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水獄

這時候那麻子也停了哭喊,爬了過來,哭喪著臉道:“大哥,我們真沒敢騙您,咱們真的是降教的!不過……不過以前我們都叫天理教。”

我覺得“天理教”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想了片刻,冷笑道:“還滿嘴胡說八道,天理教明明是白蓮教的分支流派,怎麽變成降教了?”當年白蓮教轟然崩潰,肢解成無數大大小小的教會,其中焚香會就是從白蓮教分支而出的。而這天理教,應該也是其中之一,隻是近年來倒是沒有再聽說過了。

那狗哥急道:“大哥,我們真沒說謊!這天理教的確是脫胎於白蓮教沒錯,但其實那就是降教,隻是為了怕道門那幫牛鼻子找麻煩,所以才借用了白蓮教的名頭。”

聽他這麽一說,倒也並不是沒有可能。我也顧不上理會這些,追問道:“我那幾個朋友在哪?”問的是騷包臉和魯莽精,我身上的背包也沒了,不知旺財怎麽樣了。至於王二哥、袁老板和田蕊兒,身份難辨,分不清敵友。

那狗哥道:“這……這我們也不知道啊。正爺就帶了您一個人來,至於您的朋友,我們就不知道了。”

我冷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中的叉子,道:“是不是還覺得不夠滋味?”

那兩人立即連聲討饒,麻子苦著臉道:“大哥,我們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們能瞞著不說嘛!”

我心裏有些不安,道:“那正爺是誰?”我總覺得這人的聲音透著一股熟悉感,但又完全想不起來,我認識的人當中似乎沒人是這樣的一個很沙啞的口音。

那狗哥道:“正爺……正爺是最近才入教的,不過很是得上麵看重,而且降術用得也是厲害。”

“這人長什麽樣?”

那麻子搶著道:“是個大胡子,黑臉,其實照我說啊,這人年紀應該不大。”

說到大胡子,我心裏猛的一跳,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龐貝。

這人後來也蓄了個大胡子,而且也會降術,隻不過他是個白臉,而這正爺是個黑臉。不過這點倒不是什麽問題,有很多辦法可以改變膚色。這人當初被白臉魔扔在船上,難道竟然被他逃過了一劫?

我琢磨了一陣,道:“這裏會不會有人來?”

那狗哥連忙道:“正爺剛剛走,咱們這破地方,也不會有其他人來,大哥放心!”

我“哦”了一聲,道:“那就好。要是有人來,我隻好先紮了你倆的肚子。”

那兩人臉色煞白,連聲道:“不會不會!”

我瞧了他倆一眼,“嗯”了一聲。坐了一陣,突然想起之前在王二哥家中見到的那幾口箱子,似乎跟死人臉筆記上有記載過的一種降術極為相似,想得有些入神,無意中就說了出來:“是釜屍降?”

那麻子“咦”了一聲,道:“大哥,你也會降術?”

我一見這人表情,知道我八成是猜對了,冷笑道:“那幾個箱子裏裝的是放在釜中被活活煮死的人,然後箱子外頭塗黑狗血,幾口箱子以人形布置,對不對?”

“這……這您……您怎麽知道?”麻子和狗爺麵麵相覷,張大了嘴,臉上露出震驚不解之色。

其實死人臉的筆記上雖然記錄一些降術,但也隻是一些布局和手法,真正的秘訣卻是沒有的。隻不過用來說出來唬唬人還是夠了。

那狗爺眼珠子一轉,道:“大哥,你……你難道是咱們降教的人?”

我心裏未免有些好笑,心想這人也未免太異想天開。就聽那麻子“哎喲”了一聲,道:“難道大哥你……你就是那個禍種……”說到這,臉色大變,啪啪抽了自己兩巴掌,連聲道,“說錯了說錯了,大哥怎麽會是禍種……”

我聽得有些奇怪,瞧這兩人的樣子不像是作偽,心想這“禍種”又是什麽?隻聽那狗爺直愣愣地看著我,道:“大哥,您……您……當真是洛真?”

