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有請

剛才這事情一鬧騰,就把原本在屋中歇息的許觀主也給驚動了,過來把陳琳等一幹清微弟子也是教訓了一通。見到我,倒很是欣喜,與我說了一陣子話,就領著一幹清微弟子回去住處了。

魯莽精與陳青、吳愷兩個師兄低聲說了會話,陳、吳兩人就先行離開了。吳愷那大鼻頭臨了還回頭朝我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不過最終沒說什麽,跟著陳青出了免齋道院。

被這事一打岔,我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獅子頭卻是興致不減,說是要去其他地方走走,就徑自一人去了。

魯莽精絞著雙手,看了看周圍,說:“你看過太極池沒有?”我說沒有。

魯莽精喜道:“那我帶你去瞧瞧。”

我正好有事想跟她打聽一下,就說好啊。魯莽精喜孜孜地在前領路,道:“跟我來。”

一路行去,路上偶爾會遇上些茅山弟子,見著魯莽精,有叫“師姐”的,也有口稱“師妹”的。等到人少的地方,我就問:“你那位鍾師姐,一直都是這性子?”

魯莽精瞧了我一眼,笑道:“你剛才是不是也見識過我鍾師姐的威風了?”

我說是啊,連天師道的那個李師伯,她都沒放在眼裏,連招呼都不打,這在道門之中,恐怕也是獨一份。

魯莽精笑道:“別說是天師道的,就算是咱們茅山派的長輩,除了少數幾位,我鍾師姐也從來不假以辭色。”

我聽得奇怪,以我的印象,道門應該是個極其講究長幼尊卑的地方,那位鍾師姐這般做派,茅山派怎能容得下她?

魯莽精歎了口氣,道:“我這師姐啊,大概是因為身世的緣故,打小就性子就孤僻,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是我呀,雖說與她還能說上幾句話,隻不過,很多真正緊要的事情,她也不會與我來說。”

我聽著,心中有些黯然。當年死人臉與他師父反目,他妻子夾在兩個男人中間,莫名其妙地慘死。這事情對於這位當時年幼的鍾師姐來說,絕對是一場最可怕的噩夢,也難怪她會養成這樣孤僻的性子。

隻聽魯莽精歎息了一聲,又道:“從小到大,我鍾師姐唯一親近的人,就是我虞師叔。”說到這裏,微微笑道,“不過我虞師叔對她也是寵得緊。虞師叔平生也就收了她這麽個徒弟,從小把她帶在身邊。說起來啊,我虞師叔那真是既當師父,又當父親了。”

我聽到這兒,不由眼角微微一濕,我是想到了我三叔。

魯莽精道:“我鍾師姐她性子孤僻,與旁人格格不入,宗門裏早有非議。隻不過有我虞師叔罩著,誰也拿她沒辦法。”

我笑了笑,說:“原來這樣。”

魯莽精道:“對呀。我這位師姐啊,誰都降不住她,唯獨隻肯聽我虞師叔一人的話。從小到大呀,我師姐都對虞師叔依賴得緊。虞師叔走哪,都會帶著她。”

我“嗯”了一聲,心想這虞玄機既為師又為父,從小把她撫育大,兩人自然感情深厚。這同我與三叔的關係,別無二致。想了一陣,又問:“那個……霍易,是怎麽回事?”

魯莽精瞧了我一眼,笑道:“你說我小師叔啊!嗬嗬,他雖然有些不正經,但人很好的。我們宗門裏頭,除了虞師叔、鍾師姐他們,我就與他最是親近了。”隔了一會兒,又道,“他以前還老在我麵前提起你的呢。”

我不由想到當年在榮華,初見那二百五時的情形,就說:“今天見到他,好像跟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魯莽精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你也覺出來啦。我這次回來,也是覺得他有些變化,好像心事重重的。見了我,也出奇地沒拿我開玩笑。”說到這裏,臉騰地一下紅了。

我瞧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她怎麽說著說著就臉紅了,說道:“他跟鍾師姐走得挺近啊。”

