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藥方

那老板說得興起,衝他閨女招呼了一聲:“再給上幾盤桂花藕、紅豆糕、南瓜餅什麽的。”朝我們笑道,“來來來,我請客。”

我們笑著謝過。那小姑娘在裏頭答應一聲,不一會兒就把東西端了上來,黑溜溜的大辮子在背後一甩一甩的,笑道:“今天難得我家老爹請客,你們多吃點!”

老板笑罵了一句,小姑娘就哧溜一聲奔回裏屋了。

老板笑道:“這丫頭,就是被我給慣壞了。”把點心推到我們麵前,道,“來來來,千萬別客氣。”

我拿了一塊紅豆糕吃,味道確實很好,甜而不膩,心裏想著,什麽時候一定要帶青子來吃吃看,這洞庭湖風景也好,是個遊玩的好地方。

老板也剝了一顆花生吃,道:“這小姑娘問得好啊,這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裏!你說黃老爺子要辦喪事,得收拾收拾遺容,那也是常理。可為什麽要找那麽多人去,而且聽說很多還不是本地人,是從外地不遠千裏招過來的。”

魯莽精道:“會不會是這黃老爺子的遺體有什麽問題,所以要找了這些二皮匠來處理。至於為什麽要找那麽多,也有可能是黃老爺子的屍體太難處理,之前去的那些人一直都搞不定。”說著瞧了我一眼。

“有可能的。”我倒也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

魯莽精麵上一喜,將手中轉了半天的花生剝了吃了。

老板道:“這事兒啊,還真是有些蹊蹺。我看啊,就跟著小姑娘說的一樣,這黃老爺子的死怕是不簡單。”歎了口氣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咱們洞庭湖這地界怪事連連。哎,可千萬別再出‘掘虎渡’這樣的大災,咱們老百姓可承受不起喲。”

我望著外頭連綿不絕的雨幕,出了會兒神,問道:“那現在還能進君山嗎?”

老板愣了一下,道:“你們幾位是要去君山啊?那可去不成了,自從連著沉了幾條船,現在哪還有船敢下水的?”

我正想說什麽,就聽外頭隱隱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就聽到紛亂的腳步聲以及嘈雜的尖叫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就見一群人冒著雨從茶肆前奔過,神情慌張,甚至都顧不得打雨傘、披雨衣,就這樣淋著雨疾奔了過去。

魯莽精疑惑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騷包臉抓了一塊紅豆糕扔進嘴裏,道:“估計是去搶什麽東西。老板,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麽優惠大酬賓的活動?”

那老板嗬嗬笑了一聲,道:“大酬賓倒沒有,是西邊的芳草堂開門了。”

騷包臉道:“那是什麽?聽著像藥店的名字,這些二貨難道是搶著去吃藥?”

老板笑道:“還真被你這位小哥給說著了。這芳草堂還真的就是家藥鋪,在咱們這一帶也開了很多年了,是祖傳的老字號。這些人之所以跑得那麽快,就是去搶藥。”

見我們幾個有些不明所以,老板歎了口氣道:“都是造孽啊。那些個人雖然被救了上來,可也得了一種怪症,最初隻是癡癡呆呆,到後來就開始渾身起疹子,發燒,流膿。什麽大夫都看過了,都束手無策。最後倒是這芳草堂出的三味清心散,能把這怪症給壓製住了。”

魯莽精道:“有些古傳的藥方確實很厲害。不過藥店就開在那,大家也不用去搶吧?”

老板嗬嗬笑了一聲,道:“這三味清心散那,原本也隻是這芳草堂裏比較冷僻的一種藥,不過自從出了湖上這事兒,早就是一藥難買。芳草堂規定,每天隻售出二十份清心散。”

魯莽精奇道:“是這藥很難製麽?”

老板笑了一笑,欲言又止,神情很是有些古怪。我剝了一顆花生吃,道:“現在價格翻了幾番?”

