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圍攻

我心裏就覺著有些怪,照說葬門的守衛應該是極為森嚴的,這種地方怎麽會一個人都不見。從這石室出來,再走了一陣,就又進入一個甬道,拐過一個彎,就見前頭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個人。

我吃了一驚,快步上前。這一瞧之下,就更是驚愕。這七人當中,有三名身穿白衣的,瞧裝束是葬門的弟子,另有四人卻是天師道門人的裝扮。這些人臉色蒼白,嘴唇發暗,都已經沒了氣息。

我仔細查看了其中一人,從屍體上來看,應該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我心中驚疑不定,心想難道是天師道殺進桐宮了?起身往前頭看了一眼,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回頭,就見那黃老頭伸出灰黑色的舌頭,在幹癟的嘴唇上舔了舔,渾濁的眼珠子裏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凶光。一瞧見我,隨即把腦袋一縮,發出一陣嗬嗬的笑聲。

我惦記著前頭的情形,讓那老頭走在前頭。那老東西也沒說什麽,低眉順眼地就上前來。這一路再過去,就又見到了幾具屍體,地上血跡斑斑,身著黑白服飾,有男有女,都是葬門的弟子,其中有兩個我還有些眼熟,應該之前見到過。

我越走越是心驚,心想原來這桐宮出了大事,難怪那修老頭沒再來找我。再走一陣,就見前頭躺滿了人,粗粗一看,至少也有二三十人,想來是在這裏經過一場大戰。在這當中,除了葬門弟子和天師道門人之外,還發現了四個茅山派的弟子。

我瞧得心中震驚不已,心想難不成是整個道門攻入了桐宮?心中正千頭萬緒,就聽一聲驚恐的慘叫響起,轉身一看,就見那黃老頭正抱著一個人的脖子啃咬。

“你幹什麽?”我立即上前一把抓住那老東西的脖子,將他拽開。就見那是名天師道弟子,雙目圓睜,滿是驚恐之色,脖子上一個血窟窿,正在淌著鮮血。此前想必隻是傷重昏厥,這會兒卻是真個死了。

我把那老東西一把貫倒在地,拔了青龍鎮煞釘在手,就見他嘴上染滿鮮血,發出嘿嘿的笑聲,他的臉皮卻是出現了古怪的變化,原本幹癟如鐵的皮肉像是充了氣一般,慢慢地鼓囊了起來,就像是枯木逢了春一般。

我瞧得暗暗心驚。那黃老頭舔著嘴唇嘿嘿笑道:“實在是太餓,吃點東西而已,用不著這麽大驚小怪。”他這時候臉皮鼓脹了一些,這笑容就看上去顯得生動了。

這老東西實在是詭異萬端,要不是我覺得這人有些問題,想帶出去給青子悄悄,真想在這裏就把他給廢了。

那老頭笑道:“肚子總算是舒服了些,咱們趕緊走吧,可別再被人給捉住關起來了!”

我盯著他冷笑了一聲:“你要是再敢亂來,你那狗腿就別想要了。”

那老頭臉色一變,嘿了一聲道:“不敢不敢。”又道,“我可不是狗,嘿嘿。”

我也沒功夫與他再廢話,將地上眾人一一查看過去,再無一個活人。正要離開,就聽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回頭一瞧,就見那老東西正在扒一名葬門弟子的衣服和鞋襪,往他自己身上套去,又從地上撿了頂圓帽,往頭上一戴,裹了個嚴嚴實實,這一看,倒是人模人樣起來,再加上臉皮豐盈了一些,瞧不出之前那副幹屍的詭異模樣。

再一路行去,陸續就又見到了一些斃命的屍體,有葬門弟子,也有天師道和茅山派門人。不過除了這三方之外,就再也沒見到其他教派的人。想必這次進來桐宮的,應該是天師道和茅山派聯手。

