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對視

我正要將左手扣的兩枚三棱針射出,就見另一隻雪白的手掌突然攔在我身前,將劉楠的手腕扣住。

“不要!”林文靜抓住劉楠的手腕,同時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肢,想要將她硬生生扯回。就在這時,劉楠柔膩嬌小的身軀突然一扭,猛地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措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閉眼,就見那一雙漆黑的眼珠子,突然出現了一個疊影,似乎是一隻眼睛中詭異地出現了雙瞳!

我心中咚的狂跳了一下,渾身冰冷,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原來我終究還是死在這鬼丫頭的手裏!”眼前就是一黑,隨即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隻覺得雙目一片冰寒,就像是兩隻眼睛結了冰霜一般。

也不過是片刻功夫,雙目又從黑暗中恢複了視覺,放眼望去,就見劉楠那鬼丫頭雙目緊閉,一行鮮血從眼角蜿蜒而下。整個人都在微微地發顫,顯然痛苦以極,但一張臉依舊麵無表情,不露半分痛意。

林文靜緊緊地攬著劉楠,扶著她靠到牆角,又從地上兩名天師道女弟子身上扒了兩身衣服,給劉楠和她自己穿上。走到我身邊,瞧了我一眼,有些發白的嘴唇微啟,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將我身上的繩子弄斷了一條,就攬著劉楠的腰肢,出了房門。

見兩人的身影消失,我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上早已經被冷汗給浸濕。靠在廊柱上緩了一陣子,心裏頭突然就生出一個念頭,當年青子盯著我煉眼,折騰得我死去活來。我當時還滿腹牢騷,現在想來,我這沒日沒夜苦煉出來的,恐怕真不是夜眼那麽簡單。要不是這些年在煉眼上所受的苦,今日恐怕隻能跟這幾個天師道弟子一樣,落得個心竅碎裂的下場。

又想到,青子明明說是十八歲以後,這兩個鬼丫頭才會脫體而出,可現在算來,明明還得有十幾天才滿十八,怎麽就突然提前了?

但琢磨得一陣,就有些心酸地明白過來。不是脫體的日子提前了,而是三叔弄錯了我的生日。我本來就是他撿來養大的,又哪裏能精確地知道我是哪天生的?原來到了今時今日我才知道,我的生日究竟是什麽時候。

靠在柱子上歇息了一陣,終於恢複了些力氣。身上的麻繩已經被林文靜弄斷了一根,再稍稍一用力,也就把其他的繩子也一起解開了。房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過去仔細看了看,幾人都已經斷氣多時,是沒得救了。尤其兩個女弟子被扒光了衣服,躺在地上尤其刺眼。

我不由得一陣苦笑,這下子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到房門口聽了聽,見外頭沒什麽異響,就準備悄悄溜出去,臨走時見到床下扔著一件東西,心中一喜,拎出來一看,是我的背包,幸好當時在雷火陣下,被我藏到了胸口,沒什麽損傷,裏頭的東西和青子的畫像都在。

把碗裏幾個冷掉的饅頭也一起放進了包中,背起就出了門。走出幾步,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一路走過去,不時就見到地上倒伏著的天師道弟子,另外還有原本這寺廟中的僧人,都是胸口破了一個血窟窿,瞬間斃命。

我看得寒意大作,想必是這兩個鬼丫頭出去,撞見人就殺了。隻是不知是劉楠還是林文靜出的手。等以後遇到青子,我可得好好數落數落她,當年非得在我身上養了這兩個鬼丫頭,自己又不來管。

不過這事兒不用想也知道,這死女人肯定又什麽都不會管,最後這麻煩事兒還得落到我頭上。

這樣一來,我倒是輕而易舉地就逃出了這座寺廟,趁著天師道大批人馬沒趕回來,趕緊地逃入了密林之中。

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有些微微發亮,馬上白天就要來臨。我在林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潛行,從之前那幾個天師道弟子口中得知,那張善正等大批人馬,恐怕此時都在仙女山中搜索,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入了他們的包圍圈。

再行出一裏多地,天色就開始亮堂起來,我的腿傷本就沒好,再加上身上的傷勢,就有些吃不消,白天也不利於潛行,正好見前方地勢突然下沉,往下亂石成堆,有一條涓涓細流從亂石間流過。

我在旁邊潛伏了一陣,見沒有什麽異狀,就溜下坡去,捧著水連喝了幾大口,再往亂石堆深處看了看,見裏頭有個頗為隱蔽的洞穴,朝周遭看了一陣,就朝裏頭摸了進去。

這洞頗為幽深,往裏頭走得一陣就漆黑一團。這正合我意,又在四處尋摸了一陣,見洞壁上方有個極為隱蔽的所在,立即爬了上去,往裏麵一縮,正好將整個人都藏了進去,就算有人進洞,也極難發現。

我也是倦得狠了,取出冷饅頭吃了一個,把剩下的放了回去,躺下閉上眼睛歇息。這一覺睡得極為綿長,等我醒來的時候,洞中一片死寂,也不知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不過經這一陣歇息,體力卻是恢複了不少,比之前的狀態要好了許多。

正準備爬下去看看是什麽時間,如果已經是夜晚,就可以趁夜色再潛行出去。正要動身,就聽到前頭傳來“骨碌”一聲,似乎是有人踢到了一顆石子。

我立即又小心地縮了回去,將整個人藏匿起來,屏氣斂息,過了一陣,就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影出現在視線中,由遠而近。

遠遠看去,這人手裏似乎還抱了一人,走路的樣子有些異樣,看了一陣,就知道是左腿不便,所以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我心想,這倒是遇上個同病相憐的,不知是誰?

但仔細一琢磨,心裏就是一驚。在這仙女山中,除了我之外,似乎另外還有個跛子。心念未絕,就見那人已經到了近處,應該是個男子,身量看起來跟我應該差不多高,穿著一身頗為寬大的灰色衣衫,頭發略有些長,大約是被山風吹過,有些亂七八糟的,一直低著頭,就看不清長什麽樣。

倒是他抱著的那個女子,穿了件白色的裙衫,這身裝扮看起來有些眼熟,隨即就是一驚,明白過來這是清微派的弟子的服飾。

立即仔細瞧去,見他抱著的那女子年紀很輕,麵目圓潤,雙目緊閉,是那個口口聲聲叫我陸景小哥哥的清微派女弟子盧霞。

我心中一凜,更加小心地斂去聲息。就見那人抱著盧霞,朝洞中仔細打量了幾圈,似乎也是不懼黑夜,在洞中舉止無礙。隨即將姑娘放到地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衫。

我從暗處摸了一粒碎石子,朝洞口的方向丟了過去。那人聽到聲音,警覺地在原地頓住,朝外頭望去,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就朝洞外悄然摸去。

我見他走遠,立即爬了下去,抱了盧霞起來,正要找個隱蔽處躲起,就聽一個聲音冷笑道:“哪裏來的小賊?”

我將盧霞放下,回頭望去,就見一人站在我身後五步開外。看來這人剛才隻是假裝被我支開,等我下來,就悄然摸了回來。

仔細瞧了一眼,就見這人生了一對八字眉,其實這五官分開來也算是周正,隻是這湊在一起,讓人一眼看去,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就是……

騷包!

這人就是長了一張騷包臉。

我腦海中立即就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我靠,怎麽又是你!”還不等我喊出這人的名字,那人反而搶先叫了出來,一雙小眼睛瞪著我,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我他媽的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