魯莽精兩隻手捂了捂臉蛋,微微轉過身,瞧著路旁的風景,道:“是呀,我這小師叔為人親和,平日裏與誰都說得上話。不過他與我鍾師姐好像特別親,隻要他人在宗門,就整日與鍾師姐走在一起。”說到這裏,抿了嘴,笑道,“不過呀,我鍾師姐從來就不愛搭理他。”

我心中正琢磨,就聽魯莽精繼續道:“我這小師叔是我們掌教的關門弟子,不過大多數時候,給他傳藝的都是我虞師叔,所以他就經常在我虞師叔那裏。一來二去的,應該就與我鍾師姐熟了。”

魯莽精口中的“掌教”,自然是王知遠那老頭。原來這二百五,與虞玄機還有這麽一層親厚的關係,算是亦師亦兄了。

我笑了笑,說:“你那小師叔,成天的跟在你鍾師姐屁股後頭,你們宗門裏怕是有許多非議吧?”

魯莽精“噗嗤”一聲,笑道:“那可不是!不過呀,我這小師叔,就是一浪子,向來不正經慣了,又是掌教的關門弟子,誰也管不了他。至於我鍾師姐,那就更不會去搭理什麽。”

我笑道:“說的也是。”

魯莽精把手背在身後,轉了轉,笑道:“你覺不覺著,我小師叔和鍾師姐其實挺般配的。隻可惜這輩分有些不妥。”

我想起這二人同時出現的模樣,男的俊秀,女的美貌,還真是一對璧人,笑道:“就你那小師叔和鍾師姐的脾氣,怕也不會管什麽輩分不輩分的。”

魯莽精嘻的笑了一聲,轉身瞧著我道:“原來你也這麽想啊。”隔了一會兒,吐了吐舌頭,道,“你可千萬別說出去。我爸要是聽我這麽說,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說話間,就到了茅山的下山天門。越過四十九級台階,魯莽精往前頭一指,道:“那就是太極池。”上去一瞧,就見一方池子,底下是黑白陰陽魚構成的太極圖。魯莽精輕聲吟道:“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聲音清脆悅耳,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太極池再過去,就是鍾亭和鼓亭,再過去,就是一方建築頗新的殿宇,聽魯莽精說是慈航殿,裏頭供奉的是慈航真人和呂祖等神像。

這一番遊曆下來,魯莽精一路講解,倒是對茅山的典故知道了不少。之後撞上了個茅山派的小師妹,說是找魯莽精去前頭幫忙,魯莽精就隻好先去了。我在附近轉了一遭,見天色不早,就轉頭回去。

回到房中,獅子頭卻還是不見回來,直到夜色降臨,吃晚飯的時候,獅子頭才跑了回來。有茅山弟子前來送上了飯菜,獅子頭坐下就吃,道:“我算是打聽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麽大典放在明日午時,那是有講究的!”

我吃著菜,心想無非是擇了個黃道吉日,能有其他什麽說道,就隨口問了句什麽。獅子頭把飯菜咽下,又灌了一口茶,道:“聽說啊,這是茅山派曆代傳下的規矩,反正用得是一套很複雜的辦法,才定下的這個日子。這日子一旦定下來,就無法再變更。”

我笑說:“還有這種說法,那要是這新掌門剛好那天鬧肚子,出不來怎麽辦?”

獅子頭道:“祖宗定好的規矩,跪著也得照辦啊!不就是個拉肚子麽,就算拉褲襠裏頭,也不能壞了規矩!”

我呸了一聲,道:“你還吃不吃飯了。”獅子頭道:“還不是你先提這茬。”

正說話間,就見一個年輕的茅山弟子從外頭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哪位是陸爺?”

我瞧了他一眼,說我就是。那弟子麵含微笑,恭聲道:“我們虞掌教請陸爺用完飯後,能否過去一趟。”

我聽得心中一動,這虞玄機終於露麵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打的什麽玄機。跟那弟子問明了虞玄機的住處,就讓他先下去了,我自行過去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