我聽得有些詫異,不知道他們說的“洛真”又是誰。那麻子拍了一下那狗爺道:“瞧你說的,不是洛哥又是誰?除了洛哥,誰還能讓那個正爺親自送過來,還要咱們好好招呼,絕不能弄死了!”

那狗哥一拍手,像是恍然啊大悟地道:“原來我倆剛才中的就是‘千蟲摧心降’!我說怎麽這麽難受,這麽折磨人!您……您真的是洛哥啊!”

那麻子道:“你這不是廢話!除了洛哥,誰他媽還會‘千蟲摧心降’!”

我冷眼旁觀,也不吭聲,隻聽著兩人在那裏說話。這狗哥似乎是把“撓心符”當成了什麽“千蟲摧心降”,又把我當成了什麽“洛真”。冷聲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麽?誰他媽的是你們洛哥!”

那麻子眼珠子一轉,立即道:“對對對,大哥不是,大哥不是!”那狗爺隨即也會過意來,也跟著叫道:“是是是,是小的認錯了。”

我眯著眼瞧了二人一眼,心想這“洛真”究竟是什麽人,似乎是會一門叫“千蟲摧心降”的降術,大約是這降教裏的什麽有來頭的人物。

“這是什麽地方?”我起身打量了四周一眼。

那麻子立即道:“洛……不對,大哥,這是咱們降教的小水牢啊。您貴人事忙,可能是不大清楚。”

我“哦”了一聲,道:“小水牢?倒是沒什麽印象。”

那麻子笑道:“洛……大哥忙的都是大事,又怎麽會知道咱們這種小地方。這小水牢啊,就在洞庭湖邊,跟洞庭湖底的水獄是沒法比的。”

我聽得心裏一驚,不知道這水獄又是什麽。裝作不經意地道:“那水獄你們經常去?”

那麻子還沒來得及說話,那狗爺立即就搶著道:“像咱們兄弟這樣的小角色,哪能去人家水獄呀。”

我沒說話。那麻子歎了口氣,道:“咱們這小水牢早就被人忘啦,誰還能記得起。”過了一會兒,隻聽那狗爺疑惑地道,“洛……大哥,憑您的本事,怎麽會被那個正爺給抓到?”

我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隻聽那麻子罵道:“你是不是傻啊!大哥怎麽可能被那小子給抓到?你沒聽大哥說啊,他早就看穿那是個‘釜屍降’了,又怎麽可能會著了道?”

那狗爺立即醒悟:“難道……大哥是故意……”

麻子道:“你才知道啊!大哥這叫將計就計,你懂個毛線!”

我在心中飛快盤算,道:“咱們這小地牢是在什麽位置?”那麻子立即道:“咱們現在是在洞庭湖邊一處民宅的底下。這小水牢呀,是咱們降教很早之前設立的。後來湖底那水獄建成,就再也用不著了。也難怪大哥不清楚。”

我聽得心裏一動,就問:“哪處民宅?”心想難道是王二哥家?

那狗哥道:“這湖邊有個叫芳草堂的,不知道大哥有沒聽過?”

我心裏一跳,很是有些意外,不經意地“哦”了一聲,道:“知道。”

那狗哥道:“這芳草堂明麵上是個百年老藥鋪,其實是咱們降教暗中埋伏的暗樁,用來傳遞消息的。咱們這小水牢,就設在這芳草堂之下。”

這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琢磨了片刻,道:“你們知不知道水獄那邊最近有什麽動靜?是不是新抓了人進去?”

那麻子遲疑了一陣,道:“水獄那邊的事情,我們兄弟倆真是不太清楚。不過上次偶然從芳草堂那邊聽到些風聲,好像說水獄那邊是新進了人,而且最近教裏似乎在這湖上有大動作。”瞧了我一眼,道,“大哥,您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麽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