再行得一陣,就隱約聽到一陣人聲傳來,我立即停下。那黃老頭走路的時候是踮著腳尖的,兩肩聳著,走路悄無聲息,這時候顯然也是發覺了,倏忽在甬道中停下,衝我瞧了一眼。

我擺了擺手,仔細聽了一陣,這才放輕了腳步,繼續往前行去。再行出數十步,轉了幾個彎,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熟悉起來,心中一動,知道前頭應該就是桐宮的大殿了。

這時候那人聲也越發清晰起來。

隻聽一人道:“你們再冥頑不靈,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聽這聲音,極為耳熟,略一轉念,立即聽出是天師道那個李師伯。

我心想原來是他來了。聽他的口氣,似乎葬門一幹人等已經被他們圍困。這就實在太過奇怪了,雖說天師道加茅山派聯手,的確是厲害無比,但這裏可是葬門,不說其他的,就是光憑那馮宗主,恐怕這天師道和茅山兩派就不一定有人能對付得了。

就聽一人道:“一幫無恥之徒,哪來這麽多廢話。”聽聲音是個女人,聲音冷冰冰的,聽著陌生。

緊接著就聽有數人跟著叫道:“要殺就殺,卑鄙小人!”

我聽了一陣,衝黃老頭使了個眼色,繼續朝前悄然潛去。正好前頭有幾尊二人多高的石獸,就隱匿了過去,藏身在石獸背後。

就見旁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服色一黑一白,瞧裝扮是葬門弟子,很年輕,大約也就十八九歲年紀。兩人額頭上全是幹涸的血跡,雙目圓睜,死不瞑目,懷中仍然死死地抱著一根鐵棍。

那鐵棍中間渾圓,兩端卻是個方形,鐵棍中間密密麻麻地刻著往生經文,是葬門的祭天棍,這對年輕男女想必是葬門的一對司命。

我心中一陣黯然,運起胎息經,將周身氣息降到最低,再一看那黃老頭,縮在一旁東張西望,但是周身氣息也是收斂了起來,弱不可察。

隱在石獸後頭往殿中看去,就見大殿之中一堆人。葬門弟子那黑白服飾極為顯眼,大約有十數人,或躺或坐,位於在大殿中央。周遭則是茅山和天師道門人,將葬門諸人團團圍住。

我仔細瞧了一陣,就在葬門弟子中見到了修老頭的身影。那老頭子頭發灰白,坐倒在地,被幾名葬門弟子擁著,雙目微闔,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是泛著鐵青色,顯然是受了重創。

再仔細看了一轉,卻沒見到那個馮宗主,也沒有青麵狐狸和趙淳封的影子,就連那孟老和王氏也不見。我不由暗暗納罕,心想這些人都哪去了,難怪桐宮被道門給破了,原來隻有修老頭一人守家。

一個身穿葬門白衣的女子立在修老頭身旁,肩頭染滿了血跡,神情卻是紋絲不動,冷笑道:“你們道門偷偷潛入我桐宮,殺我葬門弟子,此仇不共戴天!”聽聲音,應該就是之前聽到的那個女聲。

就聽那李師伯的聲音道:“這話說得未免有些不公道,我道門弟子同樣有許多死在你們之手。”

我循聲望去,就見那李師伯立在一群天師道門人之中,在他身邊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趙師伯。

再往茅山那邊瞧去,就見領頭的是個身材敦實的漢子,正皺著眉頭瞧著場中情形。這又是個熟人,之前在茅山見過的那位楊義。我對這人印象還不錯,沒想到今次來的會是他。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麵目白淨的中年人,看著有些印象,應該是楊義的師弟。

我瞧得有些驚疑不定,也不知我被關在牢中的這些日子,外頭究竟出了什麽事情。這一直以來,道門與葬門至少在明麵上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麽天師道和茅山派突然間會聯手殺入桐宮。馮宗主那幫人又究竟去了哪裏,居然連老巢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