邊喝著清茶,一邊正拿著一本書翻看著,聽我連叫了幾聲,這才不情願地起身,讓我隨她去。

我跟著她出了書房,見她往樓下走去,到牆角指了指一條手指粗細的麻繩,讓我拿上跟她上樓。一直到我那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開了燈,裏頭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有牆上被我貼滿了黃符,乍一看還以為是刷了一層黃漆。

青子在房中轉了一圈,伸出一根白蔥似的手指,朝房中兩個位置指了一指,讓我把繩子的兩頭栓上去。

我摸不著頭腦,也不知她要幹嘛,隻得去外頭搬了張椅子進來,墊著把繩子拴好。

青子道:“以後你就睡這根繩子上,懂了嗎?”

我一聽,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我懂,我懂個毛線啊!你以為我是小龍女啊,神雕俠侶看多了吧!這繩子怎麽睡?我又不是表演雜耍的!

“怎麽?有什麽問題?”青子冷冷地道。

我為難地說:“這樣不好吧,就這麽一根繩子,掛都掛不住,怎麽能睡得住人?”

“讓你睡你就睡,哪來這麽多廢話。”青子語氣一冷,指了指繩子,讓我趕緊上去。

我迫於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往上一跳,雙手抓住繩子,攀到了上頭。我從小被三叔拎著訓練,對於這種絞繩攀爬的活很是嫻熟,雙腿盤住身子一絞,整個人就穩穩地貼在了繩上。

這掛到繩上不難,難的是怎麽在上麵睡覺。要知道人清醒的時候還可以雙腿絞住繩子,手腳並用保持平衡,但人一睡著,什麽都不知道,還不得一跤從上頭栽下來?

青子在我身邊轉了一圈,說:“抓著繩子幹什麽?放開!”

這女人真是瘋了,不抓著繩子還怎麽掛在上麵?我稍一遲疑,就覺得手掌和大腿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抽了一下。手腳冷不丁一鬆,頓時就倒頭從繩上栽了下來。

幸好我小時候摔得多,身子骨皮實,身體又在落下的瞬間本能地護了護,總算沒摔出個好歹來。扒開褲腿一看,大腿和手臂上一條長長的血痕,就像是被鞭子抽出來似的。

“再上!”青子眼皮都沒抬一下,冷聲道。

我疼得直吸氣,不敢再頂嘴,生怕她又不分青紅皂白地給我來上一下。站在地上,默默調息了一下,從地上躍起,雙手抓住繩子,將人掛了上去起先是雙手雙腳絞著麻繩,等平衡後,再慢慢地翻過身來,放緩呼吸,盡量讓繩子保持平衡,然後慢慢地鬆開手腳。

後背就僅憑著一根繩子托了起來,蕩在空中。但這隻不過堅持了片刻,轉瞬間就身體失衡倒頭栽下。

這次我有了準備,倒是沒怎麽摔著。

“繼續。”青子在一邊麵無表情地道。

我心裏罵著娘,動作卻不敢有一絲怠慢,又是攀上了繩子。雖說我打小就在三叔的監督下磨煉,身手靈活遠超普通的小孩,但要將身體不借助其他外力躺在一根手指粗的麻繩上,確實是太難了。

同樣隻堅持了片刻,我就倒頭栽了下來。

“什麽時候能在上頭躺上一息時間了,出來告訴我。”青子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門。

眼見她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後,我才暗罵了一句,像癱爛泥一樣躺在地上。所謂的一息時間是多久,古卷《法海遺珠》中說過:“一呼一吸,是為一息。”所以我必須要在繩子上躺滿一個呼吸的時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我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都累了一天了,隻想有張床趕緊好好地睡上一覺。過了一會兒,聽到青子在客廳中悠悠地飄來一句話:“要是三個小時後還不行,有你受的。”

這話雖然說得輕飄飄的,但從她口中說出來,於我不啻是晴天霹靂。這死女人說有我受的,那就絕對是有我受的!

我趕緊爬起來,攀上繩子去。起初心浮氣躁的,再兼根本就無法適應那繩子的搖晃,往往剛一鬆手就翻了下來。一連摔了幾十次後,有點麻木了,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心態倒是逐漸平和了起來。

這一試,反倒是能堅持了多一點點的時間。但增長的這麽點時間,離著一息的目標依然是遙不可及。我攀附在繩子上,閉目調息了十拍,讓身心徹底放鬆下來,然後屏氣凝神,緩緩鬆開手腳。這一下子,卻又是比剛才要好了些許。

我感覺慢慢似乎是找到了一些竅門,不由得起了一些興趣,正埋頭反複試驗,突然見到一個苗條的人影在門口閃過,是青子那個女人進來了。我這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青子此時已經換了一條黑白碎花褶邊長裙,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肩上,想來是剛洗過了澡。

雖然比起之前,我已經有了一些進步,但也隻能勉強在繩上停留個數秒鍾,離一息的時間相差甚遠。

“起來跟我走。”青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出門。我汗流浹背地從地上爬起來,在繩上攀得久了,手腳都有些發軟。

我硬著頭皮跟在她後頭。這女人從來說一不二,既然說要給我好受,就絕對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但來到客廳,卻見她坐在了新買的簡易沙發上,拿起書翻看了起來:“去把我的衣服洗掉。”

我愣了一下。洗衣服是我每天最基本的功課,難道她說的讓我好受就是讓我洗衣服?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急匆匆地進了浴室,把她的髒衣服拿出來。

這大夏天的,天氣還真是有些炎熱,洗好衣服後我已經是渾身是汗。把洗好的衣服晾了,回到廳裏跟那女人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去洗澡。

“跟我出來。”青子放下書,起身下了樓。我不明所以,隻得硬著頭皮跟上。

從樓梯下來,直接出了門,來到了院中。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又是想得哪一出。正想著,就見青子一指那口八角井,說:“下去。”

有那麽一瞬間,我簡直以為自己是聽岔了。我忙說:“這可是口寒骨井啊,底下不知道鎮著什麽東西!”

青子似乎略有些意外,不過聲音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說:“你還知道寒骨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