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秋意濃

在汨羅停留的時候,還撞見了幾個天師道弟子,雖說很快就被我們甩開了,但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我們怕引來更多天師道的人,本來訂好的旅店也不敢住了,連夜就動身趕往嶽陽。

三個人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專門挑偏僻的地方走,一路風塵仆仆,頗為狼狽,趕到嶽陽的時候,都累得有些夠嗆

騷包臉黑著個臉,衝我道:“你不是說老爺子已經給他那個掌教師侄去了密信,怎麽這幫牛鼻子還死追著我們不放?”

我懶得睬他,隻是心裏也是覺得有些奇怪。

魯莽精疑惑道“我外公的確已經給掌教師伯傳了書,算起來也有些日子了,應該早已經到了茅山才是。”

騷包臉皺著個八字眉道:“會不會是你那個什麽掌教師伯不給你外公麵子?”

魯莽精道:“那不可能!”語氣極為篤定。騷包臉“靠”了一聲:“他媽的,惹惱了老子,見一個宰一個!”

我琢磨了一陣,突然想起老爺子臨終時說的那番意味不明的話,聽他話裏頭的意思,似乎是認為茅山可能會出什麽大的變故。難不成真的被老爺子給說中了?就問了一句魯莽精:“最近你們茅山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魯莽精疑惑地瞧了我一眼,道:“沒什麽不對勁啊。不過我也好久沒回去過茅山祖庭,很多事情也不大清楚。”

“老爺子的後事,不用先知會你媽還有你們茅山宗門麽?”

魯莽精紅著眼道:“我外公自從海上回來之後,其實身子就一直極差,他早就吩咐過我,要是路上出了意外,他隻想悄悄地走。等把外公送到君山,我再回一趟茅山。”說著,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我一時也找不到安慰的話,心中微微歎息一聲。

這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嶽陽境內一個叫敖家屋的地方。這兒已經離得洞庭湖極近,此時已經到了深秋,秋意濃重,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天氣寒涼。

我們三人各自添了些衣服,旺財鑽在包裏,等沒人的時候才鑽出個腦袋。這時候雨下個不停,我們隻能在一處茶肆裏先避一避。說是茶肆,其實也就是搭了個簡易的木棚子,冰涼的秋風帶著雨絲,從四麵八方灌了進來,寒意襲人。

店主人是一對父女,父親麵目黧黑,手腳粗大,看起來是個幹慣了粗活的人。女兒大約十六七歲,紮著個麻花辮子,不時地拎著茶壺過來給我們添水,粗大的辮子在背後一甩一甩的。

我喝了口熱茶,見那小姑娘又給我們端了兩碟花生和瓜子過來,就笑著問:“小妹妹,你不用上學麽?”按說以她這個年紀,現在應該在學校裏念書才是。

那小姑娘露齒一笑,道:“這位哥哥也沒上學啊。”

我被她這麽一說,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要說我這年紀,比這小姑娘也大不了多少,真論起來,也是該好好上學的年紀。隻不過,像我們這種人,又哪裏是能停下來好好念個書的,連過個成常人的日子都是奢望。

那父親插口笑道:“幾位莫怪,我這閨女就是有些調皮,沒什麽惡意的。”

魯莽精笑道:“沒有的事,小妹妹很可愛。”那小姑娘甜甜一笑,脆聲道:“姐姐也很漂亮!”說著就自顧進去燒水了。

我瞧了一眼外頭綿綿不絕的秋雨,心裏琢磨著接下去究竟該怎麽追查顧思寒和麻老大他們的下落。顧家連顧父都親自出馬了,結果也沒查出線索,我這兩眼一抹黑的,又能從哪裏入手。

那父親又給我們端上來一碟桂花蓮藕,道:“嚐嚐我們這兒的特色。”大約見我眉頭緊皺,就說道,“這天氣啊,就是這樣,一時半會兒這雨是下不停的。”

騷包臉夾了一筷子藕片放進嘴裏,嚼了幾口,道:“喲,這個好吃!”這貨倒是無憂無慮的,真當是遊山玩水來了。

我衝老板笑了笑,有點奇怪地問道:“我們剛剛過來,怎麽覺著這一帶很是有些冷清。”之前我們一路走過來,都沒見到什麽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家茶肆。

那老板臉色一黯,歎了口氣道:“最近咱們這地方流年不利啊。”

“怎麽說?”我心裏一動,問到。

這茶肆裏其實除了我們三人之外,也沒其他什麽客人。老板幹脆就在我們桌坐下,道:“你們三位是外地來的吧?哎,三位要是去洞庭湖遊玩的,還是先回去吧,等過陣子再來。”

騷包臉正往嘴裏塞藕片,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怎麽?有什麽好玩的事?”

那老板聽得一陣苦笑,道:“哪是什麽好玩的事。最近一段日子,這洞庭湖也不知怎麽了,三天兩頭的出怪事,搞得人心惶惶,哪還有人敢來。”

我聽得心裏一跳。騷包臉興奮道:“出什麽怪事了?沉船了?還是死人了?”

我見老板臉色有些不好,忙打岔道:“我這朋友腦子有些問題,一聽到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興奮的不行。”

那老板的臉色總算是好轉,點頭道:“原來如此。”苦笑了一聲,道,“要隻是沉船,那還好說,畢竟是在水裏走,一不小心發生船難也是尋常的事。可是最近的事實在是太邪門了。”

我仔細地聽了,原來最近數十天來,這洞庭湖中已經沉了不下六條船,而且每次都隻能救回少部分人,船上其餘的人則是就此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聽老板說,當初發生第一次船難的時候,這一帶的撈屍人就被召集起來,全體出動,但是除了找到了那艘沉船,屍體卻是一具也沒打撈上來。

而第二次船難,是發生在夜間,這回連著沉了三條船,最終也隻逃生了數人。撈屍人連夜打撈,卻是一無所獲。等接下來再發生船難,那些撈屍人則是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閉門不見。據說是這事情太邪性,他們不敢再碰。

魯莽精插嘴問道:“那些被救起的人怎麽說?他們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的究竟。”

老板歎了口氣道:“事情怪就怪在這裏。那些個被救起的人,一個個都癡癡呆呆,跟丟了魂似的,誰叫他們也沒反應。這周邊有名的大夫都看了好幾茬,都說是身體沒什麽問題,大概是突然落水,腦子受刺激太過,一時間神誌不清。”

騷包臉一聽,就嗤了一聲,不屑地道:“什麽鳥大夫,看的什麽病,一個兩個是腦子進水,這所有人都腦子進水啊?”

老板嘿了一聲,道:“說的就是。這事情明擺著透著邪性,這洞庭湖啊,曆來都出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就有一些老人集體進言,說這是鬧邪災,萬萬不可輕忽。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就請了幾個法師過來,去洞庭湖上轉了一周。結果事情沒查出來,那條船倒是差點給沉了,那幾個法師心驚膽戰地逃了回來,當晚就卷了鋪蓋,不知所蹤了。”

“後來好像又折騰了一陣,也沒折騰出什麽來,倒是聽說又去北邊請了個很厲害的法師過來。”老板說到這,像是突然醒悟過來,笑道,“我說的北邊,是咱們洞庭湖的北邊。”

騷包臉感興趣地道:“什麽厲害的法師?有多厲害?”

老板笑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隻是聽人說很厲害。好像是個姓聞的,聽說在北邊很有名氣。”

我心裏一跳,忙問道:“那人多大年紀,是不是斷了一隻手臂?”

老板遲疑道:“多大年紀……聽說是三十來歲,頂多不超過四十吧。別的不好說,手臂那肯定是沒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