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擠兌

此時這墓室之中,各方人馬鼎足而立,相互對峙,氣氛卻是異常沉悶詭異。從當前的局勢上來說,道門和黃、聞兩家這一方陣營可以說是最為劣勢,經過連番搏殺之後,還能勉強站著的人所剩無幾,門中精英高手死傷慘重,幾乎已經沒有什麽戰力。

反觀降教、焚香會和無極門的三教同盟,雖說也是死傷慘重,但畢竟人多勢眾,而且裏頭的高手俱在,可以說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如果此時他們痛下殺手,絕對能將道門一幹人等屠殺殆盡

但好巧不巧的是,葬門卻突然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插了進來。這葬門到場之後,卻是什麽事情也不做,就在一旁冷眼觀戰,硬生生地逼得三教同盟進退兩難。

洛芸笑道:“你瞧姓洪的那張臉,怕是要給氣成豬肝了!”冷哼了一聲,道,“葬門那幫人也真夠奸詐,看著一副與人無尤的模樣。哼,隻要姓洪的真敢對道門趕盡殺絕,這幫人絕對會趁機將兩邊一網打盡,漁翁得利。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我觀察著場中的形勢,心想,發出那些神秘信箋的,難道果真是葬門在背後做的手腳?但是思來想去,總覺哪裏有些不對。琢磨了一陣,一指茅山派那姓梁的,道:“茅山派那些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瘦猴立即在旁搭腔道:“這些人啊,是後來突然殺進來的,當時我們這邊已經把道門那群人給團團圍住,這幫人突然殺了進來,倒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他們人實在少,最終也沒起多大作用。”

“是誰傷了那姓梁的?”我指了指跌坐在地,臉色泛黑的梁庸。

瘦猴道:“這人八成是茅山派的高手了,可真是厲害。一進來就連續重傷了我們好幾名長老。最後是那姓洪的老東西親自出手,才把那人給廢了。”

我皺眉想了想,瞧了一眼洛芸,道:“這姓梁的跟你們有沒什麽關係?”

洛芸搖頭道:“這人……我陌生得很,應該沒打過什麽交道。”

我“嗯”了一聲,心裏正自琢磨,就聽大公雞那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舉目望去,就見他揮了揮寬大的袍袖,舉步走到場中,掃了周遭一圈,揚聲道:“照我說,今日這事純粹就是場天大的誤會。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誤會解開就是,何必非得殺個你死我活,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這話一出口,響應者卻是寥寥,唯有他身後的一眾焚香會門人齊聲附和,大讚尊使說得有理。降教和無極門兩個陣營中寂靜無聲,卻是無人理會。

大公雞倒也不尷尬,咳嗽了一聲,朝著茅山派姓梁的道:“梁兄,咱們上次在朱砂島一別,倒也是有些時日未見了。想當初咱們齊心協力,聯合抗敵,也算是結下了深厚情誼的。”

姓梁的臉泛黑氣,一隻臂膀耷拉在一邊,顯是受了重創,精神委頓,笑了一笑,道:“當日咱們是共同抗敵,降妖除魔,自然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今日你焚香會與降教這些妖人同流合汙,殘害無辜百姓,那就是我道門的死敵!”

他話音方落,道門剩下的一眾弟子頓時齊聲叫好,紛紛怒罵大公雞他們就是些邪魔外道。

大公雞倒是麵不改色,笑了笑,道:“梁兄,你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偏頗。當日在朱砂島上,咱們與葬門起了衝突。”說著,朝葬門陣營微微行了一禮,道,“修老是葬門的老前輩,可不是梁兄口中的什麽妖邪。”

那位修老垂著眼皮,紋絲不動,顯然對大公雞這番有意挑撥的言語聽若惘聞。

大公雞道:“當日咱們與葬門起了衝突,那也是因為一場誤會。之後誤會解開了,咱們焚香會與葬門不同樣是好朋友。”笑了笑,又道,“咱們今日與你們道門也是一樣,說來說去,還是一場誤會,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仇怨,何必打生打死,倒不如大家化幹戈為玉帛,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一幹天師道弟子立即怒罵道:“你們這幫妖孽,殺我道門這麽多人,還想就這麽算了!”

大公雞冷笑了一聲,道:“那你們殺的這些人又怎麽算?這裏有降教弟子,有無極門弟子,也有我焚香會弟子,他們加起來,死的是你們道門弟子的數倍,難道他們就該殺?”

一個天師道弟子怒聲道:“你們這些妖孽,殘害無辜百姓,我們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又怎麽能一樣?”

大公雞“哦”了一聲,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究竟是怎麽殘害百姓了?”

那天師道弟子一時語塞,怒道:“你們這幫妖人做的事,自己心裏清楚!”

大公雞笑道:“要這麽說的話,那我也可以說你們道門喪盡天良,自己幹的事情自己心裏清楚,這又有什麽意思?”

梁庸冷笑了一聲,道:“洞庭湖上那些冤魂,難道不是你們夥同降教幹下的事情?”

大公雞臉色一肅,道:“梁兄,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我於謙今天敢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天發誓!洞庭湖上那些個事情,我焚香會事先絕不知情,若有謊言,隻叫我於某人天打雷劈!”

洛芸在身旁“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湊到我身邊,低聲笑道:“這姓於的一張嘴倒是能說會道,一見形勢不妙,就想著把他們焚香會先從裏頭摘了出來。”

“還不是你們先設了局讓他們鑽。”我回了一句。

洛芸輕笑道:“他們鑽都鑽進來了,想逃可沒那麽容易。”

果然,那些個道門弟子可不賣大公雞的賬,紛紛怒罵他是邪門歪道,發誓如放屁,又有誰會相信。

那大公雞被罵得陰了臉,大概也有些臉上掛不住。這時候,降教中一個矮壯的漢子越陣而出,陰陽怪氣地道:“這些個牛鼻子早就認定了咱們是壞人,還是少費些口舌為好!”

大公雞陰沉著臉,瞧了那人一眼,道:“你又是誰?”

那漢子冷笑道:“老子是洪教主座下……”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黑影從他頭頂一掠而過,眨眼之間,這人一顆腦袋隻剩了一個粉豔豔的骷髏頭,身子搖晃幾下,頹然倒下。在他身邊的降教門徒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紛紛朝後退去。

那道黑影自空中劃過,回到大公雞身後一個身穿紅袍的陰陽童子手裏。

“那……是什麽?”洛芸一張臉煞白,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剮首袋。”我瞧了一眼,道。這回大公雞帶來的幾個人,倒也都是老熟人,打過不止一次交道。

“這……這……是什麽鬼玩意兒,也太他媽嚇人了!”瘦猴打了個哆嗦。

洛芸湊到我身邊,盯著我瞧了一陣,道:“你跟焚香會那幫人認識?”

“有些交情。”

洛芸神情古怪地道:“你這人……我還真是有些瞧不透你了。”

這時候,降教一種門徒也已經緩過勁來。

“你……你們想幹什麽?”對這焚香會眾人怒目而視,一時間雙方氣氛凝重,劍拔弩張。

大公雞拂了拂袖子,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無頭屍體,道:“要不是我跟你們洪教主交情不淺,還以為他是教主呢。”呸了一聲,道,“什麽玩意兒!”

一眾降教門徒麵麵相覷,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行事了。在這當口,就見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姓洪的老頭子,像是突然睡醒了似的,朝著眾教徒擺了擺手,道:“我這手下有些無禮,的確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