那老板瞧了我一眼,一拍桌子道:“你這小哥腦子轉得快啊!這芳草堂是百年老字號,要說真要多製些清心散出來,又怎麽可能辦不到。這就是個做生意的門道,正所謂物以稀為貴。你們猜怎麽著,現在這藥的價格都已經被炒到比之前翻了一百倍不止了。就這,還供不應求呢!”

魯莽精怒道:“這些人的良心時候被狗吃了麽?大夫不應該是懸壺濟世,怎麽能這樣?這種人命關天的事,也沒人管管?”

老板苦笑道:“怎麽管?這藥是人家的獨門秘方,人家一口咬定了製藥艱難,每天頂多做二十份已經是竭盡全力,又有誰能管得了?”

騷包臉吃著藕片,嗬嗬笑道:“這家藥鋪掙錢的腦子不錯,有意思。”

魯莽精衝他怒目而視:“這種奸商就應該砸了他的招牌,還做什麽大夫,簡直是丟人!”

騷包臉嘿了一聲,道:“小妹妹,你平常不太出門的吧。自古以來,這種事兒多了去了,你能管得了多少?”

魯莽精瞪了他一眼,不再睬他。老板歎了一口氣,道:“這位小哥說得通透。自古以來,這種事兒又哪裏少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常理。這藥是人家的獨門秘方,你就算再急,也拿人家沒辦法。”

頓了一下,又道,“就說前幾天吧,有個外地來的胖爺,據說是他兩個朋友在湖上遇了險,雖說命大福大被救了上來,可兩人也中了招。這胖爺去芳草堂搶了好幾次藥,都沒搶著。這人大概也是急了,趁著天黑就偷偷闖進了芳草堂,估計是想弄些藥出來,結果被芳草堂的人給逮住打折了腿,一大早就丟在外頭。”

我聽得心裏一跳,就問這人姓什麽,長什麽樣。老板搖搖頭,說他也隻是聽人說起,至於事情究竟,他就不太清楚。

正說話間,外頭腳步聲響起,有個人影快步衝進了茶肆,一邊抖著衣服上的水珠,吸著冷氣道:“這鬼天氣,太他媽的操蛋了!老袁,趕緊給我來壺熱茶暖暖身!”

老板立即笑道:“哎喲,是王二哥!小花,趕緊給你王伯伯上茶上點心!”她閨女在裏頭答應了一聲,很快就端了熱茶和點心上來。

我見這人大約四十來歲年紀,中等個子,長相倒是普通,是那種常見的洞庭湖邊的漢子。隻是看樣子在雨中行得久了,也沒打個傘,身上已經濕透,一張臉被凍得有些白裏透紫,起身招呼道:“這位大叔,索性過來擠擠,大家人多熱鬧。”

這漢子也是個爽快人,應了一聲:“好!”就過來坐到袁老板邊上。

袁老板已經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道:“來,先喝口熱茶暖暖身。”那王二哥接過,一口氣喝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袁老板道:“怎麽樣,這回搶到藥沒?”

我聽得心裏一動,原來這人也是去搶藥的。那王二哥一拍桌子,道:“直娘賊,老子遲早把齊家那藥鋪子給點了!”

袁老板道:“怎麽?還是沒搶到?”那王二哥破口大罵:“他媽的,這幫生孩子沒屁眼的龜孫子,為了幾個錢,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袁老板衝我們抱歉地笑笑,道:“幾位可不要介意,我這王二哥脾氣直,說話粗魯了些。”

那王二哥怒氣勃發,這時候才想起我們還在一邊,有些尷尬地衝我們笑笑,道:“對不住了幾位,剛才實在是氣昏頭了。”

我一拍桌子道:“他媽的,這幫王八羔子,老子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王大叔什麽時候去點鋪子,帶上咱們幾個!”

那王二哥哈哈笑道:“好,痛快!他媽的,那幫鳥王八羔子,老子操他十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